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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心太善了。”杨泰铭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其实一开始就决定要去自首,受了他父亲的影响,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是我不让他去的,我让他先学到本领,真正的恶人没除掉,他赔上自己的前途有什么意义?”
“我赞同你的做法。”郑淙很气愤,“怎么这些破事,尽让他遇上?”
“确实啊,海坤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从他母亲把他生下来就没消停过”
杨泰铭瞥见季鱼始终盯着海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不敢再往下说。
郑淙也开始有些担心季鱼承受不住,让杨泰铭先回去,有事再给他电话。
杨泰铭离开以后,郑淙走到季鱼面前,他人很高,只能弯下腰与她平视。
“季鱼小朋友,你这是在玩谁先动谁输的游戏吗?”他笑望着她,推了她一下,“你已经赢了,我们都输了,你可以动了啊。”
季鱼沉溺在记忆的海洋里,被他强行扯回现实,喉咙像被什么扼住,喘不过气来,心脏更是绞痛不已。
“想哭就哭,忍着干嘛?要不是因为你,海坤可不会受那么多罪。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
“就是,”季鱼思路被他引导,开始数落自己的罪状,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
“没事坐什么船啊,船沉了,妈妈死了,爸爸和海伯伯也不见了,为什么我没死呢?最应该死的人是我啊!”
“有他在,你当然不会死,他都说了要带你回家,怎么会让你死?”
“我还不如死了呢!你看看,他这样的人生,被我搅得一塌糊涂,我除了带给他痛苦,还做了什么?!什么有用的事都没做,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最后一句,季鱼情绪终于爆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吼了出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整个人在发抖。
“对,你就是混蛋。”
郑淙强行掰开她的两只手,他的手挤进她的指甲和掌心之间,她的指甲立刻掐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强忍住钻心的痛,笑道:“混蛋就混蛋,咱俩都是混蛋,逍遥派以后改名叫混蛋派。”
他的玩笑,对眼前情绪失控的女人显然不奏效。
她吼了一句就不吼了,又恢复了木头状,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重复念叨两句话:
“为什么我没死?该死的人是我”
“想死是吧?”郑淙突然甩开她的一只手,指着大海的方向,冲她怒吼,“走啊,你去死啊,现在就去!”
如果你想死,我陪你一起死!
“”季鱼愕然地看着他。
郑淙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奔向大海。
第102章 haper 102()
郑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浑身湿透。
季鱼跪在他身旁,俯身靠下来;神色焦急,看到他眼睛打开;立刻坐直,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冲着他怒吼: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跟我比什么闭气?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以为郑淙只是说说;没想到这家伙真一直陪着她闷在水里;幸亏她及时发现;把他拖了上来。
季鱼每次难过,只要在水里潜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郑淙苦笑,她还有力气骂他,根本不像个要死的人;真正死了一次的人好像是他。
她是自由潜水世界冠军,能闭气七分零一秒,他一个闭气三分钟不到的人,怎么能跟她比?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差点溺水;是她救了他?
那不是应该有人工呼吸这个环节吗?
为什么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郑淙只觉得眼前飞过一只乌鸦;“呱呱呱”在叫;心里叹息,真他妈的亏大了!
他正胡思乱想,被季鱼打断了思绪:
“他还活着,我是不会死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除非到了我们老死的那一天!”
她明明是在安慰他,为什么他听了,恨不得真的死了的好?
就算她真的想死,陪她赴死的人,绝不会是他。
郑淙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你知道就好,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他历尽千辛万苦争回来的。”
他拨开她的手,自己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拉她,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背对着她,看向大海。
季鱼自己站了起来,余光看到他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掌破了皮,好像是被她抠破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郑淙没给她开口说“谢谢”的机会:
“走吧,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要把他带回家。你们回家的征途,还有最后一站。”
他说完,把手揣进湿了的风衣口袋里,藏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季鱼嘴角抽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上他,离开了海边。
他们当天就离开了滨城,飞往斯宾塞岛。
季鱼知道了过去的事情,确实很痛苦,每次一想到那么多人因为她一时的骄纵任性丧命,整个人就悔恨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死了的好。
