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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娘家花满蹊-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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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菁菁手里刚有钱就去请人打棺材,把棺材和坟墓当成命根子,他哪能夺她的心头好,他说什么都不肯,这些天太阳晒,昼长夜短,他二哥正寻思着把木头抬出来晒晒,忙完秋收就请牛叔过来把棺材打好,哪能借给刘老头啊。

    那是他娘的棺材木,他当儿子的不能那么做。

    刘二媳『妇』跑出来,跪在周士仁跟前,“妹夫啊,家里是没办法了啊,总不能看着冲子爷连个躺的地儿都没有啊,我们是借,不是不还啊,三妹去你们家,给你生儿育女,任劳任怨,不过借口棺材啊,你就答应了吧。”

    周士武牵着栓子和梨花过来,在门口听着郑氏的话,眉峰蹙了蹙,拍拍栓子的肩,“你们进去吧,记得给你外公磕头,梨花年纪小,你爹娘忙的话要记得多照顾梨花,二伯在家等你们回来。”

    这时候,郑氏的声音大了,“梅子啊,爹走得冤啊,都是你婆婆的朋友害的啊,她来家里,说你大哥和二哥厚颜无耻的缠着你,抢了她儿子的差事,爹身子本就不好,是被她气死的呀。”

    刘氏一怔,泪眼婆娑道,“二嫂你说什么?”

    “就是你们村的孙婆子,她儿子也跟着做帮工,不知为何,你婆婆只喊了你大哥和二哥,她心里不服气来家里闹啊,梅子啊,爹放不下你啊,他想好好过日子啊,老天爷不给他机会啊,一口棺材都没有,真的是要他死不瞑目啊。”郑氏哭声震天。

    周士武皱了皱眉,栓子和梨花进去后,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听着里边的动静。

    刘氏和周士仁压根不知道有这事儿,向刘大确认,刘大满口否认,“哪像你二嫂说得那般严重,孙达娘来是来过,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没有吵架,她院子都没进,屋里的爹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气死了他爹,这件事传出去,他们和孙家就是结下世仇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郑氏怕是糊涂了,这种话都敢往外说,刘大出声呵斥道,“二弟妹,你说什么呢,莫要污蔑人,这种话说出去是要负责人的,孙家人找上门了,你能负责吗?”

    郑氏哭声顿了顿,刘氏扶着她起身,“你说孙达娘来过?”

    郑氏心虚的眨了眨眼,抓着衣角道,“来过,大哥说得对,我真是被爹的死弄糊涂了,见人就想咬一口,要是家里有钱,能给爹弄口棺材,我不会那般说的,梅子,爹的丧事不能不办啊,村里多少人等着看咱的笑话,爹死了,咱若是不办,往后咱在村里更抬不起头来了,你婆婆年轻力壮,活个九十九岁不是问题,你就让她把棺材木借给咱吧,往后我们一定会还的,大不了我们写借据,好不好?”郑氏抓着刘氏的手不肯松开,面『露』祈求之『色』。

    刘氏眼巴巴周士仁,眼睛肿得老高,周士仁一脸为难,但态度格外坚决,“媳『妇』,你就别『逼』我了,事情没得商量。”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如何开得了口。

    “你总说娘刀子嘴豆腐心,我爹没了,为人子女,总要为他做点什么,相公,我不能让我爹一口下葬的棺材都没有。”想到往日种种,她再次失声痛哭,“相公,如果换成娘躺在屋里,你会看着不管吗?我爹纵然做错了,他毕竟是我爹啊,我爹要不是走投无路,不会卖我的,他知道他错了。”

    门口的周士武听着这话,眼底闪过暗芒,迟疑片刻,终究没有抬脚进屋,刘家的家事,他掺和不太好,只是没想到刘家会打黄菁菁棺材木的主意,他娘对棺材和坟墓的执念,没人比他了解,他娘爱去山头坐着,对着坟墓嘀嘀咕咕念叨,是人没有不怕死的,他娘也怕,还说要找个正式的日子拜祭,想活久些。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他娘却总有『操』不完的心,分家自己单过,棺材和坟墓是自己请人修的,有些事,周士文离得远感受不到,周士仁不愿意多想,他却隐隐有感觉,纵然七老八十了,他娘也不会劳烦他们的,他娘嘴上从未说过句软话,但比谁都盼着他们过得好。

