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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菁菁轻笑,“他要走你拿绳子绑着他不成?让他走,出了事他自己担着。”
刘氏诺诺点了下头,指着黄菁菁手里的鞋子道,“娘,您要不要穿着试试?不合适的话我再改改。”
黄菁菁回过神,才发现原本在说鞋子的事,被周士义一打岔忘记了,年纪大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记性不如以前了,她曲手探进鞋里,鞋底软软的很舒服,鞋面夹了许多布料,不用试,穿着一定暖和,她心下满意,面上装作兴味索然的模样,“就这样吧,做都做好了,改什么改,传出去还以为大过年的我都让你不痛快呢。”
刘氏双手交叠,颔首道,“是,那我先去把鸡毛洗出来。”
杀鸡后拔下来的鸡毛留着洗干净晒干后另作用途,能做袄子,能做毽子,庄户人家没有浪费的习惯,黄菁菁略有不耐的摆手,“去吧去吧,把鸡肠洗出来晚上吃,你们嫌臭我自己吃。”本就穷,鸡肠鸡菌肝反而扔掉,简直有眼无珠。
刘氏称是应下,徐徐退了出来,刚到檐廊便碰着刘慧梅,
刘氏忙低下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大嫂。”
刘慧梅抿唇,白皙的脸颊滑过浅浅笑意,“三弟妹给娘做了双鞋?”
刘氏紧张的抬头看了眼刘慧梅,惴惴道,“是娘屋里的布料,娘说占地方让我清理出去,我寻思着给娘做了双鞋。”
刘慧梅偏首转向黄菁菁的屋子,倏尔上前拉着刘氏的手往边上走了一步,刘氏不解,一脸茫然地看着刘慧梅,“大嫂,怎么了?”
“眼瞅着过年了,我给栓子和梨花买了点小礼物,待会你来我屋里拿。”
刘氏感激的道谢,刘慧梅摇头,盯着旁边裂缝的墙,低声道,“我给你做了件衣裳,依着镇上的款式做的,不知娘还怨我不,娘掉粪池好了吧?”
“娘没什么大碍,都好了。”
刘慧梅蹙眉,“都好了?娘事后没说什么?”
刘氏回忆了番,心情有些沉重,“娘没说什么。”
刘慧梅看她表情明显还有事发生,心思一动,“娘是不是怨我不肯出钱,我和相公的情况你也知道,每个月要给家里一百二十文,剩下的三十文要交租子,要生活,镇上不比村里,柴米油盐酱醋水通通要花钱,有时候钱没了,只得饿肚子,饿得头晕眼花也不敢给家里说,就怕娘说我柔弱担不起事。”
黄菁菁可是三天不吃饭照样下地干活的人,饿两顿肚子就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会被黄菁菁骂得体无完肤,刘氏理解,听着刘慧梅鼻音都出来了,连连点头道,“大嫂你不用说,我清楚的,栓子爹来镇上问你要钱也是无奈之举,后来没办法了才想着把栓子卖了的。”
回忆起那几天,刘氏喉咙一热,百般不是滋味,刘慧梅心下诧异,见刘氏抹眼泪,索性牵着刘氏回了自己屋,“我竟不知家里有这等事,三弟也是糊涂,哪怕再困难也不能卖孩子,尤其还是栓子,娘最疼他三弟又不是不知道?”
刘氏热泪滚烫,不知怎么解释,谁舍得卖掉亲儿子,都是被逼无奈。
卖孩子的事刘慧梅不知,她按着刘氏肩头坐下,“你吓坏了吧,好在有惊无险。”
刘氏动容的点头,声音哽咽,“是啊,要不是娘栓子就被卖了,栓子爹要认下那些债,娘一口气把债还清了。”那些日她夜不能寐,怕栓子卖去给人当奴才,一辈子低声下气伺候人,又怕黄菁菁的病不好,卖栓子的钱不够,还要卖梨花。
好在,黄菁菁身体恢复得快,及时把栓子接了回来,周士仁总说黄菁菁刀子嘴豆腐心,一点没说错,黄菁菁骂人,但句句骂得对,不是凭空发脾气。
刘氏老实,刘慧梅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话全诓了出来,刘氏事无巨细说得清清楚楚,没留意刘慧梅陡然铁青的脸色,“娘说话凶巴巴的,实则为了我们好,都说孩子的心最单纯,家里的孩子都喜欢娘着呢,娘说她一大把年纪了许多事也想通透了,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都是周家的种,应该一视同仁。”
刘慧梅皱眉,“娘醒来后没说其他?”
