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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敏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二月春光好，现在的天也透着蓝，还飘着几朵云。百里是死在三月，草长莺飞的三月，杨柳冒新芽的三月。她舒了一口气，把手盖在眼上。心道以后再也不能接这种角色，总是会想起故人，这···太不好了点。
“为医者，自有医心。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他是个好人，我学医术的初心就是为了救好人。所以，我不能害他。”
裴敏回过头去，是汤琪在念台词，念的是杜若的台词。
“怎么突然念这个？”
汤琪挑眉笑笑，“参加一个节目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你怎么了？”
“很明显？”裴敏问道。
“嗯，不明显。刘子兆就绝对看不出来。”汤琪打趣。
裴敏闻言一笑，“说的有理。”她看看汤琪手里的剧本，“这是要对词吗？”
汤琪摇摇头，“不跟你对词。我从不担心你会忘词。”
裴敏莞尔一笑，“别夸我，会骄傲。”
汤琪也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咬咬嘴唇，问道，“医生是不是很苦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
汤琪晃了一下剧本，“杜若这个角色太傻了点。”
“嗯？”
“为了医者的心，为了大爱，结束自己的一生。”汤琪看着裴敏，“这样值吗？”
裴敏垂下眼，睫毛纤长。值吗？自己以前也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过这个问题。百里为了那些不知感恩的百姓葬送自己的性命，值吗？她觉得不值，一点也不值。可那终究是她的想法，百里···应该还是觉得值吧。毕竟他是医生，还是神医。
“值。”裴敏语气很轻，却透着坚定。
汤琪对裴敏的回答有点惊讶。顾明正的事情，汤琪有所耳闻，她有时候也会想想，如果发生这种事情的是自己，她会怎么做？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
邓秀曾经跟汤琪讨论过，说裴敏不为即有为，无声胜有声，真是运气不错，走对了关键的一步。但是汤琪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应该是裴敏算好了一切，才不发声。她总认为裴敏是那种凡事都要计较清楚得失，才去行动的人。
“为什么？”汤琪带着疑惑问道。
“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裴敏指着剧本中的台词，低声说道，“佛能舍身割肉喂鹰，医要近佛，生又算什么···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汤琪看着裴敏的侧脸，半天说不出话，怔住了。裴敏的眼里有水光漫上又隐下去，汤琪心里有点酸，像是吃进了一整颗柠檬。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的活法又是什么样子？刘子兆和夏青已经结束，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争取一下？但争取又有什么用呢···
“演员准备，《齐国》二十三场四镜要开拍了！”导演拿着喇叭喊道。
裴敏看看怔住的汤琪，“熙嘉公主，你要问杜若原因了。快起来吧~”
现在是正午时分，太阳藏在云层里，一点也不耀眼，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样子。季赟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伸手揉揉卧在他胸前的火爆鸡筋，转头看向认真开车的范淼淼，终于开口说道，“你就不怕明正知道？”
范淼淼斜眼看了下季赟，红唇轻启，“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季赟皱皱浓眉，“我们这样突然去，算是怎么一回事？”
范淼淼打了一下方向盘，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不躲我了，改教训我了是吧？”
坐在后面的卫龙急忙汪汪叫了几声，表示和主人统一战线。
季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人已经在你车上了，还能怎么教训你？”
范淼淼这才笑道，“我得去片场看看她现实中的样子才行。”
“还能什么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季赟没好气地说道。范淼淼约上自己去《齐国》的片场，想想也知道是要去看谁。除了穆齐一，还有谁跟顾明正有关系？！穆齐一演技的确好，但是也不至于去片场看吧。他这个小妹妹，过完年之后像是变了，也不黏着自己了。
范淼淼看着前面的红灯，拍了一下方向盘，“话说是这样说，但是你不懂。绝世美人呢，总要现实中看看才行。”
“他只是气质出众点，也有点美，还算不上绝世。”
范淼淼皱皱眉，转头看着季赟的脸色，“你瞎了？”
“我没瞎，我看是你色、欲熏心。”季赟顺顺火爆鸡筋的毛，火爆鸡筋舒服地喵了一声，“你去探班就算了，还要带着宠物。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看看美人喜不喜欢它们啊！”
季赟瞅了一眼后座上的卫龙，挑眉笑道，“真不好意思。穆齐一对狗毛过敏。”
“这跟穆齐一有什么关系？”范淼淼充满疑惑。
季赟愣了一下，回答道，“你不是去看他吗？”
范淼淼颤着声，“也就是说，你觉得穆齐一是美人？！你觉得穆齐一气质出众？！”
范淼淼被自己的猜想吓一跳，连绿灯亮起来都没注意，直到排在后面的车鸣了鸣笛，才定了定神，继续往前开去，脸上还是带着不可置信。
季赟总算也意识到他们两个说的不是一个人，眼里漫上笑意，冲淡了眉眼锐利带来的压迫感，“你说的是裴敏？”
“呃···是她。”范淼淼有点尴尬。自己暗恋多年的男人居然夸一个男的气质出众，有点美。好想静静~~~~
季赟看到范淼淼那个不可言说的表情和眼神，剑眉扬起，“又在乱想。”
