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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总不能一直在镇上住着,黄家那边都是贪得无厌之人,她是万万不敢回去的,不得已才找到了这儿来。
周士武冷冷的扫了眼,“还请回去吧,我家缺钱的话会自己挣。”小的和周士义勾结算计他们家的方子,老的堂而皇之上门要住下,他娘又不是烂好人,凭啥收留她们?
黄三娘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和黄菁菁摊牌道,“四娘,我手里有钱,只是家里没个男人,我们住在镇上恐会受人欺负,就是希望你给条路,我们能不能搬来稻水村?”
黄菁菁有四个儿子,小儿子不着调,但其他三个儿子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村里人缘不错,她们如果搬来稻水村,靠着两家的亲戚关系,想来没人敢给她们脸『色』瞧,没办法啊,家里的男人死的死,走的走,但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啊,老三的孩子不过刚满月啊。
“你们要搬来稻水村是你们的事儿,与我娘何干。”周士武打定主意不『插』手这件事,硬推着黄菁菁回了屋,好不容易糟心事给解决了,又蹦出个姨母,他们家没亲戚,不沾亲戚的光,亲戚也别想沾他们的光,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干。
黄菁菁半推半回了屋子,而一群人准备回了,小雨停了,只是看天,待会还有场雨等着,黄菁菁没有挽留她们,而是对周士武说道,“我和你花叔说了,我以后就和他过日子了,家里的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米久我暂时带着,你们干活,就把桃花梨花送到新屋去。”
周士武被这番话震得回不过神来,良久才掀起眼皮看了黄菁菁眼,复又低下头去,“娘,您过得高兴就成。”
老花确实比他们会照顾人,黄菁菁生病的一个多月就是老花陪着的,他和周士仁从早到晚出门干活,黄菁菁若是不舒服,没个帮衬的人,多个人疼他娘,没什么不好,只是听到这话,鼻尖酸酸的难受,他想,如果他们争气些,他娘何须到老了才找个伴儿。
饭桌上,黄菁菁把这话又说了遍,刘慧梅抚『摸』着肚子,面上的情绪不显,周士武早有准备,没觉得有什么,周士仁和刘氏以黄菁菁马首是瞻,没啥好反对的,倒是桃花,握着筷子,眼珠落到黄菁菁被桌子挡住的肚子上,“那『奶』『奶』会和花爷爷生娃娃吗?”
栓子说,男女睡在一起就会生娃娃。
老花面『色』一红,娇羞的低下头去,黄菁菁却落落大方的回道,“不会,你花爷爷嫌一个人太过清闲,叫『奶』『奶』和他作伴而已。”
桃花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眼神略有遗憾,“我也可以和花爷爷作伴啊。”
“是啊,你爹忙起来没个人影,你就带梨花过来找『奶』『奶』。”
桃花手舞足蹈的点了点头。
大家默默吃饭,快吃完了都没人吭声,刘慧梅突然开口道,“娘,镇上的老太太们要来家里按捏,您不看着,会不会出『乱』子?”
她夹着菜,状似不经意问起这话似的。
但黄菁菁知道刘慧梅的心思,绝不会空『穴』来风,她想了想,刘慧梅是怕她嫁了人把生意抢走了吧,她心头冷笑,却听周士武道,“哪儿能出『乱』子,三弟妹应付不过来还有米久干娘帮衬着呢,娘就不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了?”
按捏是黄菁菁自己琢磨出来的,挣了钱也是黄菁菁的,他扭头看向周士仁,示意他表态。
以往木讷的周士仁这回脑子转得极快,配合道,“出不了岔子,栓子娘和米久干娘完全能应付,至于挣的工钱,叫栓子娘送去给娘就是了。”
即使黄菁菁再嫁,一辈子都是他们亲娘,她管着钱财是理所应当的,更别论她是嫁给花叔了。
刘慧梅专心致志吃着饭,脸上的表情很是不以为然,“我就随口问问,怕没了娘,三弟妹胆怯。”
轻飘飘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黄菁菁懒得计较,旁若无事的继续吃饭,问周士武地里的菜苗怎么样了,她身体不好,一亩菜地全是周士武和周士仁照顾的,如今她好了,自然要先问问。
“菜苗好着呢,过几天再挑几桶粪浇灌一遍,娘,我找牛叔看个日子,去镇上通知大哥一声。”他娘肩头的责任太重,卸下了也好,他们会孝顺她,给她养老,不会让她成为村里的笑话。
黄菁菁搁下筷子,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哪用得着麻烦,等你大哥啥时候空闲了,回来一家人吃个饭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值得大肆声张?”
这话周士武不爱听,“看个日子对您和花叔好,再麻烦也不能偷这个懒,至于户籍,我找里正叔,托他啥时候赶集的话去县衙办了。”
纵然是二婚,但关系到黄菁菁的未来,大意不得。
黄菁菁没和他拧,由着他去了。
天『色』阴沉,要下雨不下雨的样子,这些天挖红薯,地里有很多干枯的红薯藤,天晴大家要拖回家当柴烧,这会儿下着雨,地里的红薯藤估计没啥人要,周士武叫上周士仁,去地里捡红薯藤,至于红薯,等天晴的时候再说。
出门时,遇着秦氏来找黄菁菁,周士武指着屋子,提醒秦氏道,“婶子,我娘身子好些了,但还没彻底恢复,您。。。。。。”
秦氏了然的摆手,笑眯眯道,“我记着呢,和你娘说会话就走。”
这话秦氏近一个月来听来无数回了,倒背如流。
周士武感激点了点头,这才和周士仁走了。
“四娘,你三姐咋想着来村里安家,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呢。”秦氏进了堂屋就和黄菁菁说起村里的事情来,“你三姐说家里的男人死的死,走的走,她带着儿媳没路子了,只得厚着脸皮来稻水村投靠你呢。”
到她们这种年纪,若非娘家爹娘还活着,否则逢年过节没啥往来了,也就红白喜事才会探望下,黄三娘拖家带口投奔黄菁菁,她活了一辈子,真没听说过投靠当寡『妇』的妹妹的,更别论娘家还有哥哥呢。
黄菁菁正和老花说着今后的打算,听秦氏说起黄三娘,不由得抬起头,“她去找里正了?”
