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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坤转了大半天时间,几乎把整个岛都转遍了,后面追踪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开车的人应该比他更熟悉这座岛的地形,不管他怎么绕,始终没能甩掉他们。
最后转到了港口。
海坤把车停在港口,下车以后,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观察,脑海里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抽完一支烟,他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海坤抬手腕看了下时间,给租车公司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尽快到港口来取车,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尽量抬高,一字一句,特别强调时间、地点。
路人听到他这样说话,只会以为信号不好。
这也确实是事实,岛上大部分地区都没有信号覆盖。
海坤打完电话,看到有一条未读短信,想要打开,跟踪他的人又出现了。
他只能先把手机收起来,进入港口内,像一般要离岛的乘客一样,去售票口买了船票,登上船,没有坐在座位上,躲进了洗手间。
两个黑衣人紧接着也上了船。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身强力壮,手臂上纹着老虎纹身,右边耳朵上带着银耳环。
壮汉身边另一个较矮的男人,身材微胖,连帽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还戴了个白色口罩。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船,守在离卫生间不远的地方,不时地看向洗手间的门。
一男一女两个洗手间,男士洗手间一直紧闭着门,只有女士洗手间进进出出。
外面有好几个有男士等着上洗手间,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用力敲门,但门一直没打开。
有人实在憋不住了,旁边女洗手间没人的时候,迅速钻进去救急。
两个一直盯着男士洗手间的黑衣人,身材高大的壮汉显然也等得不耐烦了,起身要去踹门,被旁边的人拉住:
“达格,总司令说了,在我们找到人之前,你必须听我的。你现在上去,只会打草惊蛇。我知道你是泰拳高手,但那个人不会跟你打泰拳,他狡猾得很。我们的目的是跟着他,找到要找的人,不需要跟他硬拼。”
“孙老弟,别怪我老达没提醒你,万一他跑了,你要负全责。”达格俯视他,用蹩脚的中文低吼道。
“他在我们眼皮底下怎么跑?难道他会变成蚊子飞了吗?”
船已经开出很远,看不到岸。
上洗手间的人也越来越少,男士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却不是他们跟踪的目标!
“怎么回事?”
达格大步冲过去,把男士洗手间的门踹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反过来,一把拧住被他叫做孙老弟的枇杷的衣领,用力晃动,冲他怒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让他逃跑了?”
枇杷脸色发白:“我没有,不可能,我们一直看着,他怎么会不见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门关闭的女士洗手间:“一定是在这里面,他一定是趁乱躲到这里面来了。”
“嘭!”达格一脚把女士洗手间的门踹开了。
里面果然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之前他们追踪的目标一模一样。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蒙混过关吗?我们没你想象得这么蠢。”枇杷挤到女士洗手间门口,抬脚朝背对着门口的人踹过去。
里面的人及时闪开,转过身来,言笑晏晏地看着他们,挥手冲他们打招呼:
“hi,两位螳螂先生,黄雀在此。有何指教?”
郑淙转头看向枇杷:
“别来无恙啊,枇杷小朋友?原来你另攀高枝了啊,也不打声招呼,害老子找得好辛苦。”
枇杷扯掉口罩,一脸惊讶的表情,恶狠狠地问道:“少废话,为什么会是你?”
达格同样是错愕的表情,嘴里嘀咕:“为什么换了个人?明明我们一直守着?”
“既然他送上门来,达格,你给他点颜色瞧瞧。”
“孙中丕,你太有种了,真让我大跌眼镜。装哑巴装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有本事,你来跟我打啊!”
郑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一步一步向前,逼着枇杷后退,一直退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观看海景的乘客,见到这种情况,早已躲进船舱里去了,一些胆大的,也只是冲船舱窗户探出头,远远看一眼。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孙老弟,你来跟他打。你们在同一条船上混过,他的招数你一定很清楚。”
达格倚在门框上,双手抱拳,一副看热闹的姿势。
“我我我打不过他啊!”
枇杷话还没说完,郑淙一个横扫腿,转眼就把他踢翻了。
“给我爬起来!”
郑淙一把拽住枇杷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膝盖用力顶向他的肚子。
“嗯”枇杷身体往后缩,双臂挡住肚子。
郑淙轮番踢向他的肚子,腹部,腰,再出拳打在他脸上,鼻子上,没几下就把他打到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一直袖手旁观的达格,啐了一口口水,终于出手。
他走到郑淙面前两米开外的地方,晃了晃脑袋,十指交叉,用力一握,指关节发出脆响,突然飞起一脚。
出招之快,郑淙一向反应快,竟然来不及躲闪,人像突然被龙卷风卷着,重重地摔向船舱壁,最后掉了下来,双手捂住腹部,痛得直不起腰。
“好!打死他!”
