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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见过脑子这么不灵光的。
周士仁讪讪的低下头,神『色』呆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低若蚊『吟』,“那娘,我去镇上拿工钱了?”
田地的活还等着呢。
“还不赶紧去,不把钱拿回来你就别回来了,还有你大哥,问问他怎么样了。”周士文说好每个月拿钱回来,日子到了连个信都没有,加之刘慧梅的不对劲,黄菁菁觉得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周士仁走到门口,她叫住他,语气渐缓,“你和老二住你大哥那,没发生啥事吧?”
“啊?”周士仁木讷道,“没啊,大哥大嫂挺好的。”
刘慧梅回到镇上休息三天就出门干活了,只是他和周士武起早贪黑的干活,清晨出门周士文和刘慧梅还没起床,深夜回去,周士文和刘慧梅歇下了,真有什么事,他也不知。
不过周士文做事稳重,有什么事自己也能处理。
黄菁菁不耐,“成了,赶紧走吧。”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嘴里嘀嘀咕咕好一通。
周士仁尴尬的挠了挠头,奔着镇上去了,他和周士武帮忙的人家下个月娶亲,主人家想修葺下屋宅和院子,从外地买了很多木材盆栽,周士文认识里边的人才介绍他和周士武去的,他们帮着搬东西,顺便把拆下来不要的木梁,瓦片,搬走,活累,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主人家看他和周士武踏实,才多留他们做几天。
阳光炙热,随处可见田野里干活的身形,一路上,周士仁提心吊胆,他和周士武走得急,领头那不知好不好说话,若要扣他们工钱,回来不好向黄菁菁交代,越想心里越着急,健步如飞,连岔路口侧面走来的范翠翠他没留意。
范翠翠牵着桃花,认真教她回家后怎么哄黄菁菁,“你『奶』疼你,对爹和娘却极为严苛,爹和娘做错了点事她就大声吆喝,好像爹娘犯了多大的错似的,你回家后,要哄得你『奶』开心,『奶』开心了,才不会迁怒娘,娘受伤不打紧,但肚里还怀着弟弟,伤着弟弟了怎么办?”
桃花不明所以的点着头,仰起头,便看见周士仁匆匆而去的背影,她喊了声三叔,只顾着往前走的周士仁没留神,直到桃花敞着嗓门喊了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循声望去,视野里的范翠翠和桃花有些模糊,他挥了挥手,“桃花家去啊,你『奶』在家呢。”
丢下这句,他继续往前走。
范翠翠心头纳闷,推了推桃花,“看你三叔仓促得很,桃花,你问问他发生啥事了?”
昨日有人捎信到范家,告诉她家里出事了让她立刻回家,她不是傻子,昧下卖栓子的钱纸包不住火,稻水村有人在议论了,这时候让她回去不是找打吗,她借故说身子不舒服,多住了一晚,想着一日十一日毕,黄菁菁再大的怒气消些了,大不了骂她几句,无关痛痒而已。
可是遇着周士仁,范翠翠觉得事情没完,眼瞅着周士仁就要绕过弯不见人影,范翠翠等不及桃花了,大声喊道,“三弟,你去哪儿啊?”
回应她的是转过拐角而不见的背影。
“三叔肯定有急事,回去问问『奶』不就是了?”桃花单纯的以为周士仁去镇上有急事,阳光照着地上的花,白的黄的,甚是惹人喜爱,她松开范翠翠的手,去路边摘了几朵花,学着黄菁菁的法子,上下拨弄,一捧花,『插』在屋里,好看闻着又香。
范翠翠见此,心思微动,“桃花,多摘些花,我看你『奶』平日挺喜欢的,你做摘些给你『奶』拿去,就说你送她的,让她高兴高兴。”
桃花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啊,我多摘些,梨花也喜欢呢。”
范翠翠帮着她摘了很多,回到村里,遇着山上干活的人回来,见是她,脸上闪过不屑,“周二媳『妇』,你可知道回来了,你家发生大事了。”
范翠翠故作不知,“哦,怎么了?桃花爹去镇上干活,我挺着个肚子,想着家里没啥事就回娘家住几天,婶子,你与我说说怎么了?”
“回娘家?周二媳『妇』,你说说你咋这么蛇蝎心肠呢,周三两口子多老实的人啊,你竟然想卖人家儿子,卖儿子不成又打歪主意,我是你把你婆婆估计都被你气死了,你婆婆心得多宽啊。”说话的人是村里的赵家『妇』,穿着半新不旧的麻布衣衫,长脸细眉,看着有些尖酸刻薄,“你婆婆也是命苦,好好的儿子摊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媳『妇』,我看不是周二歹毒,是你背后怂恿的,真是造孽。”
有其他人过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都是当婆婆的人了,最痛恨撺掇儿子不和家里一条心的,黄寡『妇』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打自己的儿子做甚,像范翠翠这种媳『妇』才应该好好收拾,周士武嘴巴多乖巧,脾气多圆滑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卖侄子的事情来,多半是范翠翠背后出的主意。
这是村里人所有当婆婆的看法,千错万错自己儿子没有错,错的都是儿媳。
范翠翠脸上一阵红,强忍着欢笑,“婶子说的什么事,我这几天在娘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呸,装什么装,没有你周二会对侄子下手,会坑骗老娘的钱?娶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对对对,黄寡『妇』看不清,周二没错,多半是这婆娘挑的事儿,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周家怎么摊上这么儿媳了,搁我家,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啊,黄寡『妇』不容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范翠翠脸上挂不住了,心虚的牵着桃花朝旁边走,身后的指指点点还在继续,范翠翠充耳不闻,作势捂了桃花的耳朵,心里骂他们老不死的管不住嘴,当着孩子的面脏话连篇,怎么不死了算了。
穿过树林,远远的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抬着木头进院,范翠翠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眼,没看错,黄菁菁也在,正和身侧的老头说话。
范翠翠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白,自言自语道,“你『奶』这是做什么呢?”