“可不是,带着一家人去的里正家,又说自己的难处,边说边抹泪。”都在一个村的,谁家祖上八辈子的亲戚多少有所耳闻,黄菁菁这个三姐,嫁得好,在镇上有铺子有宅子,曾经帮衬过黄家人,后来不知为何和黄家断了往来,没料到,有朝一日落魄到这个份上。
“不过话说回来,你三姐说她五十岁了,乍眼看真是看不出来,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个生死未卜,孙子孙女又小,确实不太好过。”说着话,秦氏拉开凳子坐下,倒是没注意老花和黄菁菁坐在一根凳子上。
说起黄三娘在里正家的事儿,秦氏啧啧称赞,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一颦一笑,一蹙一哭,斯斯文文的,哪像她们,笑声震天,哭声也震天。
“里正答应了?”黄菁菁又问道。
秦氏摇了摇头,“里正哪能单凭她几句话就让她把户籍落到咱村里来,让她们先回去,说要打听打听,我看里正要找你问话呢,你嫁到稻水村这么些年,从没听见你们姐妹走动过,你什么个看法?”
黄菁菁坐直身体,一五一十道,“我能有什么个看法,她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交集不多。”
就算以前同个屋檐生活过,那也是原主,她有义务替原主管教孩子,对其他人没有任何义务,管她黄三娘是不是要住稻水村,和她无关。
秦氏想想也是,黄菁菁在最困难的时候,黄三娘都不曾帮衬一把,风水轮流转,不怪黄菁菁冷漠,她心里有了数,宽慰黄菁菁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周二周三孝顺,你是苦尽甘来了。”
人的一辈子,确实说不准,黄菁菁年轻那会多苦啊,如今雨过天晴了。
黄菁菁没在意黄三娘的事儿,傍晚时,天又下起了雨,栓子从学堂回来,套着大人的蓑衣,被压得筋疲力尽,黄菁菁让周士仁赶集买把油纸伞回来,秋冬雨雪多,总不能一直让栓子套大人的蓑衣,长身体的孩子,压垮了脊梁长不高。
周士仁满口应下,顺便说了牛老头看的日头,十一月十三,入冬后去了。
黄菁菁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脸上没多大的表情,既不是喜悦,也不是不快,周士仁原本还想说黄三娘的事儿,但看黄菁菁兴致不高,犹豫了番,便没说。
倒是老花,默默数着日子,偷偷把周士武叫到一边,拿了几串钱给他,托他买只镯子回来,当送给黄菁菁的礼,周士武好笑,低声道,“花叔,我娘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玩意,买回来铁定要挨骂,钱您收着,往后您想买啥给她自己买。”
他可不想往黄菁菁枪口上撞。
老花一脸郁『色』,反驳道,“我想自己给她买,但带着米久,走不开啊,你买回来,我不和你娘说是找你买的。”
周士武回以一个你骗谁的表情,家里就他和周士仁天天挑柴去镇上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他们,他把钱推给老花,“花叔,您就别害我了,我娘知道您『乱』花钱,铁定叫您吃不了兜着走,我也没好果子吃,往后吧,天气冷了,家里的柴卖得差不多了,我带米久,您去镇上挑,看上什么买什么。”
他娘发起火来非同寻常,以前他就怕,现在也怕,不过是怕他娘气着自己,加重病情。
老花见说不动周士武,又去找周士仁,周士仁整理着柴捆,听了老花的话,想也没想的道,“哪儿好意思让花叔破费,认真说起来,该我们送您礼物才是,以后娘还得靠您照顾呢。”
周士仁的眼里,老花娶黄菁菁回家是要精心照顾着的,他们身为人子,当然该好好感激一番。
于是,他就想着送老花点礼物才好,但又不知送什么,他手里只有卖柴的钱,太奢华的礼买不起,只是寻常礼又觉得轻了,寻求周士武的意见,周士武想了想,决定买两只镯子,一只给黄菁菁,一只给老花。
黄菁菁活了一辈子没个首饰啥的,周士仁觉得这个主意好,只是他银钱有限,拿不出更多,只得周士武挑大头。
二人卖了柴火,去周士文的住处等他,说了黄菁菁和老花的事儿,叫他那天务必回来,黄菁菁的意思是将就周士文回家的那天一家人吃顿饭就成,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儿,周士文回家就遇着好日子?
还是依着牛老头说的来。
周士文买了两袋子席面叫他们拎回家,黄菁菁身子不好,他当长子的不能伺候在前,只有在其他地方用些心思,叮嘱了二人许多话,多是托他们好好照顾黄菁菁的。
二人听得脸颊滚烫,连连保证会照顾好黄菁菁,这个家里,最孝顺在意他娘的便是他们大哥,见过他娘吃的苦,心里的感受更深。
他们懂。
进村后听到大家议论闻家的事儿,黄三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里正答应她们落户到稻水村,这两日,黄三娘忙着找地基,说趁着年前把屋子修建好,一家人在村里过年,见着他们,大家便凑上前打听黄三娘的事儿,周士武冷着脸,不愿意多说。
他心眼多,凡事喜欢面面俱到,黄三娘能拿出修建屋子的钱,手头便不是紧张的,他娘病着,为何上门连包糖都舍不得买,姐妹间走亲戚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