范淼淼干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速度，开往片场。
第50章（）
等到了片场，范淼淼让季赟先下车带着辣条，自己坐在车上拿着化妆包里的镜子照了几下。
季赟个子很高，穿一身西装，手里牵着一只笑得傻傻的萨摩，怀里抱着一只胖嘟嘟的加菲，看起来颇有反差效果，来往的群众都有意无意地朝他看去，想着是哪个超模来剧组客串。季赟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就从口袋里拿出墨镜带上。
过了一会儿，范淼淼从车里出来，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季赟不由抬了抬下巴，“何苦呢？进个娱乐圈，出门连脸都不能露。”
“这是爱好，你懂什么？”
季赟不出声笑笑，跟着范淼淼身后，朝剧组走去，完全没注意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辆豪车停了下来。
现在拍的是裴敏被穆齐一杀害的场景，这是裴敏在《齐国》的最后一场戏，甄正看着久久不过的两位，不免有些头疼。
裴敏在前面的表现算得上完全没有问题，一点也不像是初试电影的新人，反倒是电影老手，走位走的好，台词也说的棒，一次比一次好。但到了快要杀青的时候，却总是ng。穆齐一那么多影帝都拿下来了，为什么偏偏到了这场戏，就发挥失常了呢？
“卡，演员先下去休息一会，等会儿在拍。”甄正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对着扩音机喊道。
副导演看着甄正这副表情，试探性说了一句，“要不剪了那段？”
甄正转头看着他，“剪了？你觉得可能吗？”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出棚，看看外面的天气，叹出一口气，“天公作美，演员却不好了。”
副导演看着甄正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段戏亮点就在于穆齐一和裴敏那个贴面的低语。少了那个贴面的低语，就不能够大程度地完成人物形象的塑造。现在天明显就是要下大雨，大雨之前的色温对这个场戏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越迟知道杜若给他调理身体之后，每日的药都按时服下，杜若心里高兴，把跟熙嘉的争吵都抛到了脑后。等到越迟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大好的时候，却把杜若叫进亭子，用匕首了结杜若的性命。这时候配上雨景，带给人的观影感受简直棒呆！
裴敏坐在休息椅上，也不看剧本，抬头望着乌云遍布的天，面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她不喜欢跟别人过多接触，贴面，低语，光想一想就接受不来。
裴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以前是最能忍的。从远来说，她能跟不喜欢的皇上同床共枕。从近的来说，她能搂住醉酒的汤琪。这场戏已经ng三次了，每次都是穆齐一要贴近她脸的时候，被导演喊卡。穆齐一的神色不对，她的表情也不对。裴敏伸手按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下一次，绝对要一次过。
她在脑子里过完一遍台词，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刘美。刘美从过完年回来工作，总是一副发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次自己下戏，刘美连羽绒服都忘了递过来。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是让刘子兆早日把她辞了才好。这姑娘人不坏，但着实不适合助理这份工作。
“好，休息结束，演员准备！”
越迟坐在石凳上，一身玄黑，“朕身体大好，还是多亏了你。”
“是陛下洪福齐天。”
“傻话，哪有洪福齐天一说。”越迟站了起来，走近杜若。
“愿不愿意换个身份？”
杜若抬起头，“什么？”
越迟弯起嘴角，“来后宫。”
杜若眼里露出惊讶，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却不自主浮上了红晕。
亭外的乌云聚集起来，像是暴雨将至。顾明正坐在摄影棚里，看着亭子里站着的两个人，眉头紧皱。
范淼淼冲着季赟使了一个眼色，季赟会意，指着显示器说道，“没想到这裴敏演技真不错。”
范淼淼接话，带着几分调侃，“对，真是好！长得美，演技好！顾大人，你说是不是？”
顾明正收回前倾的身子，端正坐着。“看戏也要说话。你们怎么来了？”
范淼淼噗嗤笑出声：“怎么？只允许你这个大投资人来看进度，不允许我这个小投资来探班？我跟季赟可是比你先到的。”
“哪里，哪里。都欢迎，都欢迎。”李副导在一旁边擦汗边回答，小心翼翼地。
顾明正来就算了，范淼淼怎么也不来了，身后跟着的那位不会是她的新男友吧？媒体都说范淼淼情商高，所以很多入圈的新人都觉得范淼淼脾气不错。但真实情况是，范淼淼背景没出来之前，绯闻总是满天飞，不少小媒体都为了网站点击量，造过不少谣言。
后来，范家的子公司上市，顾明正前去剪彩，范淼淼作为公司老总亮相。这一下子让不少媒体记者吓的心慌，急忙通知网站负责人，删除了那些不实的言论，还自发地发了通稿夸范淼淼。原因无它，范氏家大业大，又和顾氏一体，想整他们这些创建不到十几年的小企业简直易如反掌。
何况范家就范淼淼一个，范父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绯闻出来的时候没找媒体事，大抵只是范淼淼不想让何父插手。这次范淼淼带着她的男友跟顾明正一起探裴敏的班，不会是···李副导仔细想想裴敏进组以来，自己应该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心慢慢放下来。
顾明正低头看看拿屁股对着他的火爆鸡筋，“你来探班还要带上宠物吗？”
“这是季赟带的，不是我。”范淼淼把皮球踢给季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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