    但凡周士仁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开这个口。

    不管他娘有没有,都是他娘自己挣的,凭什么借给别人。

    站了会儿,听着里边吵了起来,他暗暗窥探了两眼,周士仁耷拉着肩膀,脸上拒绝的神『色』显而易见,周士武这才略微放心的走了。

    绕过山头,看他娘在菜地除草,他疾步走过去,将孙婆子去刘家的事儿说了,“婶子这事儿太不地道了,请帮工是您说了算的,她找三弟妹娘家做什么,亏得三弟妹大哥拎得清,不然闹起来,咱们夹在中间难做人。”

    对村里人来说,牵扯到『性』命就是大事,孙婆子真要过去把人气死了,坏的可是整个稻水村的名声,把两个村子的人都牵扯进来,孙婆子差点连累多少人。

    黄菁菁弯着腰,没有抬头,只是动作滞了滞,“她做事喜欢阴着来,跟泼『妇』似的吵架估计不会,顶多阴阳怪气损几句罢了,你三弟可说了今晚回来?”

    “没。”周士武走向地里,在黄菁菁左边的绳径上除草,低声道,“三弟妹爹死了,家里没口棺材,村里人也不肯帮忙,好像要把她爹拿凉席卷着埋了,三弟妹不应,估计要给钱买棺材。”沉着再三,没和黄菁菁说棺材木的事儿,木头在家里堆着,还没晒干,打棺材还要等些时日,他道,“村里人也够冷漠的,毕竟是同村的,死了人搭把手,先把人埋了多好,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刘家估计准备简单办一场呢。”

    村里人朴实,但也市侩,不肯帮刘家无非看刘家田地不多,还不起人情债,付出便要求回报,谁心里不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呢?

    “这件事叫老三老三媳『妇』自己拿主意,你别管。”黄菁菁抬头擦了擦汗,周士武急忙道,“娘,您回去歇着吧,我来,草不多,很快就除干净了。”想到刘老头就这么死了,连后人孝顺的机会都没了,他心头涌上了很多感慨,要是黄菁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兄弟几人可怎么办。

    黄菁菁没注意他脸上的关心,碎道,“歇什么歇,麦地要除草施肥,秧田还要施肥,活还多着,你忙你的去,我的菜地我自己忙得过来。”

    她说话素来这副口吻,周士武不觉害怕,但说什么都不肯先走,帮着黄菁菁除草,天擦黑的时候,黄菁菁才起身,『揉』着发酸的腰,周士武收了镰刀,扶着她往回走,“待大嫂过了三个月,这些活就给她来吧,您腰不好,别伤着了。”

    话完,看向山头的坟墓,杂草丛生,枝叶茂密,盖住了大半墓地,他沉『吟』道,“明早我把周围的草割了,让您不管在哪儿都能看到。”

    黄菁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说的是坟墓,低头道,“我在家能看到?忙田地的事儿,其他事往后靠,耽误了庄稼,我要你好看。”

    周士武笑了笑,笑得甚是开怀,“不耽误,几镰刀的事儿,耽误不了地里的活。”

    黄菁菁瞪他眼,没吭声。

    二人刚回到家,黄菁菁洗手,周士武去灶房炒菜,周士仁和刘氏就回来了,二人头上带着孝布,天『色』昏暗,看不见二人脸上的表情,她问道,“栓子和梨花呢?”

