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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怎见得我酒品不好?我武功虽然不行,喝酒却是好手。”李莲花道:“你酒后胡言乱语。”李思大怒,指着王武的头,“你叫这小子告诉你,马家堡里论喝酒,酒量、酒品,老子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李莲花道:“奇怪了,你不是说你喝醉了会胡说”李思一呆,张达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说漏嘴了吧?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供,你到底知道了师父师娘什么秘密?”
李思瞪眼看着李莲花,李莲花满面歉然,似乎方才几句全然出于无心。僵了一会儿,李思颓然坐了下来,“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曾经和师父喝过一次酒”说到此处,他停顿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往下说:“师父说师父说虽然他很爱师娘,但总有一天他要杀了师娘。”
张达和王武大吃一惊,“什么?”李莲花也很惊奇,“为什么?”李思道:“因为师娘知道师父师父害死了师祖”
第29章 断臂(3)()
“啊!”张达和王武都是全身一震,双目大睁,“师父害死了师祖?”
李思干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喝醉了说胡话师父好像说虽然他是师祖的儿子,可是师祖却对刘师叔特别看重,对年轻时的师娘更是宠爱有加,他虽然是儿子,却最没地位。师祖打算把马家堡传给刘师叔,师父和师祖吵了起来,失手把师祖从平步崖上推了下去”
李莲花满脸惊骇,似被这故事吓得全身发抖,“那那那马夫人看见了?”李思苦笑,“我不知道,师父只说师娘知道。”
看着几人的眼神,他又连忙道:“可是我听过就算了,对谁我都没说。师父酒后胡言乱语师父对师娘痴情,视秀秦如己出,江湖上谁都知道。”
李莲花啊了一声,“当然当然对了张大侠,”他突然岔开话题问张达,“出事那天晚上你路过马堡主门外去茅厕,可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张达摇头,“我走过去的时候,堡主房间里灯还亮着,堡主抱着秀秦在玩呢,什么事也没有。”李莲花的目光转了过来,看着李思和王武问:“那么那天晚上,你们不睡觉跟在张大侠后面,又是在干什么?”
李思和王武大吃一惊,王武连连道没有,李思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跟在大师兄后面?”
李莲花极认真地解释:“从你们住的房子到马堡主门外,有许多花树柳树,前几日月色不好,要不小心看见张大侠路过马堡主房门口去上茅厕,似乎不大可能,何况是两个人都看见了。如果在房间里不大可能看见,那说不定就是跟在后面。”
李思和王武面面相觑,王武吞吞吐吐地道:“其实我们不是去跟踪大师兄,我们是”李莲花问:“什么?”王武鼓足了底气,闷了老半晌,突然惊天霹雳般地说了一句:“我们是看见了刘师叔的鬼魂。”李莲花大吃一惊,“看见了刘如京的鬼魂?”
张达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嘴,李思见了李莲花的神色连连摇手,“是王武看见的我没看见,我只看见大师兄在花园里,是王武非说看见刘师叔了。”
王武又憋了半天,又说了一句:“真的。我看见刘师叔的鬼魂在外面飘了一下,不见了,第二天师父师娘就死了。”
李莲花霎时愁眉苦脸,“刘如京的鬼魂?我怕鬼大大地怕鬼这世上怎会有鬼呢?”正说到这时,马秀秦转过目光看了他一眼,李莲花连忙对他露出一个笑脸,“两只虫加另两只虫是几只?”
马秀秦这次没有避开,迟疑了一会儿,用他细细的孩童声音轻轻地说:“四只。”李莲花赞道:“好聪明的孩子。”
四。捉“鬼”
马黄夫妇被害的第四天。
何璋仍旧昏迷不醒,王忠急躁不安,若是面前有个敌人,他早已冲上前去搏命,只是这害人的凶手却不知究竟藏在哪里。两日空坐房中,他双眼布满血丝,无法入眠。李莲花却整日和马秀秦在一起,捉蝴蝶钓鱼折纸,倒似马家血案和他全然无关。王忠本来心下甚是不悦,但是李莲花本是马黄请来给马秀秦治病的大夫,他又说不出李莲花陪着马秀秦玩耍到底有何不对,只有心下越发愤懑而已。
这一日,马家堡已闭门三日,家中新鲜瓜果已嫌不足,如果再查不到凶手,势必打开大门,如此一来,闭门擒凶的努力便付之东流。而自从何璋被害之后,堡内安静了几日,众人惶惶不安,却未发生新的事件。
第四天渐渐地过去了大半日,这日天气出奇的好,到傍晚时分,晚霞耀目灿烂,直映得整个马家堡都似金光灿灿,人人脸色都好看了些,仿佛诡异可怖的日子当真已经过去了。
王武正在庭院小池塘边练武,他人比张达和李思笨些,练功却更勤勉,如若不是马黄指点徒弟的本事不怎么高明,说不定他真算半个练武的材料。
“哈——黑虎掏心,哈——猴子捞月——”王武练一招便喝一声,倒也虎虎生风,十分可观。
突地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王武一凛,顿时停了手,“什么人在那里?”草丛中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王武突地想到马黄夫妇的惨状,胆子寒了起来,心里想迈开大步过去喝一声“谁?”却说什么也不敢过去。僵了半日,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轻轻地丢过去,啪的一声,那石头跌进了草丛中,顿时嗡的一声,一群苍蝇自草丛中轰然而散,王武探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哎呀!”掉头就跑,“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
等王忠和李思等人赶到的时候,却见李莲花已经对着那沾满苍蝇的东西看了很久了。他和马秀秦本在池塘的另一边玩耍,现在马秀秦已被奶娘接走。
王忠大步走来,问道:“是谁被杀?”李莲花不知正在想些什么,啊的一声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人被杀?”
