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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肺脊、祭肺各一对,鱼十四尾,除去尾骨部分的干兔一对。
以上各物,皆为熟食。
鼎上设置抬扛和鼎盖。洗设置在阼阶的东南面。房中所设置的食物有,醯酱两豆、肉酱四豆,六豆共用一巾遮盖。黍稷四敦,敦上都有盖子。
煮肉汁炖在火上。酒尊设在室中北墙下,尊下有禁。玄酒置于酒尊的西面。用粗葛布为盖巾,酒尊上放置酒勺,勺柄都朝南。在堂上房门的东侧置酒一尊,不设玄酒。篚在酒尊南边,内装四只酒爵和合卺。
一切礼制,皆按照士昏礼进行。
淮水南岸,瞿巷。
杨固尘一身爵弁服,饰以黑色下缘的浅绛色裙。十几个随从皆身穿玄端,站在门外。
杨固尘脸上扬着略显得意的笑容,将这喜气演绎到了极致。
:“多谢诸位良朋前来帮忙,今日真是麻烦诸位了。”他拱着手,对众人行礼。
王靖之微微颔首,他一袭一如往常的锦缎素袍,不需多言亦是清风朗月,他扬唇而笑,将花球递给杨固尘:“快去接你的新妇。”
众人簇拥之下,杨固尘登上了墨车。仆从分别上了左右两辆车子,下仆手执明亮的灯笼走在前头,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一行车马悠悠的到了北岸小巷正是黄昏之时。
杨固尘轻快的跳下马车,下仆送上活雁,他笑着执雁进门,到了二门处,却被挡在门外。
:“新郎应辞一首,若是腹中并无佳句,便请回转。”
门内传来祺砚的声音。
杨固尘笑着的脸更加深远,这小姑子,竟还未消气。
他笑着吟道:“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祺砚微微一怔,笑着道:“我改主意了,请郎君自作辞一首,若是做不出,但请回转。”
杨固尘眉间微微一挑,朗声道:“月之出兮,心往之。邻家有女兮,若仙姑。见之不忘兮,夜思之。但求垂怜兮,结秦晋。”
他的声音朗朗,神色却有些焦急,若是错过了吉时,这可如何是好。
王靖之轻笑一声,走上前来,杨固尘侧开身子,期待着王靖之如何帮他。
只见王靖之在怀中摸了摸,那只白玉似的手自衣襟中在此拿出来。
一片红绸包着的利是自墙头扔了进去。
:“那是给我的!”只听祺砚娇声喊道。
院门无人把守,自然被撞开。
杨固尘不住的摇头:“郎君,真是,真是。”想了半天却道:“真是通透。”
:“快去快去!”
后面的同僚催促着。
杨固尘灿然一笑,小姑子,看你还能如何。
进了二门,再往前去,经过种满木棉的庭院,王靖之止住了脚步,众人往前冲了过去,他则独立在花下。
想起那一日,杨毓曾与他说的,珍惜眼前。
这一眼,便成了永恒。
她曾说,她的一生已注定不能周全。
难道他就能周全?
王靖之低低的叹了一声,拾起一朵嫣红的木棉花,拈在手中。
:“岁月静好,年华当时,何必叹息?”
熟悉无比的声音,王靖之抬眼看去,只见杨毓一身青蓝,神情温婉的站在庭院不远处。
二人就那么深深的对望着。
久别重逢,物是人非。
谁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眸中,浓浓的苦涩伴随着令人望不到底的寂寞。
杨毓微微蹙眉,扬唇而笑。
:“风花雪月虽动人,此生再无牵绊,也是幸事。”
王靖之微微蹙眉,缓缓的扬起唇角,灿然而笑。
:“望卿觅得良人,一世平安顺遂。”
觅得良人?平安顺遂?
杨毓眸光微闪,一转身,进了庭院。
院外传来声声暮鼓,王靖之手中的花,翩然落地。
他一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
晚风,拂过他洁白的衣袂,掀起片片绵长的前尘往事。
将静墨送出府去,杨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的人,又少了。
她忽然觉得,她所有的争与不争,都那么的可笑。
她长身立在窗前,月朗星稀,院外的淮水河畔,盏盏华灯,照不亮烟波十里,楼下一院红花,开的依旧娇艳。
眼泪,终是坠落。
新房中,静墨微微垂着头,杨固尘站在她面前,笑容更浓。
他一手拔下她发上的簪子,手指略微颤抖的捧起她一缕发丝,用剪子剪下。
又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亲手将两人的发,结在一起。
红烛滴泪,浮光掠影。
房内烛火熄灭,缱绻缠绵。
一夜未眠的杨毓慵懒的换下衣衫,正要出门之时,楼下传来雌雄难辨的声音。
:“琴仙亭公主可归府了?”
祺砚垂头答道:“亭公主刚起身,奴这便去请。”她转身之际,杨毓已经自院中走了出来。
:“李中宦,许久不见,陛下可好?”杨毓笑着,两边分别行礼。
李石笑着道:“亭公主不必多礼,奴今日来,是将亭公主的冕服送来,请亭公主随奴进宫谢恩的。”
杨毓眉心微蹙,这司马安是派人守在门口?她自回金陵可是连大门也未出,他怎么知道?
却不知,昨日金陵渡口一见,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是。”她笑着道:“李中宦请带路。”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仁德之女()
杨毓眉心微蹙,这司马安是派人守在门口?她自回金陵可是连大门也未出,他怎么知道?
