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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么办?王爷命你总理此事,你是否要去地牢里提审犯人?”卫洪问道。
“还问什么?她自己也已经招认了。”陆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
“那你就判她秋后处斩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情。”
卫洪却有些同情这名女子,忍不住为她分辨几句:“她也是情急之下做错了事,再说,这件事的根儿还是在大将军自己身上,他不去招惹是非人家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
“你这是在为她辩白?”陆斐好笑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一情急,前方的战事都受到了影响。本来陈王那边已经退避三舍了,现在听闻咱们内部有变,好不容易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又开始跳了起来。”
“那也不能怪她啊……说来她也挺可怜的,听说还是个未成亲的大姑娘,连个后也没有。”卫洪叹道,“要是就这样死了,以后连给她供碗饭上柱香的人都没有啊。”
“你什么时候这样啰啰嗦嗦了?”陆斐不耐烦地说道。
“我确实认为她冤枉。”卫洪坦『荡』的说道,“人家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因为大将军的招惹就杀了人,这不是天降横祸?”
“这话,你若是敢在王爷面前说我倒是会敬佩你。”陆斐冷冷一笑,“跟我说无用。”
卫洪胸口一闷,被堵在了原地。
罢了罢了,都是那姑娘的命不好,要是为了她来惹怒陆子明实在是不划算。
扬州府的府衙大大堂内,府尹升座,师爷立在一边宣读判决书。
“……赵氏女子,以下犯上,杀害朝廷官员,其心可诛,念其主动投案自首,关押期间认罪态度良好,特赦其罪不累及家人,赵氏本人秋后处斩!”
判决书一宣读完,师爷便拿出了印泥给阿媛签字画押。
“赵氏,画押吧。”
阿媛跪在大堂中间,脊背挺得笔直,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撂下笔按下手印。
“将赵氏带下去。”师爷收了判决书,抬了抬下巴。
两侧的捕快将阿媛带起身,一左一右地护着往地牢走。
正座上的府尹抚了抚下巴,满意的点头:“这赵氏倒是爽快,少费了本府不少功夫啊。”
师爷上前,笑着道:“那是,她自知难逃一死,何必折腾。”
“看她也可怜,毕竟是将死之人了,最后的日子好好照顾照顾她吧。”府尹自觉仁厚的说道。
“大人仁慈,赵氏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感念大人的恩情的!”师爷颔首低腰地拍着马屁。
“退堂!”
阿媛被送回监牢,牢头给她解开了脚链,说:“府尹大人特地吩咐要好好照看你一程,你安心待着,时候一到,刽子手的刀磨快点儿一刀就得!”
阿媛仍旧沉默,感激的话说不出来,悔恨的话更无法启齿。
“不识好歹。”牢头摆了摆头,起身锁上铁门离开。
他一走,对面的人就爬了起来,扒着栏杆问:“死刑?”
“嗯。”
“那巧了,说不定咱们能一天上路呢。”
阿媛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动了动身子,背对着她坐着。
“哎,你不想说说话吗?哭几声也成啊,别憋着,憋着容易坏事儿。”
阿媛双手堵住耳朵,埋头将脸捂在膝盖上。
那人叹了一口气,终于识趣地不再烦她。
“郑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阿媛姐到底去哪儿了!”这一天,虎子又将郑总镖头堵在了胡同口。
“我不是告诉你她自有打算,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郑总镖头无奈道。
“没见着她我实在不放心。”虎子皱眉,“这几天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别自己吓唬自己,有什么事儿啊!听话,赶紧回去,你家里的人现在都靠着你呢。”郑总镖头心里也苦,却还要劝着虎子,这也算是履行了他最后答应阿媛的承诺。
虎子见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只得愁眉紧锁地离开。
“这小子也是个好的啊……”郑总镖头看他落寞离开的背影,长长的感叹。可如今做到这一步,先是看着阿媛进监牢,又帮着她诓虎子,怎么倒觉得他才最像里外不是人的那个?
……
监牢里的日子让人分不清时间的长短,每日糊里糊涂的就这样过了。
天气渐渐转凉,霜降后的第十日已定为死囚们被处斩的日子。时间逐渐靠近,死牢里的气氛愈加低沉,牢里每日都有发了疯的人大喊大叫,结局要么是被狱卒们惨殴一顿,要么是自己拿脑袋往墙上撞个大窟窿,下场便是横着出去。
“怕死吗?”阿媛对面的女人问她。
“怕。”可她的内心早已平静了下来,兴许是还没有把脑袋伸到刀子下,所以始终对死亡的恐惧有限。
“我这辈子值了,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对面的人盘着腿笑嘻嘻地说道。
阿媛早已习惯了她每日与自己闲聊几句,见她兴致又来了,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手刃『奸』夫□□的举动是如何痛快。
“我这辈子,绫罗绸缎穿过,大酒大肉吃过,什么世面都不在话下,值了!”她一拍大腿,亢奋的说道。
阿媛抬眸看她,也许是日子近了,连一贯平静的人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只不过,你倒是可惜了……”她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男人都没睡过,你说你投胎成女人有啥用?”