王忠奇道:“王武那小子说又有人被杀了,在哪里?”李莲花指着草丛中的东西,“这里只有一截手臂”
王忠凝目一看,草丛中果是有一截断臂,那断臂上沾满苍蝇,似乎已断了大半天,颜色惨白,而断臂的主人却不知在何处,和刘如京房里的情形赫然相似。
“人呢?这是谁的手臂?”李莲花心不在焉地道:“这是女人的手臂”李思和张达对那手臂看了半日,突然醒悟,“这是小红的手臂!”
李莲花奇道:“小红是谁?”张达道:“小红是伺候秀秦的婢女,夫人的陪嫁。”王忠恍然,是那位追着马秀秦喂饭的小姑娘,“怎么会有人向她下毒手?”
“去小红房里看看这丫头在不在。”张达吩咐其他仆役去找人,“如果没人,把那丫头的房间给我从头到尾搜一遍。”李莲花却道:“这里还有东西很奇怪。”
几人仔细一看,只见断臂之旁掉着一些形状奇特、颜色古怪的东西,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气味甚是腥臭,苍蝇却不大黏在上面,只有一条四脚蛇叼了一块,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张达沉吟道:“这丫头怎么会拿着这种东西到这里来?去叫个厨房师傅过来,我看这像鱼、蛇、鸟一类东西的内脏。”
李莲花嗯了一声,“可是它不沾苍蝇”抬起头,东张西望了一阵,练功后院草木青翠,除了池塘之外尚有竹亭古井,他突然咦了一声,“池塘边也打水井?”
李思不耐地道:“那口井不知是谁打的,十几年前这池塘比现在大得多,那时井里还有些水,现在水干了一半,井里早已枯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我明白了。”众人一怔,“你明白了什么?”
李莲花道:“原来这里过去就是刘如京、张达、李思和王武的住所,那边就是马堡主夫妇的住所,这里就是马堡主夫妇门前的那片花树林和池塘”
众人面面相觑,王忠忍住火气咳嗽一声,“你在这里住了几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李莲花歉然道:“这个堡里小路转来转去,这里和从马堡主房里看起来不大一样”
张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低地道:“简直蠢得像头猪。”却听李莲花继续道:“那就是说那支飞羽箭也是从这树林里射出来的”王忠一凛,“正是!”他望了眼对岸,沉声道:“那支箭射向对岸,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射出。”
李思的脑子转得比较快,“那就是说这块地方很可疑?”李莲花道:“这里有鬼。”
王忠皱眉,“胡说八道,世上若真有鬼,那些大奸大恶之辈岂非早就被鬼收拾了,怎会有冤案存世,你身为当世名医,岂能说那无稽之谈!”李莲花却很认真,坚持道:“这里有鬼,一定有鬼。”
王忠大声道:“鬼在何处?我说必是马家堡里有人饲养毒物,伺机害人!”张达凉凉地道:“王大侠,我等也知堡里有人是凶手,但是到底是谁害死师父,你可知道?”
王忠为之语塞,恼羞成怒,“难道你便知道?”李莲花咳嗽了一声,打断双方争执,微微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众人诧异之余不免带了几分轻蔑之色。李莲花正色点头,“我确实知道。”
“谁是凶手?”
李莲花却道:“谁是凶手,等我捉到鬼以后就知道。”
王忠奇道:“捉鬼?”
李莲花微笑得很愉快,“这里有鬼,等我捉到喜欢砍人手臂的鬼,大家不妨自己问他到底是被谁所杀,如何?”
众人瞠目结舌,将信将疑,却见这位江湖神医打了个哈欠,“捉鬼的事,夜里再说倒是秀秦少爷大家千万看好了,马堡主生前将他交托于我,我万万不能令他失望。”
那些内脏经厨房师傅辨认之后认出是鱼内脏,之所以苍蝇不沾,却是因为昨夜做了河豚,河豚的内脏有毒,可见这些鱼内脏必是从厨房中来。小红房里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却也失踪了,自早晨至今不见踪影,自然无法判断她是否少了一截手臂。
众人听后,未想出什么端倪。晚饭之后,李莲花仍旧和马秀秦在一起玩耍,众人等了又等,要等他“捉鬼”,却只觉月亮越升越高,自己越来越困,那神医仍旧和马秀秦在折纸。终于在三更过后,如张达、李思等人在心里痛骂自己是头猪竟会相信李莲花之余回房去睡觉,只余下王忠和王武仍等待着李莲花“捉鬼”。王忠是因为他本就睡不着,而王武却是有些相信李莲花真的会捉鬼。
三更过后,四更初起,李莲花终于有些动静,“秀秦,跟我来。”他这五字说得分外温柔,马秀秦微微震动了一下,往后躲了躲。李莲花凝视着他,柔声道:“跟我来。”
马秀秦默默站了起来,李莲花拉着他的手,往练武场那一大块树林池塘的草地走去。王忠和王武都觉古怪,距离五丈遥遥跟在后边。此时天色已不若方才漆黑,前边两个人越走越深,竟是笔直往池塘走去。
王忠正在暗想:莫非池塘里有什么古怪一念未毕,突听李莲花哎哟大叫一声,仰身倒了下去,王忠、王武骇然,连忙拔步赶上,却见树林中一件事物呼的一声比他们还快已落身池塘边,陡然夜色中亮起剑光如雪,一剑突来,一颤之后嗡的一声往李莲花肩上砍下。王忠及时赶上,大喝一声:“住手!”双指在剑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