却不知,昨日金陵渡口一见,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是。”她笑着道:“李中宦请带路。”
李石将冕服送到祺砚手上,缓缓的道:“亭公主进宫谢恩,应着盛装。奴便在此等候。”
杨毓淡然而笑,交代家仆好生招待,转身之际,眉心蹙起。
亭公主冕服繁重,里衣外衣多达六件,头上又顶着华贵无比的重冠,杨毓不免烦了,这亭公主,不能再做了。
换好了一身水红色盛装,杨毓上了司马安派来的车驾。
马车缓缓行在路上,四面轻纱帐幔根本阻挡不了路上行人的目光。
庶民士族纷纷驻足而观,杨毓越是心急,这车反而行的更慢了,她双手互相交握,安然跪坐着,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司马安所行,居心何在?
杨毓本就生的美艳,最适合着艳色,偏偏这亭公主的冕服这般艳丽,将她极力掩饰的媚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琴仙亭公主?”跪在道路两侧的庶民中有人问。
一老妪回答:“郎君是外地人?怎么会不识得亭公主?”
那郎君微微抬起头,一双温柔的眼中透出一缕阴翳,他微笑着回道:“刚从北方来的,与琴仙亭公主曾是故交。”
老妪不信的看着他,不由的上下打量,只见这郎君一身白色素袍上站着尘埃,容貌生的秀雅,一双眸子也温柔和善,只是,那和善中带着让人厌恶的阴翳。
老妪垂下头,不再做声。
一见老妪不相信,那郎君登时面红耳赤,口中一边道:“何时轮到你这庶民也能轻视与我?”说着,他越出人群,追着杨毓的车驾喊道:“阿毓!阿毓!”
众人诧异之间,杨毓转眸看了过去。
杨毓双眉微微一蹙,她沉着气,对李石道:“李中宦,可否快些行?”
那郎君追着车驾,眼看着就要到近前,两侧的侍卫怒目而视,一把铁枪将他挡住
。
:“什么人!胆敢追赶亭公主车驾!”
那郎君闵瑟一急,接着笑道:“我是亭公主的同乡,容我与她说句话。”
侍卫冷哼一声,铁枪一挡,将他推到,嗤笑一声:“贱民也敢如此狂言?”接着,不屑的走了。
那郎君咬着牙,身边的议论与轻蔑声越来越大,他扬声喊道:“杨氏阿毓!今日你富贵了,连未婚夫也不认了吗!”
他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周围的人群都静了下来。
杨毓冷笑一声:“止行。”
赶车的内监看了李石一眼。
李石扬唇而笑:“未闻亭公主玉言?还不止行!”
车马缓缓停下来。
杨毓伸出右手,挑开帘幕。
阳光下,她莹白的肌肤好像被笼罩着淡淡的荧光,她的双眸流光溢彩,灿然而笑间,朱唇樱红。
:“你说,你是谁的未婚之夫?”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卢柬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郎,心中被这目光与气势惊了一惊,这是聊城那个美艳软糯的小姑子?
事到如今,他还惧怕什么?
他一挺脊背,道:“杨氏阿毓与我卢氏阿柬有婚约在身,你忘了吗?”
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呢?杨毓真的发自真心的佩服。
她微笑着道:“郎君想必忘记了,郎君当日背信弃义,与杨氏阿姝无媒苟合,你我婚事早已作罢。证人是名满天下的鸿儒孔老。你也早已迎娶杨氏阿姝为正妻,阿蓉为贵妾,你我早无干系。”
关于杨毓在聊城曾有婚约之事,众人是听过的,却从未听杨毓解释过,今日众人才算是明白了。
卢柬面色一僵,眼珠环视周围的众人,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道:“阿毓,阿翁死在了南迁路上,我与阿姝同杨公一家同来金陵,路上经历许多困苦,岳丈家财被前燕小儿尽数夺取。金陵地贵,现如今,我们都挤在一个破屋里衣食不继。”
:“阿毓,看在你我曾有一段情,就帮帮我们吧!”
杨毓笑容不减,就那么冷眼看着他的哭求,笑着道:“是被羽弗慕夺取,还是你们自己送上门去?”
卢柬一咬唇,心中微微一震,转眼间“砰、砰、砰”的以头磕地,眼中流出泪来:“阿毓!苟富贵勿相忘啊!”
:“岳丈与杨氏伯父有结拜之情!就算你恨我,也不能不管岳丈啊!”
:“当年离开你,我是受杨姝蛊惑,我对你的心,你不明了吗
!你饶了我,饶了我!”
周围逐渐响起窃窃私语声。
:“琴仙亭公主是被弃的?”
一士人道:“你看那琴仙亭公主高贵端庄,美艳无双,怎么会被弃?”
卢柬微微抬起头,看向杨毓。只见杨毓就那么唇角勾着淡漠的笑容,竟没有一丝窘迫。
他心下一狠,脸上的神情一苦道:“你与王氏嫡子恩爱,我也是为了成全与你啊!你怎能这样无情!”卢柬虽刚到金陵,关于杨毓的事情却听了许多,否则,他今日又怎么会恰巧出现在杨毓出门必经之路?
杨毓略微偏偏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卢柬,笑着问道:“卢家郎君,今生没有卖妻求荣?”
问了这么句话,杨毓有些后悔了,杨公健在,他卢柬现在倚靠着杨家才能有衣有食,哪里敢对杨姝怎么样呢?
她微微摇摇头,自腰间取下锦绣钱袋。
卢柬惊喜的眼睛一亮,弓着身,走到杨毓车驾近前。
杨毓将钱袋中的金叶子倒在手中,对外面的众人道:“今日我替今上赐庶民钱财,望你们感恩陛下。”她收回目光,看着卢柬,就像逗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