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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提出反对,但一定要有能说服宁氏的理由,若是没有,宁氏是断不会改主意的。
他已经成年,马上就要突破心法六层,他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推脱议亲这件事。
听得宁氏数着简蕙心的好处,凌飞只觉烦躁。
可他知道宁氏是世上最疼他,也是为她付出最多的人,他不想让宁氏伤心。
“宁哥儿,你觉着呢?”宁氏笑问。
凌飞按捺下心绪:“娘做主就是。”
宁氏满意地笑了。
待凌飞离开后,古嬷嬷走了进来。
宁氏面色已不复方才同凌飞说话时的温柔可亲,古嬷嬷走近,看了下茶案上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茶盏。
“奴婢去换茶?”古嬷嬷请示。
宁氏摆了摆手,神情略带浮躁。
古嬷嬷垂手站在一旁,也没敢主动开口。
半晌,宁氏低沉发问:“你觉着有几成像?”
古嬷嬷斟酌了下,同样小声:“……除了眼睛,奴婢瞧着倒有*成。不过隔了这么些年,奴婢记差了也不定。”
古嬷嬷话是这么说,但此际,她同宁氏皆是心知肚明。
若真是不像,今日她们主仆二人也不会齐齐失态,还好凌飞担忧宁氏,这才让她们及时回神,圆了场面。
宁氏目光闪烁不停。
世上真有无缘无故,凑巧就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就好似她同古嬷嬷已经多年没提及这两个人,昨日古嬷嬷才提了一嘴,今日穆清就到了跟前。
究竟有没有可能?
宁氏在心里问自己。
她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个揣测太不常理,也太过匪夷所思。
可明明这样觉得,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偏就还觉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揣测,未必就不是事实。
凌安素是十九年前逃走的。
逃走的时候并未有身孕,而穆清今年十月满十八,从时间上来说,是对得上的。
可那是云州大将军的府邸啊,长公主身边也不是没有得力的人,一个土匪,一个朝廷要犯的儿子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穆东恒和李茹香的儿子?
李茹香是个心思简单的,但穆东恒可不是吃素的。
谁能瞒天过海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想,她又觉着自己应该是想岔了。
“你可有见过牧平海的正脸?”宁氏定定神,问古嬷嬷。
古嬷嬷摇了下首:“那时是包大志带奴婢去的。包大志胆小,怕惊动,不敢挨近,我俩都隔得远。后来,奴婢也只瞅了个背影。只记得个头挺高,走路的样子看着很是有些精气神儿……”
古嬷嬷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着。
既然回忆到牧平海身上,也就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恩侯府上一辈,那昙花一现的七小姐凌安素。
当年的凌安素本是侍妾所出,身份低微加上生母早亡,在府中多年一直默默无闻。若非皇后入宫四年也未有生养,宁氏也不会发现到自己内院还有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庶小姑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宁氏的打算,终究还是没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十六计()
景兰死了,凌安素逃了。( )
…………
皇后到如今也没生下嫡子。
“那包大志是见过的?”宁氏问。
古嬷嬷颔首,小心瞅了眼:“就包大志和景兰见过。”
凌安素的私情就是包大志跟着景兰才发现的。
可景兰也是个聪明的,给包大志下了套,让包大志一时嘴快,套出了宁氏的打算。
想到这里,古嬷嬷不免心下唏嘘。
一个景兰,一个幼兰,两个都是宁氏的陪嫁丫鬟。
一个死在年头,一个死在年尾,跟两人的名字一样,还真凑成了一对。
“再多遣些人手,把人给我找回来。记住,要活的。”宁氏淡淡道。
古嬷嬷还沉浸在不可言说的往事中,听得宁氏发话,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
宁氏指的是包大志。
古嬷嬷恭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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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已深。
沈霓裳落下最后一笔,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手腕,她还从未一次性写过这样多字。
妙真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过来收拾。
“先别收拾,把这些订起来。”沈霓裳指了下桌上写好的一叠纸。
妙真粗粗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字迹,约莫能有四十来张。
难怪花了这样多功夫。
昨晚几乎一整夜,今日回来后就没离过书案,连晚膳也是在这儿用的。
妙真取过针线,很快就成了一本书册。
沈霓裳走到窗边,望了眼天边那一勾弦月,稍稍思量后,她唤来小翠,让她去把穆清请来。
妙真将订好的书册递给沈霓裳验看,道:“小姐昨个儿就没怎么睡,不如明日吧。”
沈霓裳摇了摇首,没多说什么:“等穆清来了,你们就歇着。昨日你也陪了我一夜。”
明日早上,穆清同凌飞要入宫,探望了太后,就去见陛下。
她许诺了穆清,今天要交给他,即便是小事,她也没有失信的习惯。
今晚正好可以翻翻。
也许能有些启发和用处也不定。
其实说是晚,也不过才戌时中,十点钟而已。
