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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朱雀-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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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家堡。

    昨日早晨。

    马家堡堡主马黄看着自己闷不做声、低头玩手指的儿子皱眉,“李莲花还没来?”马家堡护卫忙道:“还没到。”

    马黄愁眉不展地看着马秀秦,“不知江湖第一神医,能起死人肉白骨的李莲花,能不能治好秀儿的病”正说到这里,门外声声传递,“李神医到——李神医到——”马黄顿时大喜,站起身来振振衣袖,就待道一句“久仰久仰”。

    门外有一群人挤了进来,满头大汗地道:“李神医到——”马黄奇道:“人呢?”人群中有人吆喝道:“一、二、三——放。”只见人群中突然跌下一只大麻袋,麻袋里有人哎哟一声,四肢挣动,似在麻袋中找不到方向,一人撕开麻袋口子,里面的人才探出头来,苦笑道:“惭愧惭愧在下李莲花”

    马黄瞠目结舌,怒视他那一群手下,“怎么如此对待李神医?下去各打二十大板!”随即对李莲花连连拱手,“徒孙鲁莽,怠慢了神医,请坐、请坐。”细看这位赫赫有名的李神医一眼,只见此人年不过二十四五,样貌文雅,不免心里有些满意,颇有神医之相。

    “启禀堡主,是李神医抱住柱子硬说自己不会看病,不肯跟随我等前来,万两黄金又被他不小心一脚踢进河里,”有个大汉道,“属下想钱已经花了,人一定要请回来,所以所以”

    马黄板着脸道:“所以你就把李神医塞入麻袋?世上哪有这等请客之法?”李莲花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那大汉一迭声地喊冤,“是李神医自己爬进麻袋里躲藏,属下岂敢把神医塞进麻袋只不过合力将麻袋提回府中而已。”

    马黄一怔,只得挥挥袖子,“下去下去。”回身对“江湖第一神医”李莲花十分和蔼地笑,“李神医,这是小犬,劳师动众请神医远道来此,正是为了给小犬治病。”

    从麻袋中爬出来的李莲花唯唯诺诺,不时微笑。马黄将爱子的病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也不见神医发问,心里不由暗想:果是绝代神医,秀儿症状,他皆悉了然于胸,看来我这番口舌倒是白费了。

    马黄的儿子马秀秦今年七岁,性格十分怪异,自两岁以后便基本不与人说话,时常自己一人在房中折纸,一张白纸能让他折叠上千次而不觉厌烦。他很喜欢刘如京,如一日有说一两句话,必是和刘叔叔有关,时常在刘如京房里玩耍,却很少和马黄在一起。

    马秀秦看了李莲花一眼,轻轻伸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顶,李莲花伸手一摸,头顶上挂着一根麻丝,连忙拿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马秀秦却转过头去,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那是李莲花和马秀秦的初会。当日下午,李莲花和马黄喝茶之际,马秀秦到刘如京房中玩耍之时,马夫人寻子而去,却发现马秀秦满身是血站在刘如京门口,而刘如京床上房里鲜血处处,床沿留着一只自肘而断的右手臂,地上一截断发浸泡血中,刘如京却已不见了。

    隔日下午,刘如京昔年好友王忠、何璋到达马家堡,李莲花说受到惊吓卧病在床,一时间马家堡诸事忙碌,惊恐疑惑等情绪笼罩众人头上,这雍容庭院似笼罩着一层诡秘之气,令人十分不安。

    就在王忠、何璋抵达马家堡当夜,马夫人突然病倒,昏迷不醒,李莲花亦卧病在床无法救治,马黄连夜请了大夫看病,说像是中毒,若无解药,情势危矣。尚未等马家堡喘口气过来,第二日早晨,马家堡婢女发现马黄与马夫人并肩躺在床上,两人都已气绝身亡,房里物品完好无损,房门紧闭,但马黄身上被人用利刃猛砍右臂,只是砍了数下未砍下来,右臂仍旧连在身上。房里又是遍地鲜血,和刘如京被害的时候一模一样,奇怪的是只有马堡主被利刃砍伤,而马夫人却毫发无损,而且看情形马黄被人乱刀重砍之时早已昏迷,即使右臂被砍到筋骨尽碎,却也没有挣扎抵抗的痕迹。