    刘氏抬手,像是在抹泪,周士仁快步走了过来,红着眼眶道,“栓子和梨花在那边,娘,我。。。。。。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黄菁菁蹙了蹙眉,灶房的周士武听到这话,脸沉了下来,“三弟,娘一大把年纪了,『操』心了一辈子,你好意思开口吗?”他是真的有些生气,棺材木是黄菁菁精挑细选的,哪能给刘老头,纵然黄菁菁同意,他坚决不会答应。

    周士仁怔了怔,瞄了眼边上的刘氏,自顾道,“岳父走得突然,他的丧事不能不办,刘家的情况您也清楚,家里那点钱全换了粮食,紧巴巴能吃到秋收,我就想着,借些钱给大舅哥他们,让他们体体面面的送岳父出门。。。。。。”

    说到后边,他声音低了下去,“借了往后要还的,娘,您瞅着。。。。。。。”

    “分了家,钱你们自己管着,你和我商量什么,你自己的钱,要怎么花随便你,我管不着。”黄菁菁擦了擦手,问老花米久喝了『奶』没,没再看周士仁一眼,刘氏闷闷地上前,噗通声跪了下去,声音悲恸,“娘,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爹,他已经死了,身为子女,不能让他成孤魂野鬼啊。。。。。。。”

    话完,嘤嘤哭了起来。

    黄菁菁最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的人,偏刘氏一边磕头一边道,“娘,我爹当日要把我卖了,要不是您,我们一家子就散了,我感激您。。。。。。”说到这,刘氏抽了两口气,声音透着某种坚决,“要是,要是把我卖了能让他好好活着,我宁肯他把我卖了,卖了我,他能好好活着就好。。。。。。”

    黄菁菁眯了眯眼,低头看着刘氏,“你的意思是怪我当初多事阻止了是吧?”

    “没,媳『妇』她不是这个意思。”周士仁急忙摆手,跟着刘氏跪下,“就是岳父没了,媳『妇』她伤心过度,娘,您别和她计较。”

    黄菁菁斜着眉,语气有些不好,“你也说是你爹了,干我何事,我还是那句话,钱是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管不着。”

    丢下这话,她头也不回进了屋。

    周士仁喊了声娘,心头拿不定主意,却看周士武站在门口,一脸阴翳的看着他,他弱弱的喊了声二哥,扶着刘氏起身,问周士武道,“二哥,你说娘是什么个意思啊?”

    周士武手里拿着铲子,恨不得拍周士仁脸上,借钱,哪有借钱自己不上门请人代劳的,纵然是周士仁和刘氏自己的钱,刘家人借钱也该由刘家过来,什么话当面说清楚,而且他不是傻子,刘二媳『妇』明显别有居心,周士仁和刘氏傻乎乎的凑过去被人算计,真是丁点都不用脑子想。

    “三弟,如果只问你借钱,你犯不着和娘商量,栓子外公过世,你们随礼是应当的,只是问你和三弟妹借钱办丧事,传出去,对栓子大舅二舅名声也不太好呢,依着我说,还是。。。。。。”他正要说让刘大刘二厚脸皮去村里借,先去里正家借,里正不会坐视不理,里正出面借了钱,再去其他亲戚家借钱就容易多了。

    刘老头毕竟是中源村的人,还有很多堂兄堂伯,哪儿轮到周士仁一个女婿挑大梁?

    只是,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堂屋的声音打断了,“还是什么?就你聪明就你能干是不是,锅里是不是糊了,整天正事不做,唧唧歪歪,话找不到地儿说就咽回肚里去,没人想听。”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糊掉的味道,周士武忙止了声,转身回了灶房。

    周士仁不知怎么办,只得和刘氏回屋拿钱,刘氏又装了些粮食,夫妻两背着一背篓粮食走了,周士武端着菜出来,只看到二人迎着夜『色』离开的背影,周士仁凡事太懦弱,没个主意,这种事,哪怕办好了,不见得人家会领情,刘老头有儿子有孙子,哪轮得到他们?

    帮衬也是要分时候的,丧事这等大事,非得刘家人出面不可。

    菜糊了,他炒了两份,能吃的黄菁菁他们吃,不能吃的他自己吃,他不懂黄菁菁为什么拦着不让他提醒周士仁,他说的话,周士仁一定会听进去的。

    夜里,周士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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