穆清来得很快。
大步流星,神采奕奕,目若朗星,唇边笑意藏都藏不住。
几个丫鬟在一旁看着直笑。
沈霓裳招呼他在书案前落座,将册子顺手递给他:“你先看看。”
说罢,就打发几个丫鬟去歇息。
妙真犹不肯,小翠笑嘻嘻道:“奴婢留下吧。小姐若是不同意,妙真姐姐肯定不会去歇的。”
玉春二丫也争着留下伺候。
“就小翠吧。”沈霓裳无奈,只好点头。
妙真这才同玉春二丫一道去歇息。
小翠搬了个小杌子在廊下:“小姐去忙吧,奴婢就在这儿守着。”
时已入夏,晚上正当凉快,倒也无妨。
沈霓裳也不知他们会耽搁多久,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守着会闷。
小翠摸出一把打磨得滑溜溜,一般大小的小石子儿放在地上,偏着脑袋笑道:“奴婢拣石子儿玩,不会闷的。”
说着,蹲下捏了一颗石子儿在手心,轻轻朝上一抛,五指飞快地朝下一抓,抓起一颗后,手心再朝上一迎,正好接住落下的那颗石子儿。
两颗石子儿发出轻轻脆响。
握着两颗石子儿,小翠笑嘻嘻看她,神情几许娇憨天真,很是讨喜。
沈霓裳抿唇莞尔,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进了屋子。
穆清坐在书案前,神情极为认真肃穆,脸上也难得的没带上笑意。
沈霓裳脚步放得轻,穆清全神贯注之下,也似未有察觉,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看完一页,又翻开下一页,眸光一霎不霎。
纸张特有的抖动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入耳,间或夹杂着外间小翠拣玩石子儿的细碎声响。
沈霓裳自己的书都在卧房,走到书架边,随意挑了一本《四方杂录》,在旁边的茶座坐了下来。
可是翻开后,却有些看不进去。
今日里宁氏那几次的异样,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穆清身上,有什么缘由能让宁氏连同身边的老嬷嬷一起失态?
她垂眸思忖。
很显然,穆清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人,所以这两人的异样中,也体现了一种措不及防。
穆清身上的东西,还是穆清这个人?
她朝穆清看去,穆清回来已经换过一身装束,除了束发的玉冠,此际身上别无他物。
除开特别的场合,穆清好似向来不爱带什么饰品,凌飞身上时常还会更换一块玉佩玉珏之类。
她仔细回想了下。
穆清今日好像也带了一块玉佩。
难道是那块玉佩?
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应该。
这样的饰品虽然也打眼,但还没打眼到让两个人同时第一眼就注意到,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沈霓裳将目光投向穆清。
房间里两盏纱灯,茶座边一盏十字落地灯架,方才妙真就在这里做针线陪着她。宽大的书案上,一盏托底纱灯。
两灯之间的空地中间地带稍稍有些暗,拖地纱灯将穆清的侧影勾勒在地面上,浅浅淡淡,并不十分明显,但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颌,即便有些模糊,也能看出轮廓长得十分好。
沈霓裳顺着影子朝上,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穆清的侧脸。
若说穆清身上能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之处,除了她曾扫过一眼的腰上的蝴蝶胎记,那就是穆清这张精致如画,没有半点瑕疵,完美得不似真人的面孔了。
在云州时,她没见过几个男子,但今日在恩侯府,略略算来也见了十几个,说来都没有多难看的,相貌中上乘的占多数。
男子好色乃是天性,母系基因代代累积下来,想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但轶丽出色到穆清这种程度的,至少到今日为止,她还没见过。
沈霓裳眸光闪了闪,心中掠过无数猜测。
可无论哪一种猜测,凭她自己,都很难去验证。而凭宁氏今日的反应,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询问于凌飞。
不知不觉,沉思已久。
“霓裳。”
沈霓裳回神,穆清正偏头望着她:“我看完了。”
沈霓裳看了眼更漏,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她起身走过去,穆清的神情显然是有话要说。
待沈霓裳走近,穆清眼神晶亮,脸色却微红:“霓裳能帮我讲讲么?有些我看不明白。”
也不出沈霓裳意料,她微微笑了下,颔首:“什么地方,你说。”
“前面的话,有些不大明白。”穆清指着第一页开头的那段文字,见沈霓裳目光落下后,他又赶紧讨好的加上一句,“不过后面的那些故事,我都看懂了。”
沈霓裳忍笑。
后面作为例子的故事她都用的通俗易懂的白话写的,前面则是引用的原文,自然要生涩些。
但若按这个世界的启蒙水平看,也并非难到哪里去,由此可见,穆清在学问方面的天赋,还真是有限得紧。
“那就从第一个讲起吧。”沈霓裳抿唇笑道。
“霓裳你先等等。”穆清飞快离座,将对面的圈椅搬了一把过来。
沈霓裳也知道,这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遂安然入座:“……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这三句,你不明白的是哪些?”
穆清噎了噎,小声道:“霓裳你还是问我明白的是哪些吧?”
沈霓裳也噎了下,继而眼中笑意四溅:“嗯,你明白的是哪些,说来听听。”
“我知道这句——常见则不疑,意思就是说经常看到的,人就不会觉得有怀疑之处。”穆清眸光期待,“霓裳,我说得对么?”
“不错。”沈霓裳点头,“但这句不能单独理解,单独理解,意思就变得寻常,也难以挖掘其中真正的含义。你看了后头的故事,你先说说,对这瞒天过海之计,你是怎么想的?”
见沈霓裳问起这个,穆清眼底涌动兴奋,但触及沈霓裳静静看来的眸光,他很快又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