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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都没有,谁会看好大风大浪的感情里,那个一厢情愿的小角色。
胡不言一副认命的样子,“也对,那就等他来了,大不了决一死战。”他豪迈地锤了捶胸,完全忘了自己除了鸡腿,什么都提不起来。
看看忽然低落的枞言,胡不言一腔古道热肠又开始澎湃了。他挨过去一点,乜着小眼盯着他,“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楼主,对不对?”
枞言吓了一跳,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否认。胡不言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背倚女墙仰头望天,长出一口气道:“别想瞒我了,这种事我一猜一个准。你现在陷入了和我一样的迷局,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体会我的感受了?”
枞言无言地望向他,半晌才道:“我和你不同,没有开始,也不打算开始。只要她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胡不言无神的一双眼,定格在天边的流云上,哼笑一声道:“我懂,失败者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当初我也喜欢楼主,不过她太彪悍,见面就砍我一截尾巴。后来知道她和紫府君好上了,我一介小妖,怎么和上仙抢女人,所以我放弃了。我又瞄上了苏画,结果你说惨不惨,苏画她心里有那个棺材脸,我还能说什么?又是一个仙,我的命太苦了!不过讲真的,什么‘只要她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这种话全是骗自己的。天下谁照顾她,都不及自己照顾来得放心,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找个台阶让自己下。”
这只狐狸很可恶,话说得那么透彻,小刀嗖嗖,刀刀见血。所以说聪明人有时候反倒不讨人喜欢,枞言枯着眉,凉声道:“这么看来你确实完了,苏门主见了大司命,也许会旧情复燃。”
胡不言一脸大祸临头的仓惶样,“你看,连你都有预感了。不过有什么依据吗?”
枞言说有啊,“你嘴这么欠,换了我是苏画,我也选大司命。”
枞言不再搭理他,转身下城墙了。胡不言又落了单,没人听他说心里话,他只能独自看着天上的飞鸟,看得一身落拓,满心沧桑。
“不言”远远传来苏画的喊声,他跳起来,忙扒着墙头应了一声。
苏画向他挥挥筷子,“下来吃饭。”
说起吃饭,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管了。跐溜一声到了墙脚,厅堂里摆起了饭桌,非常时期不讲究那么多了,精致的苏门主也随大家吃大锅饭。胡不言的伙食仍旧参照在波月楼时那样,烧鸡馒头一样都不缺。可他看着盆大的碗,忽然又没胃口了。
他就坐在苏画边上,长吁短叹着,放下了筷子。
狐狸不吃饭了,真是个奇景。苏画吃得很优雅,食不言寝不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又加重了叹息,叹得邻桌都往他这里看。以为苏画这下子肯定有所发现了,结果换来她冷冰冰的一句话:“不吃就揍死你。”
这是训儿子呢?胡不言委屈极了,又无处伸冤,只得端起碗,一口一口把饭吃完了。
食不知味!通常让狐狸觉得食不知味的机会很少,他吃白饭都能吃得兴高采烈。今天吃完了都没能让他精神振奋起来,说明他遇上大事了。
苏画和孔随风谈论楼中人员分布的细节,说:“楼主不日就会回来,有考虑不周之处,再请她重新安排。”
胡不言像个鬼魅,在她身后飘来荡去,连孔随风那么粗枝大叶的人都感觉到了,“胡门主,有话和我说?”
胡不言愣了一下,他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于是白了他一眼,“孔门主,我看见你在张月鹿窗下撒尿了。”
孔随风一听火冒三丈,“你等着,你娃不叫这世道逼死,老子早晚也得弄死你。”说完气急败坏地走了。
苏画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一把将他拽进了夹道里,揪着他的领口连晃好几下,厉声道:“你中了邪?饭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谁惹你了?说出来,大家一起针对他。”
胡不言心里很感动,说明苏画还是关心他的。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压在墙上,撅着屁股顶了好几下,“画儿你说,你爱不爱我?”
苏画红了脸,光天化日之下,广场上还有行人往来,便踹了他一脚,凶狠道:“爱什么爱,这是说爱的地方吗?”