阿媛:“……”
“要是在外面,姐一定给你介绍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该享受的咱们也得先享受了,不然不是白做了一场女人?”她嘴皮子极为利索,双手一伸,撩开自己面前的头发,“你看我,年轻时候也是顶漂亮的,虽然嫁错了郎,但起码也嫁了一回……”
阿媛抱膝仰头,不作声。
“你看你,估计都没和男人亲过嘴……”对面的人口若悬河,将起男女之事来似乎很有心得,竖起腿搭上胳膊,“姐跟你说啊,我这个人眼光奇准,不然也发现不了我男人在外面偷人……”
“亲过。”
女人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地被她打断,自己还有点儿愣神:“啥?你说啥?”
阿媛抬头看着头顶上黑乎乎的天花板,双臂环膝,眼神深幽。从对面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面容恬淡又从容,让人忍不住沉静了下来。
这样的美人儿,真是……可惜了。聒噪的女人盯着她看,心里还不忘感叹一番。
变故()
“报!楚王出兵五万; 已渡过靖水; 先正朝我部而来!”
“报!梁王出兵八万; 正和我军对峙与融江南岸; 纪县危矣!”
“报!周王亲率十万兵马正朝黑山方向杀来; 黑山告急!”
一道又一道的急报声传来; 均是对刘宋王不利的消息。
“陆卿; 你有何破敌之法?”王府里,刘宋王身着蟒袍坐于上方,气势威严; 沉着冷静。
下座,陆斐起身抱拳:“依臣之见,应暂舍扬州; 退兵兰川。”
“扬州物资丰饶; 就这样舍弃未免可惜!”对面的一位将军站了起来,他姓王名晷; 已经跟了刘宋王十余年; 地位崇高; 战功彪炳; 如今被一个后生突然杀出来占据了刘宋王心腹的位置; 一直耿耿于怀,他大手一挥; “若陆将军有所顾虑,那臣愿意率部拼死一搏; 誓死保卫扬州城!”
卫洪站了出来; 拱手行礼:“王爷,臣也赞同子明的计策。如今北周、南陈、南梁呈合围之势『逼』近,以一敌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为保存兵力以图后事,臣恳请王爷退守兰州!”
“卫仲青,你这是胆小怕死!”王晷叱责道。
“王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三家是已经合谋要瓜分咱们的地盘,若我们硬碰硬地迎上去,只会损失惨重!”卫洪据理力争。
“我部将士骁勇善战,岂是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王晷一转身,抱拳面向上座,“王爷,末将请求一试!”
“你这是以卵击石。”卫洪不屑的嗤道。
“臣赤胆忠心,宁死不做胆小鬼!”
“好了。”刘宋王一抬手,制止争吵的局面,“各位言之有理,本王自会三思。说起来,要不是愚『妇』刺杀大将军,这三家也不会趁此机会对扬州发兵,想来这真是天意……”
“王爷,臣有个主意。不如将凶手捆在我军阵前就地处死,也算祭我军旗,为大将军报仇了!”王晷道。
“嗤——”卫洪毫不犹豫地冷笑出声。
刘宋王本来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卫洪这一笑却让他咽下了要说的话,脸『色』一改,训道:“仲青,不可对王将军无礼。”
“是,臣失礼了。”卫洪嘴角一扬,对着王晷拱手,“王将军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弟弟计较。”
王晷两指一抬,正准备趁机训斥卫洪,不料一直沉默的陆斐却出声了。
”王爷,臣也认为此举不妥。”
“哦?”刘宋王对陆斐多有倚重,更愿意听听他的想法。
“原因有二。其一,大将军的死因并不光明,不宜公之于众,凶手最好是秘密处置。”说到这里,陆斐瞥了一眼王晷,“其二,我军将士虽铁骨铮铮,面对敌人面不改『色』,但要看着一个『妇』女死于阵前,未免让人觉得不忍。”
”陆子明,你这是『妇』人之仁,同情一个凶手,你是何道理?”这下,轮到王晷嗤笑他了。
“不管是凶手还是什么身份,只要她不是敌人,我们就断没有拿她祭旗的道理。”陆斐气定神闲的说道,且并不因为王晷的嗤笑而觉得尴尬。
“子明所言在理。”刘宋王铁口直断,“如此,凶手便和其余死刑犯一起行刑罢,不用再特殊对待了。”
“王爷英明。”卫洪挑眉,上前一步拱手。
王晷气得吹胡子瞪眼,斜眼看陆斐,后者仍旧是一副淡定之『色』,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短暂的会面结束,众人皆鱼贯而出,唯有陆斐被刘宋王留了下来。
“子明啊,你可知本王存下这份家当有多么不容易啊……”两人步入小书房,刘宋王感叹道。
陆斐跟在其后,道:“王爷的不易子明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如今三家合围扬州,弃车保帅才是上上策。”
“你这一撤退,让本王失去的可是白花花的税银啊。”刘宋王笑着说道。
陆斐轻笑:“王爷雄才大略,这点儿银子岂会局限王爷的才能?照臣说,三家分扬州,自然是会打得头破血流的,到时候不一定是王爷吃了亏。”
“哦?”刘宋王起了兴致。
“周王贪婪,梁王霸道,再加上一个惯会浑水『摸』鱼的陈王,这扬州可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拿在手中都要被其余两家忌恨上的。”陆斐笑得云淡风轻,唯有眼底的墨『色』泄『露』了他的算谋。
“那照你这样说,本王舍弃扬州,倒是一个让他们自相残斗的机会?”刘宋王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陆斐道,“王爷的大本营在兰川,兰川土壤肥沃,西边靠山,易守难攻,东边靠海,物资富饶。此次退兵表面上是王爷吃了亏,可如今天下混『乱』,四处开战,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