    马家堡自清晨以后一片混乱,若说昨日仍是惶恐,今日则是惊恐,甚至有些仆役逃出堡外,几位马黄的弟子却争权夺势起来,四平八稳数十年的马家堡这一日终是出了惊天大事——三日之内,堡内护院、堡主、堡主夫人死于非命,死状十分相似,莫不是刘如京死后化为厉鬼,来向堡主夫妻索命?此事被江湖传为马家堡有断臂鬼案,短短数日之内,江湖中众说纷纭。

    二。无头苍蝇

    “三哥。”王忠已在马黄夫妇横死的主房之内站了许久了,“你说二哥真的已死?”他看着仍被血迹染红的大床,“没见到尸体,只有一只手,怎知他是死是活?我总不信二哥已经死了。”

    紫衣人何璋淡淡地道:“你想说老二没死,他杀了马黄夫妇?”王忠滞了一下,“当年他就与马黄不和”

    何璋嘿了一声,“就算他和他小师弟不和,老二对他师父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下这种惨事,你不想认老二已死,竟想拿马黄被杀证明老二没死,这十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王忠惭惭地也知自己胡思乱想,以刘如京那忠烈脾性,就算有人要杀马家堡堡主他也必拼死相救,绝不可能杀人。

    马家堡正混乱得很,也无人来理睬他二人,何况何璋乃是捕头,在凶案发生之处查看,自是无人敢阻拦。

    两人把房间内各项事物一一细看,房内事物出奇的有条不紊,没有一样有异。何璋道:“这行凶之人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动过房里任何事物,就是对这房间十分熟悉”话说到一半,却有人在门口道:“啊那个抽屉”

    何璋一回头,只见一人站在门口,以好生抱歉的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那个抽屉”一句话还没说完,何璋和王忠同时脱口而出,“门主?”

    来人更加歉然地摸着自己的脸,“啊在下李莲花,听人说和失踪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长得十分相似,其实在下年幼之时并非这副模样,”他走进房里,看着满地血痕,有些毛骨悚然,“十二岁那年摔下山崖,被一位无名老人所救,摔下山崖后被山石毁了相貌,那老人施展绝代医术,将我的脸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很好脾气地微笑,“在下的医术也是和那无名老人学的,李莲花平生不打诳语。”

    王忠和何璋将信将疑。此人虽然和四顾门门主李相夷长得十分相似,却不及李相夷冷酷俊美,言谈举止更是相差甚远,不免信了几分。他们却不知数个月前李莲花对他和李相夷长得一模一样的解释是:他和李相夷是同胞兄弟,李相夷本名叫作李莲蓬,从小给了无名老人做义子。

    何璋对着李莲花的脸看了许久,直至他看出李莲花和李相夷确是有些不同,方才淡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李莲花道:“那个抽屉上的锁对了六个字。”

    何璋顺着李莲花的目光看去,只见房内床边的柜子下有一排抽屉,上面都挂着转子锁,那铜锁是一条圆形的滚筒,上面套了七个环,每个环上都有四个不相干的字,要能将七个圆环上的字每一行都对成诗句,锁便能打开,这是当下一种很流行的巧锁。那柜子最底下一个抽屉的转子锁七个字对了六个,一眼可以认出,那是一首很流行的诗歌: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而锁上第四个圈“风、落、悔、天”,没有对上其他六个字,锁没有被打开。

    何璋走过去很仔细地看着那锁。王忠却是个粗人,完全看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你说有人想开这个抽屉?”李莲花忙道:“我没说,我只说那七个字对了六个。”

    何璋缓缓地道:“这很难说是有人想开锁没有开进去,还是开了以后来不及把它弄散不过七字已对了六字,要说没有开锁,实是不大可能。我想这开锁之人应是已经拿走了抽屉里的东西”他轻轻拉开抽屉,抽屉里只有一叠空白信笺,果然并没有留下什么引人觊觎之物。

    李莲花瞄了那抽屉一眼,正待说些什么,何璋伸手入内,拿出那叠信笺抖了抖,里头什么也没有,整叠信笺都是新的。王忠在房内游目四顾,这房间在事发时是虚掩着的,可见凶手是由大门出去,不知为何却无人发现。“李神医以为”何璋缓缓地道,“马夫人前日的中毒,与被杀之事有无关联?”

