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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一道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侍女们像早就商量好一般,无声地退了出去。
我没回头,从镜中看着司清。他穿着一件山庄侍卫的青色小衫,满头大汗,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凤目悲愤地盯着我,像要哭出来似的
“孟书,”他愤愤地骂,“就算你水性杨花,为什么不先向百里讨份休书?为什么这样羞辱他?!”
“司清,”我低声道,“你别管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他一跺脚:“江无忧是这话,你也是这话,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你不要初阳沐玄了吗?”
心情抑制不住地一黯,初阳沐玄,我怎能不想要,他们是我的宝贝儿子啊。可这件事与孩子们们无关,这是我的事。
转身看着司清,我苦笑着摇摇头:“你走吧,快走,再也别管我的事。”
山庄守卫森严,怎么会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混进来?如果让他进来,只有一个原因:绛月要捉弄他。
“你,你,你,”他气得浑身发抖,脑门青筋直冒,语不成调,“肖总管以为你在这陪伴新娘,还派人送了一百两礼金,要是他知道百里家少奶奶擅自二嫁,你,你,百里家,百里家,百里,百里。”
突然,他手一晃,亮出了几根银针:“你,你,你疯了,我替你治病。”说罢,一手拎着衣摆,一手举着银针,咬牙切齿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没有动。
意料中的,一道身影突然从屏风后窜出,挡在了我们中间:“司清公子,若是再对女主子无礼,我就将你扔出去。”
我愣了愣,随即又释然。早就想到,我和绛月并不是偶然在这里重遇。如果慕容玉是绛月的人,一切都有了解释。
司清仍愤愤地盯着我,伸手想拨开慕容玉。不想,手刚碰到慕容玉的肩膀,他的身体便向风筝一样,轻飘飘地弹了出去,又轻飘飘地落在门槛边,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才站定。
慕容玉笑眯眯地转身,对我行了个礼:“女主子,主子托属下问女主子,小少爷的毒主子已派人解了,这份奖品女主子可还算满意?”
孩子没事了?!
胸口顿时一轻,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满意,还有何事?”
慕容玉噗嗤一笑:“还有,主子让属下当女主子的伴娘,属下家那口子当伴郎。”说着话,她轻轻在脸上拂了一下。
眨眼间,那张机灵的圆脸变成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蛋,绝色倾城,眉眼间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美丽妩媚到恐怖的地步。
魅杀绝色,以魅杀人!
司清一脸死灰似的白,双目圆睁,踉踉跄跄地扶住了门框,犹如遭了五雷轰顶一般。
流觞未发现不妥,调皮地眨眨眼,笑颜如花:“女主子,你生流觞的气了?流觞也不想骗女主子的。主子命属下把女主子哄到流沙郡,属下不敢不从,女主子莫怪。”
“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司清突然惨笑起来,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脸庞扭曲,赤红的双眼牢牢地盯着流觞,眼泪鼻涕簌簌滚落。
如裂瓷般凄厉的笑声听得人心房隐隐作痛。
我敛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慕容玉和我们一起呆了好几个月,天天都缠着司清。而司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他的柳玉,却不知他的柳玉,他那个已经变回机灵小丫头的柳玉就在他身边。
以前,司清还能保留个念想。
现在,连最后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相见不识,相见不识。
绛月,果真是个魔头。
“司先生?”流觞无辜地看着已近癫狂的司清,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哥一个箭步从门外冲进来,一扬手,将司清打倒在自己怀中。
我不解:“大哥。”
大哥面色凝重地瞥了我一眼:“不打晕他,他会疯。时辰快到了,你先收拾,我送他回客房就来接你。”说完,扛起司清,慢慢地出了门。
背影萧瑟。
“少夫人姐姐,司先生脾气很怪。”流觞的眼睛像一汪山泉,清澈见底,那是柳玉的眼神。
保不住司清,就保住她吧。
我对她微微一笑:“和他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有劳流觞给我戴凤冠。”
流觞也灿烂地笑了起来。
在流觞的招呼下,侍女们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一顶编织的珍珠流苏凤冠压在我头上。
刚收拾停当,外面传来了隐隐绰绰的丝竹声。
“时辰到,新娘子出门。”喜娘喜气洋洋地喊着,帮我盖上了大红盖头,扶着我朝外面走去。
大哥已蹲在门外:“妹子,大哥送你上花轿。”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心里不禁一阵凄楚。不管我怎么想,大哥终是孟书血缘意义上的亲哥哥,也是最关心我的人。
“谢谢哥哥。”我轻声道谢,趴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步伐沉重,挺拔的背脊在凛冽的春寒中微微颤抖着。
“妹子,”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上了他的花轿,以后就得靠自己了,保重。”
“嗯,”我吸了吸气,“哥哥上阵杀敌,也要保重。”
“唉。”他应道。
屋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鞭炮燃放时涌出的青烟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大哥将我放在地上,又反身握住了我的双手。他的手,冰凉透骨,强劲有力。
喜娘一声高呼:“良辰吉时到,新娘进花轿!”
他还是不肯放手。
我不解地从盖头下盯着他的皂靴:“大哥?”