“娘说大哥在镇上不容易,要看人脸色行事,别大事小事都烦大哥,娘生病,二哥擅作主张去镇上找你和大哥都被娘训斥了一顿呢。”
黄菁菁在饭桌上训斥的周士武,骂得周士武抬不起头来。
刘慧梅脸上的笑有些維持不住,体谅周士文,她做梦都不信,黄菁菁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怎么可能考虑周士文的处境,内里一定有诡计,她拧着眉,猜测黄菁菁的用意,许久,她脸色大变,黄菁菁从不服软低头为别人考虑,除非她在酝酿招数。
周士仁找她要钱她没给,周士武上门她直接不给开门,这事传到黄菁菁耳朵里可谓大逆不道,她竟睁只眼闭只眼当没发生过,黄菁菁和她不对付好多年了,抓到她的把柄早跑到周士文面前哭诉去了,结果却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反常即为妖,一定有什么阴谋。
刘氏注意到刘慧梅神色不对,“大嫂,你脸色不太好。”
刘慧梅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这事传到相公耳朵里不定怎么担心呢,他常说他是家里的长子,娘省吃俭用供他念书,要一辈子好好孝顺娘,结果娘生病都没告诉他。。。。。。”说到这,她面色一滞,她知道黄菁菁的主意了,黄菁菁是想借其他人的嘴告诉周士文她生病之事,她自己和周士文说,难免有抱怨周士文不孝的意味,且把自己的态度摆得高高在上,由别人说出来就不同了,她成了弱者,成了善解人意不去打扰周士文的好母,孝顺如周士文,内心的愧疚悔恨可想而知有多深,质问数落自己是少不了的,如果知道她暗中作祟,用不着她威胁,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和离。
这并非她本意。
“三弟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们以为我在身上穿得光鲜体面,吃喝不愁,实际还不如在村里呢,三弟妹,你能不能帮我件事。”刘慧梅无比庆幸她找刘氏套话,否则她什么都不知情就被周士文骂一顿,甚至休掉。
周士文看来,黄菁菁什么委屈都不能受,对与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黄菁菁开心。
她凑到刘氏耳朵边,轻轻说了几句,刘氏悻悻,“大嫂。。。。。。”
“我与你说怎么做,三弟妹,你不帮我的话就没人帮我了。”硬拉着刘氏说了许久的话。
从屋里出来,刘氏步伐沉重,手里拿着朵绢花和泥人,如烫手山芋似的让她不安,在檐廊下立了许久,终究缓缓敲响了黄菁菁的门。
黄菁菁站在墙角正做减肥动作,见她心事重重,双手举过头顶,边垫脚边道,“摆脸色给谁看呢,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屋里听着刘慧梅的声了,到了外边又不进来,估计有什么事。
“大嫂与我说了些事。”刘氏毕恭毕敬把刘慧梅的话传达给黄菁菁,明明浑身冰凉,额头却起了细密的汗,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心生害怕。
黄菁菁先没当回事,听到后边才渐渐琢磨过不对劲来,难怪原主不喜欢这个大儿媳,果真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她毫不留情道,“要我瞒着老大也行,她自己来和我说。”
老三要钱不给,老二去镇上不给开门,这会怕老大知道这真相了,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要她配合,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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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们撒花补分。
嘿嘿,各有心思,这个家怎么分,让我想想啊,啰嗦不,下一章加快进度。
刘氏真的傻~
评论少了很多,是不和口味吗?