达格身后,枇杷靠着栏杆坐着,在后面起哄。
郑淙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气来,一手撑着地面,吃力地爬起来,随手抹掉嘴角的血丝,双手握拳,摆开对阵姿势。
他和海坤格斗对阵,海坤的打斗属于硬汉风格,他偏柔,所以海坤教过他,不要硬碰硬,要以柔克刚,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兵不厌诈,不管用什么手段,能取胜就是赢家。
现在的情形,跟他们平时练习的情形类似。这个达格,显然也属于硬汉类的,他必须耍点小聪明。
此后,达格出招,郑淙不接招,只躲闪,被逼到无路可退时,声东击西,虚实结合。
达格反应不过来,也被他踢了一脚,还挨了他好几拳。
两个人打着打着,一直打到船马上就要靠岸,到达斯宾塞岛。
枇杷突然站起来,大叫:“不好,我们中计了!”
“中什么计?”
达格回头问他,结果被郑淙一拳打在腹部。
这一拳,把他激怒了。
达格一手扣住郑淙的手腕,一手伸到他腋下,一个肩摔,把郑淙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等郑淙缓过气来,他两只手分别抓住郑淙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把他整个人举了起来,大腿往上顶,劈柴一样,把郑淙整个人横着撞向他的大腿。
最后这致命的一击,把郑淙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达格晃了晃脑袋,从腰带后面抽出一把刀,要刺向郑淙,被枇杷叫住。
“等等!”枇杷大步上前,把他手中的刀迅速夺过来,“让我来!”
达格似乎很意外,很快领会他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也好。他刚才把你揍得跟孙子一样,现在也让你尝一尝报仇的痛快。”
枇杷拿着刀,走到郑淙面前,双手紧握刀柄,举起刀,直直地刺向躺在地上的人。
郑淙趴在地上的,脸贴着地,脸上几乎已经分不清鼻子和眼睛,眼皮随着露着寒光的刀,同时落了下来。
船终于靠岸了。
模糊中,郑淙听到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有人蹲下来,给他止血。
混乱中,他听到枇杷叫达格离开,他们再坐相反方向的船回岛上去。
两个蠢货!
他嘴角上扬,估摸着这个时候,海坤早就已经见完要见的人,现在应该往回赶了。
郑淙的手机停机,但能收到信息。
季鱼转发的枇杷求救的信息,他已经看到,海坤什么时候看到,他不清楚。他希望他看到了,还来得及去救她。
再不济,还有泥鳅在,他们今天巡逻的时候,刚好到了蓝鲸洞附近,希望她不会有事。
郑淙感觉到刀口冷冰冰的,好死不死,刀竟然刺在了上次中枪的地方。
枇杷这混账小子,是真想让他死吗?
如果他是在演戏,这小子真他妈的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不久,救护车到了,他被抬到担架上,送上了救护车,被送往医院。
郑淙感觉身体里的血好像已经流干了,眼皮很重,时时刻刻就要闭上,旁边一直有个人叫他不要睡。
但他真的很想睡,眼睛闭上的时候,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鲸鱼嘴,他和季鱼喝酒聊天的景象。
郑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死了,很多被压抑在内心的真实想法,突然控制不住地迸出来。
在鲸鱼嘴的时候,他想吻她。
不对,在她踏上“鲲鹏”号的那一刻,他就想抱她。
他当时想的是,女人那双脚实在太小了,甲板那么烫,怎么能让她赤脚走在上面?
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情形:
时间往后退,一直退回到他和海坤潜入日本海滩,巡逻一圈后,海坤先回了“鲲鹏”号,他去救落水的男孩,遇见了季鱼。
他们一路被人追杀,最终逃回到“鲲鹏”号。
他真的抱着她上了“鲲鹏”号。
在鲸鱼嘴,他也真的吻了她。
郑淙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尖涌过一阵暖流,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嘴角和眉眼都挂着笑。
第84章 haper 84()
茫茫荒原,被一条狭窄的公路劈成两半。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车轮扯出两条缎带一样的车辙印,快速往后延伸。
公路两边,偶尔能见到银剑花,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坚硬细长的叶子,仿佛一根根银针,顽强生长,扎根在这片几乎寸草不生的荒原上。
银剑花二十五年开一次花,盛开后,种子洒向空中,如凤凰涅盘一般,随即凋零死亡,比昙花一现更为惨烈。
海坤打开车窗,余光瞥见一闪而过的银剑花,脑海里浮现不久前,找到孟宜柯家后,和孟家老母亲的对话:
“我儿子孟宜柯确实还活着,我都不敢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在那个荒岛上生活了十三年。他说,岛上空气好,有野果,随时可以泡温泉,后来他在岛上种花,种菜,生活得很好。最关键的是,那座岛离‘东方’号沉船的地方不远,他在岛上还可以眺望大海,他的爱人安息的地方。在这里反而适应不了。所以,他为了我回来了,我又让他回去了。希望你们不要再去打扰他。”
“”海坤当时听到老人噙着眼泪说出的这番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孟宜柯本名叫gary,美国人,是孤儿,取了一位中国太太,把太太和岳母接到了夏威夷定居,一家人感情特别好,岳母把他当儿子一样,给他起了个中文名,随她的姓。
十三年前,孟宜科和他的中国妻子登上“东方”号,沉船后,他和他妻子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的“泰坦尼克号”,只不过他们这个版本,rose死了,杰克jack活了下来。
海坤原本想找到幸存者的家人,通过家人再去找幸存者,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