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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在意这些细节,但现在不同了。
卡米拉叔叔的信,到底想说什么?
他也是一位教授,记忆力并不弱,可为什么时常忘记给她打生活费?为什么整年整年音讯全无?
现在答案出来了。
——因为颠沛流离。
他又为什么要把她托付给贝克街的郝德森太太?是因为贝克街有他的初恋情人,还是因为……贝克街,有夏洛克…福尔摩斯?
在她复习考试的时候,夏洛克曾经问她,为什么没有人请她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这个问题她装作忽略了,但疑问并没有从她心里消失。如果有葬礼,没有理由她身为女儿却无人邀请。
唯一的解释是,根本没有葬礼。
因为最后一个可以为她父亲举行葬礼的人,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有过联系的亲人,她大胡子的卡米拉叔叔……也已经,从这个人间消失了。
消失了……都消失了。
路德维希怔怔地转头,看着她手指下的埃及人形棺材。
抽象化的彩绘人脸上,眼白和黑色眼珠黑白分明。
……这是,卡米拉叔叔,和她这里的父亲……
原来这个全家都崇拜贝多芬的路德维希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不是剩下她一个人。
真正的路德维希早已死去……所以现在是一个人都不剩了。
——为什么?
他们在保护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付出全家人生命的代价?
……
“不,不是全家人生命的代价,他们付出的代价只有你的生命,我的朱丽叶。”
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亚图姆笑得更开心了:
“前面都是开胃小菜,现在才是正餐……你知道你七岁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家里?”
路德维希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灰蓝色的眼睛。
“因为你的父母和叔叔为了完成他们毕生的心愿,决心举行一场完整的尼罗河祭祀从而唤醒诸神……他们用你做了祭品,并认为这是你极大的荣耀。”
他捧住她的脸,神情惋惜:
“可他们失败了……古老的巫术使你短暂地死亡,却没有让你彻底死成,因为你岁数没有到,神的祭品必须是纯洁无垢的成年女性,只有米诺陶那样的怪物才偏爱童女。”
……
他的语言是尖锐的,他的真相是悖。德的。
他说,路德维希的父母,用自己小小的女儿,做了神的祭。品。
却又是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她会死而复生,为什么他们在活着的时候也对路德维希不闻不问,只维持她基本的生存需要,不安排她上学,也不管她的精神状态如何——他们只要路德维希活着。
因为,她只是祭品而已。
如果亚图姆说的是实话,她前面那些想法就全部推翻了。
颠沛流离?不,他们只是不闻不问。
……
“这可怎么办呢?你已经长大了,当年你父母身边那一伙的狂热信徒现在都在找你,因为你是他们的至宝,是他们未完成祭。祀的羔羊。”
“……”
他们?
夏洛克说过,亚图姆现在正是“他们”的首领,只是很明显,他对于夏洛克的兴趣大于对神的兴趣。这个埃及教。会,不过是他和夏洛克玩游戏的工具而已。
。
“祭品必须是纯洁无垢的,所以你才能轻易煽动他们来攻击夏洛克,对不对?真是抱歉,身为你们的祭品,我居然喜欢逛酒吧,还去交了男朋友。”
路德维希笑了笑,扯下他放在她脸上的手:
“我跑遍了欧洲和美洲,你们是不是一路监视我,防止我‘污染自己’?……真是辛苦了你们了。”
亚图姆掬起她的一捧长发,吻了一下:
“不辛苦,艰辛的过程总会带来甘美的果实。”
“……”
路德维希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她的头发曾经在下水道里拖过地,还拂过蝙蝠的粪便了。
……
“但我对你和我说的这些都不感兴趣……我的父母要杀我做祭品,这是他们的事情,现在他们已经杀不了我了,那这些事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她语气平静,大脑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成为这个宗教组。织的首。领的——毕竟你可不像是会崇拜阿蒙…拉的人。”
他是想成为阿蒙…拉的人。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要成神——可世界上哪里来的神呢?
“哦,你开始反问了吗?”
亚图姆勾起她一缕长发,神情玩味: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什么也无法改变。”
——什么也无法改变?
路德维希微微笑了笑。
能不改变,那要试试看才知道。
“你父母和叔叔死于背叛,因为他们贪婪地想要把神的礼物占为己有,狼狈逃窜,四处躲藏,教会最终处决了他们……而至于我。”
亚图姆眯起眼睛:
“我只是喜欢对称而已。”
第152章 谋杀()
这句话说的含糊,可路德维希却听懂了。
智慧的对决需要站在同等的高度才精彩,既然夏洛克…福尔摩斯身后有整个英国政府,那么相对的,他也要有对等的势力才玩的起来。
看来他们真的认识很久了。
真爱总是由时间养成的。
……
在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就能听到水潺潺的流动声,从墙壁的那一面传来。
那是塞纳河。
她走了很远才走到这个密室,看来这里已经接近塞纳河了。
……
路德维希仰起头,在空旷的穹顶上扫视了一圈。
穹顶中央是那个巨大的圆盖,大得可以容下一辆马车,而穹顶上画着拿破仑在埃及金字塔边骑马的图像,戴着拿破仑经典的三角帽——这里本来应该画着上帝第一次接触亚当手指的壁画,这里却换成了拿破仑自己。
看来这也是一个想成神的男人。
被麦克罗夫特无时无地安装摄像头的习惯影响,她看画像时,第一个看的是画像的眼睛。
——眼睛?