桃花看了片刻,挣脱范翠翠的手,欢呼雀跃跑回去,边跑边喊,“『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桃花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比起范婆子,她更喜欢自己『奶』『奶』,她『奶』爱骂人,但骂人后会把肉夹给她吃,她外婆就不是,她外婆轻声细语,说话笑眯眯的,说完就不准她吃肉,说肉是给舅舅吃的,舅舅吃了要干活。
黄菁菁正和牛老头商量棺材的款式和尺寸,听着声儿,她抬起头来,女孩捧着花,头上的鞭子左右甩着,甚是欢快,她不由得展颜一笑,骂道,“跑什么跑,摔着有你疼的。”
话完,朝牛老头道,“款式和尺寸你看着做吧,农家没什么陪葬的,太大的占地方,挤得下我这个人就够了。”
有钱人家的老人死后,会陪葬些瓶啊盆的,她没那个命,而且也用不着。
牛老头会意,叫上牛大,把木材放在横着的凳子上,他扶着中间,让牛大拿锯子,和黄菁菁说道,“木头是湿的,要晒一段时间,定好棺材的尺寸,我让他们把坟墓修好,反正不急于一时半会,木材晒得越干越好,你觉得如何?”
“我不懂内里行道,你说好自然是好的,依着你的估算,大致多久才成?”黄菁菁迫不及待修坟墓和棺材,无非想着原主周年的时候能去祭拜,对死后的人来说,头七外最重要的便是周年了,错过了原主的头七,黄菁菁不想错过周年。
牛老头想了想,“天好的话,木材晒一个月就够了,天不好,得入秋去了。”
黄菁菁又问,“木材晒干,做棺材大概要几日?”
“十来日吧,黄寡『妇』很着急?”牛头老稳着木材,先是双手,然后抬脚踩在木头上。
黄菁菁算了算日子,有些赶了,早准备好没错,她摇头,“这种事着什么急,你看着弄,对了牛兄,这入棺材有没有什么讲究,日子啊什么的,我几个儿子啥也不懂,得问清楚了。”
牛老头只觉得她杞人忧天,“算个黄道吉日就成了,红白喜事的讲究不同……”牛老头边干活,边说起日子的选法。
黄菁菁掰着指头一数,心里有了主意,面上却不显,“牛兄,还没割猪草呢,我还得去转转,家里养着猪,不能掉以轻心。”
眼角扫过气喘吁吁的桃花,然后抬头看向缩着身子不好意思进门的范翠翠,骂道,“还知道回来了,这件事慢慢和你算,别想就这么过去了。”
桃花把花递给黄菁菁,黄菁菁怒气稍敛,“『奶』出门割猪草,你和梨花玩啊。”话完,又恶狠狠睇了范翠翠一眼。
范翠翠缩着脖子,悻悻然进了院子,眼珠子瞄着牛老头和牛大,两人做什么的她清楚,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们来家里做什么,等黄菁菁背着背篓走后,她才敢上前,“牛叔,您怎么来俺家了,我娘让您打棺材?”
牛老头看都没看范翠翠一眼,不把木材稳住,锯子割下去,木材歪歪扭扭,浪费了。
范翠翠吃了闭门羹,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栓子和梨花把地上的木材当独木桥,来回走着,范翠翠转头,问栓子家里发生了什么。
栓子指着昨天周士武和周士仁跪的地方,“二伯和我爹挨打了,二伯骗『奶』的钱,要把我卖了,我爹劝架,都挨了打,村里的马婆子也被『奶』打了。”可能是受黄菁菁的影响,栓子对马婆子也厌恶得很,跟着黄菁菁马婆子马婆子的喊。
范翠翠咽了咽口水,“你二伯,没事吧?”
“怎么没事,『奶』的藤条上沾了血迹呢,二伯母你等着吧,『奶』还要打你,谁不听话就打谁。”栓子年纪再小,经历过被卖的事儿后也开窍了很多,她『奶』不想卖他,是他二伯说不卖他就要卖梨花,『奶』的病治不好,他们全家都要遭天打雷劈。
栓子被吓得一缩一缩的,她问过黄菁菁了,要卖也是卖二伯,谁不听话卖谁,天打雷劈有高的人顶着,不会劈小孩的,只有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孩子没有大人护着才会被劈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范翠翠低骂了句,但栓子不以为意,他会好好孝顺他『奶』的,他『奶』是好人。
和栓子说不到一起,范翠翠只得回了屋,后边院子修好后,他们仍然习惯走这边,而后边的院子长出了杂草,都快蔓至膝盖了,换作往常,范翠翠铁定当没看见,今日却是不敢,周士武不见人影,黄菁菁那关还没过去,老实些是好的,她挺着肚子,沿着栅栏一点一点拔草,大中午了,午饭都不敢做,黄菁菁割猪草去了,周士武不在,刘氏也不见人影,她先动火,落到黄菁菁嘴里又是场官司,她哪儿敢?
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说话声,范翠翠竖着耳朵,慢慢走了出去。
“黄寡『妇』,我们回去吃了午饭再来,人多,先把树砍回来割好,晒干了我们就直接打磨。”牛老头客气的和黄菁菁说。
黄菁菁点了点头,“我就不送你们了,院门开着,你们直接来就是了。”
范翠翠自认为聪明热情的『插』了句话,“娘,您找牛叔打棺材呢,忙不过来的话我帮忙做饭,反正我在家没什么事。”
本以为会得来黄菁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