023 讨债上门()
刘氏低眉顺耳,不敢反驳黄菁菁,垂着头,闷声不语。
黄菁菁心头烦躁,沉着脸,厉声道,“还不赶紧滚,正事不做,爱当传话筒是不是,那你去孙家告诉孙婆子,再敢编排我,别怪我带人打到孙家,我四个儿子,谁怕谁啊。”
孙家修葺屋顶的麦秆稻草是向村里人借的,她卖树叶的事情传开,孙婆子便暗地说她坏话,不顾邻里情义,见死不救,见钱眼开,别以为她不在村里走动任由孙婆子坏她名声,真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算是想明白了,原主可能回不来了,接下来的几十年她要顶替原主的存在,既是如此,该怎么来怎么来,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这个世界,就比谁豁得出去。
至于她怎么知道孙婆子说她坏话的,多亏了村里的孩子,她在村里风评不好,人见人躲,她教那些孩子滑雪,相处的机会多了,他们记着自己的好了,不用她问,他们争先恐后抢着告诉自己村里的事呢。
刘氏眉头紧蹙,小声打商量,“娘,大过年的闹事不太好,能不能初二再去?”
一副沉思的神情,已经斟酌初二去孙家的事了。
黄菁菁气噎,没听出她说的是讽刺的话,真是榆木脑袋,她懒得和这种人多说,挥手道,“初二就初二,走走走,别在我面前晃,看得我就心烦。”
刘氏面色惨白,中规中矩的退了出去,留下黄菁菁一人坐在屋里唉声叹气,一家子人各怀心思,再不分家她真受不住了。
约略一个时辰,周士文挑着箩筐回来了,他外裳脱了搭在箩筐上,周士仁扛着锄头,手里提着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见黄菁菁屋里的窗户敞着,笑得更是开怀,“娘,看我和大哥给您弄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黄菁菁垂下手站直,长长舒了口气,喘着粗气道,“什么啊?”
周士仁走到檐廊上时顺手搁下锄头,朝周士文点头后大步走向黄菁菁的屋子,圆木桶里溅出了水花,黄菁菁大喜,“是鱼?”
周士仁原本想给黄菁菁个惊喜,不成想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把桶放在黄菁菁身边,挠着后脑勺道,“嗯,大哥去河里抓的。”
桶里的鱼蹦得正欢,看上去生龙活虎,竟然有四条,还是大鱼,黄菁菁好奇,“河里不是结冰了吗?”
稻水村的更东边有条河,河面早已结冰,村里的人都不往那边去了,周士文怎想起去那边了?
“我忽然想起您说想吃鱼的事,随口和大哥一说,大哥就去河边了,冰不厚,锄头凿几下就凿开了,大哥把箩筐盖下去网的。”周士仁穿着件灰黑色的棉衣,大汗淋漓,说起网鱼的事,双目炯炯有神,“大哥说待会再去网些鱼回来。”
河面宽,里边有许多鱼虾,夏天会会其他村的渔夫来打鱼,冬天天气寒冷河面结冰,连村里的人都不怎么去更别论渔夫了,所以每年冬天最好网鱼了。
“娘。”这时,周士文侧身挑着箩筐进屋,肩头的衣衫打湿了,发丝淌着汗,黄菁菁不感动是假的,她色厉内荏要周士武修补墙,周士武轻描淡写的一句结冰就把事推到了开春后,而周士文勤勤恳恳,二话不说去田里挖泥,谁关心她不言而喻,黄菁菁嘴角不由得噙着柔和的笑,“歇会吧,泥硬,年后再说,我让老大媳妇烧水,你们先洗个澡,别生病了。”
周士文弯腰放下箩筐,不在意道,“我身体壮着呢,娘想吃鱼,趁着冰面凿开多网些鱼回来养着。”
黄菁菁过意不去,“我就和老三随口抱怨,让他别懒散闲着,我都胖成这样了,哪能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