忽然,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急促而小声地问:“妹子,要不要哥带你逃?哥有命可以拼。”
我低声答:“哥,我自己愿意的。”说完,我用力从大哥僵硬的手掌中抽回了手,回身上了花轿。
我没骗大哥,今天的我,愿意在今天嫁给烟雪。
轿帘放下,将呆若木鸡的大哥隔绝在外。
轿身轻轻一颤,缓缓往前行去。无数欢笑、哀愁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有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远,他们再也不属于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颠了颠落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到了么?
心里兀地七上八下乱颤起来,就像阴晴不定的雪山之巅,雪雨交替。
还没定下心神,喜娘掀开轿帘,扶着我下了轿。
身旁,五彩缤纷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鼓点声快疾而有节奏,震得人心脏咚咚乱跳。
这是婚礼现场?
我忽然很想转身就跑,尽管之前已做了无数次思想准备。
走过去吗?
前面,也许是炼狱。
好怕,非常怕
喜娘见我站不动,催道:“新娘进门——”
进门?
进门便不能回头了,可现在我还能回头么?
“新娘。。。。。。”
喜娘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我惊讶地回过神,发现面前多了一个穿大红布靴的人。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已拉起我的手,缓步朝礼台走去。
手掌痛得钻心,他竟然在用劲。
耳边呼声鼓乐声震天响成一片。
实在痛得受不了,借着喧嚣的声音,我轻轻晃了晃手腕:“轻点。”
他没理我,宽阔的手掌依然像铁钳一般夹着我的手,丝毫不肯放松。
不知为何,心房忽然一软,一股暖暖的气流夹着他身上的暖香嚯嚯涌入。乱七八糟的想法犹如坚冰一样,在暖水的浸泡中无声地融化成了一滩毫无杂质的清水。
“我不走。”
留下,做你的新娘。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放轻了力道。
司仪已在礼台上等候多时,见我们上台,拉长嗓子喊了起来。
“祭祖——”
我一怔。
承天婚礼仪式复杂,普通人家用三拜礼,只有世家大族成亲才用祭祖礼。一旦用祭祖礼,新娘的名字便可以写入族谱,而不用某氏代替。
他,真的要娶我么?
正在发呆,他不动声色用力一扯,拉着我与他一同跪下,拱手。
“聂家列祖列宗在上,这是要孩儿选的女人,请与她赐名。”
柔若春风的话语,落在我耳里却如雷鸣一般,心脏七上八下,颤得更厉害了。
只听司仪拖长了声音喊道:“赐名,聂孟书!”
绛月带着我一起下拜。
一起一俯之间,心情像一条沼泽里的鱼,一会儿游在水中,欢呼雀跃,一会儿跃到泥地上,辗转煎熬。鼻子直发酸。
接下来按部就班地在司仪的引导下行完了剩下的礼,红盖头突然被人揭开,眼前一亮。
隔着凤冠上的珠帘,烟雪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一身大红织锦缎洒线绣麒麟宽袖锦袍,腰束黑玉腰带,头束麒麟冠,如天神般俊美高贵,耀眼得让人头昏目眩。
礼台下人山人海,都兴高采烈地望着我们。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面向众人,大声喊道:“她是我的女人,我今生的妻!”说完朗笑出声。
“恭喜主人,恭喜女主人——”
台下欢呼声响成一片。
在这种极具蛊惑性的喊声中,我呆呆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几乎将所有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心上的重量却越来越轻,轻得连身体都跟着愉悦起来。
我和烟雪,已经,成亲了。
但我还是飞墨的妻。
所以,炼狱为我敞开了大门。欠别人的已还完,今天过后,我会开始还欠自己的债。
还自己的债,或许能更容易些。。
飞雪倾城(21)()
新房内红灿灿的一片,金丝红烛焰安静地在蜡烛顶端燃烧着,莹黄的烛光柔柔地扩散在空气中,融化了视线内所有家具的棱角。香炉中氲氤中暖暖的青烟,飘渺而绵长。
可我却无法在这温暖的环境中安心。一静下来,各种让我坐立不安的念头犹如潮湿角落里的霉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屁股下也像垫着一张针毡,扎得我浑身不自在。心脏渐渐上升,虚虚地悬在半中央。头上的凤冠重若千斤,让我无法抬头,也不敢抬头。
“咯”一声门响。
烟雪笑盈盈地带着几位喜娘走了进来,身上的大红喜服在柔软光线的笼罩下变成了浓浓的暗红色,映红了他那张喜气洋洋,绝代妖娆的脸,俊得足以倾倒众生。
不知为何,焦躁不安的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迅速平静。
今天有他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走到我面前,接过喜娘手里的金簪,轻轻将凤冠前的珠帘挑到一边。然后摒退左右,坐在床边,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低头深深地凝望着我,舒心地笑着,两颊还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甚至有些傻里傻气的。
窗外,有人点燃了五彩焰火,各种各样的颜色在窗户窗上依次闪过,映着窗外竹林妖娆秀丽的身影。窗上那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荷花仿佛也活了一般,在竹影中摇曳生姿。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一直抱着我,打量着我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心尖忽然闷闷地疼了起来,为他疼。
我知道他想得到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应该得到更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