这上面拿破仑的眼睛是棕色的。
而实际上,拿破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其实我还好奇一件事。”
路德维希盯着屋顶,忽然勾起嘴角:
“你想要对付的明明只有夏洛克,现在就应该杀了我出去找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和我纠缠?”
“啊哦,看来摄像机被你发现了。”
亚图姆盖住她的眼睛:
“不要往上看,不要让他看见你的眼睛……这一段视频是你留给夏洛克最后的纪念了,而你的眼睛对他的诱惑力太大,若在死亡的过程中,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经受的痛苦就会更为痛苦。”
路德维希被他遮住眼,顿时沉在了黑暗里。
可她却笑了笑:
“怪不得你总是想让我哭,原来是哭了才能死……真是恶趣味。”
“当夏洛克为你亲自出现在地下赌。场时,我就知道你是夏洛克最重要的人……我只要拿捏住了你,就等于拿捏住了夏洛克。”
亚图姆轻轻地笑了:
“**的我毁灭多么无聊,这段视频是我给他的大礼……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痛哭流涕,精神崩溃,最后躺在我怀里死去,美丽的眼睛永远地阖上,血液流尽,失去气息……多么美妙。”
“可我还是不明白。”
路德维希一丝挣扎都没有,乖乖地在亚图姆的掣肘下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独自前来?如果夏洛克和我一起来,你的计划可就失败了。”
“不,我不知道你会一个人来……老实说,我有点意外,女人总是更习惯于躲在男人身后。”
亚图姆皱起眉,又展开:
“夏洛克能来就更好了,我为他准备了金色的笼子,这样他就可以坐在笼子里看现场版。”
路德维希:“……”
你这么恶趣味,我也很意外啊。
她问这个问题并非毫无目的,至少她确定了两件事——
亚图姆不知道《卢浮魅影》的事,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她独自前来的理由。
她一直想知道棺材上锁着的,直通向穹顶蘑菇盖的锁链是干什么用的——现在她知道了,穹顶上藏着一个笼子。
因为这里四面空旷,只有蘑菇盖上能藏东西。
她眼前浮现出一张黑白照片……那是夏洛克在卢浮宫广场上拿给他的,她的出生照,也是唯一一张全家福。
头发乱糟糟的父亲,安静而美丽的母亲。
他们抱着襁褓里的路德维希,因她的出生,喜极而泣。
……
“痛哭流涕,精神崩溃?”
路德维希伸手拿开亚图姆遮住她眼睛的手。
她黑色的眼睛张开,长长的睫毛轻轻扇了一下——里面没有一丝惊慌失措。
“这可怎么办?你费劲心思为我讲述一个父仇母杀的孤儿故事,可我不为所动,更不要说精神崩溃痛哭流涕了……你接下来又打算怎么让我哭呢?”
“也是,怎么办呢。”
他笑盈盈地说: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有些事情太残酷,不适合小女孩听,但是……”
亚图姆把指尖放在她眼角。
那离她的眼球太近了,近得只差一毫米,就可以刺进她的眼睛里。
路德维希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那只手指就从她的眼角滑进她的眼睛。
毕竟,他用叉子舀出那个黑人眼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
“……但是我怀念你的泪水。”
他的语气像是感慨,带着戏剧里咏叹调的回声:
“当你焚烧艾瑞希,那个你想象中前男友的身体时,她们就像是珍珠一样滑落你的脸颊……何必倔强呢?你哭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脆弱得完全勾起了男人的欲。望。”
亚图姆遗憾地说,指尖循着她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的痕迹,轻轻滑到她的下巴:
“我敢用这里所有的炸弹打赌,夏洛克在面对你的泪水的时候,一定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来自于身体最深处,叫嚣着想要把你压。在身下,占为己有。”
路德维希:“……”
强烈的冲动?身体深处?压。在身下?占为己有?
……还叫嚣?
这确定说的是夏洛克,不是邪魅皇帝什么的?
亚图姆微微笑了一下:
“别露出这种表情,说到心意相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可惜他被你绊住了脚。”
路德维希默不作声,像是讽刺。
亚图姆也不介意,他拍了拍她的头:
“但是这也没关系,你现在不哭,很快也会哭的。”
她还是没有说话,方才被亚图姆打断的思绪重新回笼,停在亚图姆那句“你想象中前男友”上。
这句话,和夏洛克曾经说的话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
她可能被灌输记忆的事受到严密的守护,有麦克罗夫特和夏洛克两个人在,即便是亚图姆,也不可能钻到一点空子。
如果真相真的像她一直坚持的那样,为什么亚图姆会知道安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