悲痛之后,更多的是平静,就像阻塞的航道终于被疏通了,水流平缓,但终归流通了起来。
每次想到海坤因为她,现在还遭受着屈辱和痛苦,她便觉得她没有死的权利,也没有理由一直痛苦。
到了斯宾塞岛以后,季鱼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重整“鲲鹏”号的事务上面。
有了资金,后面的事情,船全面整修,增添新设备,招募新船员和志愿者,拟定航行计划,等等,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季鱼没有去探视海坤,事实上,她去了也未必能见到他。
除了郑敏,海坤拒绝见任何熟识的人,包括郑淙,去了好几次,都失望而归。
按照国际捕鲸公约相关条例,侵犯和违反捕鲸公约的人,应由其所属管辖权的政府加以追究起诉。
杨泰铭曾提出要把海坤带回中国,他也拒绝了,接受了控告方的要求,留在斯宾塞岛,按照当地政府相关法律走程序,接受庭审。
巧合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日本捕鲸集团向iwc提出,要将日本捕鲸者传承文化的捕鲸活动合法化,修正国际捕鲸公约相关条例,并在斯宾塞岛召开年度会议,投票表决。
这两件原本各自独立的事件,被安排在了同一时间,当地海洋局的一个会议厅内进行,并在全岛范围内实况直播。
iwc由各缔约政府派一名委员组成,每一委员有一个投票权,并可配备一人或一人以上的专家和顾问。只有委员、专家和顾问才能进入现场。
郑敏以海坤的法律顾的问身份进入。
海坤拒绝了所有为他辩护的律师,他自己为自己辩护,郑敏拗不过他,不得已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季鱼只能留在郑敏住的酒店看实况转播。
分别了一个多月,她终于隔着屏幕,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虽然见到的不是他本人,特写镜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她还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就扑上去,直接抱住电视。
屏幕上,海坤站在半人高的讲台后面,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唇上和下巴都能见到胡茬,但眼神依然笔直有力。
他站在会议厅的前端舞台左侧,右侧放着另一张半人高讲台,特写镜头落在讲台后面站着的枇杷身上时,季鱼气得差点喷血。
舞台底下,诺大的会议厅内,一排一排坐满了人。
最前面的一排,除了iwc一些关键人物,还有一名穿法官服的男人,金发碧眼,约莫五六十岁。郑敏就坐在他旁边。
郑敏跟她提到过这个人是荷兰人,曾经主审过海牙国际法庭多起国际案件。
镜头在底下黑压压的人头上扫动时,季鱼看到了傅远,赖村长等几张熟悉的面孔。
最先发言的人,是傅远。
他以“东方”号幸存者的身份,指控海坤十三年前捕杀十八条抹香鲸。
其中不只有雄鲸,还有幼鲸和乳鲸,最后害捕杀了一条怀孕期内的母鲸,成为“波塞冬”号捕鲸船上最厉害、也最残忍的捕鲸者。
傅远把整个捕杀的过程描述得非常详细,其血腥程度令整个会场的人震惊。
屏幕前,季鱼同样不例外,但她不相信,也很恐惧。
按照国际捕鲸公约条例,禁止捕获或击杀幼鲸或乳鲸,或伴随幼鲸和乳鲸的母鲸,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后果
季鱼不敢去想,她相信绝不是真的。
可轮到海坤辩解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否定,只说了三个字:
“我忘了。”
季鱼气得差点把电视砸了。
此后,枇杷作为控方证人,开始发言,一开口,就把全场的人都震慑住:
“斋藤次郎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法官问他谁是斋藤次郎,他指着傅远:
“就是我的主人啊,对不起,我忘了,他现在是傅先生。”
季鱼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枇杷到底想做什么?他究竟站在哪一方?
会场上出现了议论声。
傅远自己站出来解释,他小时候是流落在斯宾塞岛上的孤儿,被斋藤家族收养,取名斋藤次郎。
后来,他中国的亲生父母来岛上找到了他,把他带回了中国,亲生父亲姓傅,希望他有远大的前程,所以又给他取名傅远。
他声明可以提供确凿可信的文件,来证明他的身份,庭审过后会补交材料。
荷兰法官同意了他的要求。
这个插曲过后,海坤追问枇杷:
“你刚才说斋藤次郎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作证,他说的哪些是真的?请你更具体详细地讲述一遍。”
枇杷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胆怯,转而看向傅远,最后低下了头,怯生生地开始讲述。
按照枇杷的说法,‘东方’号沉船以后,有一部分幸存者逃了出来,他和他父母也在其中。
幸存者坐求生艇在海上漂泊了四十多天,始终找不到陆地,食物和淡水越来越少,求生艇上的人开始互相残杀,争夺食物和水。
再后来,他们遇到了“波塞冬”号。
原以为可以获救,没想到“波塞冬”号是捕鲸船,他们以救人为条件,逼迫幸存者中的成年男子加入他们的捕鲸队伍。
“斋藤次郎先生说,要救人可以,你们杀一条鲸,我们救一个人。一开始,没有人敢站出来,最后,他站了出来。”
枇杷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哗然。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傅远,他死死地盯着枇杷。
枇杷始终低着头,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指着海坤大声哭诉道:
“既然你都决定要站出来,为什么一开始不站出来,非得等他们杀了我父母以后才站出来?你就是个伪君子!”
海坤嘴角一抽,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问他:
“我很好奇,‘东方’号船都沉了,这么大一艘船翻过来,被海水淹没,相当于一座活坟墓,里面的人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因为,我们当时在靠近船尾的房间,船翻过来的时候,有一条鲸也被困在了里面,就在我们附近。后来,我听到有巨大的响声,像是有重物在砸船舷,响声持续了很久,最后船尾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