    李莲花的目光也在房内缓缓移动,闻言忙道:“有关联,马堡主夫妇如此死法,加上马夫人前日中毒昏迷,我想马堡主之所以任人宰割,只怕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王忠动容道:“中毒?”何璋了点头,“和马夫人被同一种方式下毒,中了同一种毒,他昏迷之后,有人再砍了他的手臂,以至于没有挣扎痕迹。”

    李莲花在一旁连连点头,问道:“不知是中了何毒?”何璋一怔,“你看不出来?”

    李莲花为之语塞,顿了一顿,“啊”也不知在啊些什么,王忠奇怪地看着他,“你是神医,你看不出他们中了什么毒?”李莲花顿了一顿,“那是一种绝世奇毒”

    何璋点头,“不是绝世奇毒,也毒不倒马黄,只是奇怪,是谁存心毒死堡主夫妇?又是谁有这种手段能连下两次毒药,竟然都能得手?”

    李莲花慢慢地道:“不是两次,说不定是三次”王忠一凛,“正是!”

第28章 断臂(2)() 
李莲花喃喃地道:“这件事真的奇怪得很”他望着墙壁上未被洗去的血迹,那一条条挥刀时溅起的血线自右而左横贯床后的白墙,正发呆之间,突然窗外有童声幽幽地唱歌,“螳螂吃了蜻蜓,蜻蜓吃了乌蝇,乌蝇吃了蜗牛,蜗牛吃了芥菜花螳螂也不见了,蜻蜓也不见了,乌蝇也不见了,蜗牛也不见了”不知为何,奶声奶气的童音,房内三人都听得一阵毛骨悚然,马家这个痴痴呆呆不与人说话的孩子,七岁的小孩童,说不定他那双眼睛里,看得见的比成人都多,只是他不懂“螳螂吃了蜻蜓,蜻蜓吃了乌蝇,乌蝇吃了蜗牛,蜗牛吃了芥菜花螳螂也不见了,蜻蜓也不见了,乌蝇也不见了,蜗牛也不见了”马秀秦在爹娘的门外自己一个人玩耍,还没有人告诉他爹娘已经死去。一个红衣小婢跟在他身后,一路苦劝他吃饭,他就是不吃,只埋头在草丛里不知捉什么东西玩。

    “这个孩子,其实并非马黄的亲生儿子。”王忠突然道,“听二哥说过马夫人是二哥师父的关门弟子,年轻时美貌得很,她十八岁时和她师父生了私生子。没过多久,师父去世,她嫁给了继承马家堡堡主之位的师父的儿子马黄,马秀秦说是马黄的儿子,其实是马黄亲弟。”

    李莲花大吃一惊,“马堡主竟肯把兄弟变成儿子?”王忠干笑一声,“这个或者和马夫人感情深厚,马堡主不计较世俗眼光”

    李莲花仍是连连摇头,“稀奇、稀奇,不通、不通。”何璋淡淡地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听说马黄从不讳言此事,而且对马秀秦宠爱得很。”

    王忠笑了起来,“马黄一死,这孩子就成了堡里少主,看他几个师兄那副嘴脸,很难放得过”他一个“他”字尚未说出口,陡然听见屋外嗖的一声机簧之声,何璋将信笺握成纸团弹出,纸团和自远处射来的一点小小事物相撞跌落。

    王忠和何璋十年不见,仍是配合无间,在何璋纸团弹出的瞬间已经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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