他有些伤心,“就一个字而已,比你说这一串简单多了。你对我的感情开始由浓转淡了,为什么?难道我侍弄得你不舒服吗?”
苏画脸色忽变,冲他举起了拳头,“我警告过你,别老是把房事挂在嘴上,要不然就打得你张不开嘴。”
然后胡不言就沉默了,他悲情地抽了抽鼻子,弯下腰,把脑袋靠在她肩头,“你没有看出来吗,我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故意找你闹的。”
苏画不吱声了,她当然知道他在怕什么,无非是大司命这个假想敌要来,让他坐立难安了。其实大可不必,她和那个人由头至尾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算他来了,原来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是她暗暗也唏嘘,自己的感情难道真的那样外露么,大司命还没到,胡不言的醋缸就翻了,仿佛料准了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她叹息着,上下打量这只不怎么精美的狐狸精,“你别闹,闹了只会把我越推越远。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既然答应和你凑合,就不会管不住自己。”
胡不言不大满意,“凑合?这话真是伤人。”
苏画见他回嘴,冲他瞪眼,“不是凑合是什么?你长得不好看,打架又打不过别人,要不是我上次一时糊涂,怎么会让你占便宜!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男欢女爱一回就缠着要女方负责,你们狐狸界的规矩我不懂!”她气得吼了一通,看他眼泪巴巴的,立刻又心软了,蛮横地把他的脑袋按回自己肩上,粗声说,“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以前的苏画,是跳着软舞,在江湖上呼啸来去的苏画。哪个男人见了她不向往?哪个男人又不对她避忌三分?她是蘸了蜜糖的毒/药,即便遭人憎恨,那些男人也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亲近她。后来她栽在胡不言手里,这只狐狸简直是她的克星,她要顾忌他那颗因无能特别容易受伤的心,甚至他吃得满脸饭粒的时候,她还要耐着性子,替他一粒一粒捡下来。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她自己知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可是当惊涛骇浪的夜晚,她蜷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即便他半点也不能打,她还是觉得安全。一个男人,能带给女人的无非就是这点,真奇怪,她也不明白这安全感从何而来。也许她的心在冰水里浸泡了太久,没有这样热烈如火的人,回不了春,还不了阳。
大司命会跟紫府君一同来云浮,说半点震动没有是不可能的,至少提起他,她心头就狠狠趔趄一下。但那又如何呢,高高在上的仙官看不上她这种满身污浊的人,这点上心高气傲的大司命还不及紫府君看得穿。她呢,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嗜好,见了桥归桥路归路就是了。
胡不言讨来她一个承诺,觉得天空瞬间就放晴了。他欢喜不已,腻腻歪歪在她身上蹭,“今晚管叫你满意。”
苏画忍不住扶额,这骚狐狸脑子里整天就装着这个,长得好看些倒罢了,不好看还爱浪,也不知谁给他的勇气。
这时忽然有人喊起来,说楼主回来了。苏画忙走出夹道,果然见崖儿从城门上进来。和她同行的人这回不再穿缁衣了,月白的遥塾械呕趾氲纳/韵。风微起,拂动袍外罩着的素绫,起伏之间,生出水波粼粼的恍惚感。
还是那双眼,眼神深邃,可以穿透人的皮囊。只是这双眼如今笼上了暗红的光,乍一看有令人惊惶之感。苏画也算见过世面的,远远便见他眉间的堕仙印记,她喃喃:“真不容易”
再望他身后,紫府弟子之首就是那人,两个多月没见,神情依旧冷硬,即便一望,也能激发她无数的思绪。但早已物是人非了,他的喜或不喜,和她有什么相干呢。
她迎上去,向紫府君拱手,“仙君别来无恙。”
紫府君还了一礼,“托福,一切尚好。”
崖儿左右观望,魑魅魍魉和阿傍他们都在,她才松了口气,“众帝之台有什么动静么?”
阿傍摇头,“楼主取走龙衔珠后,厉无咎就没在寸火城出现过。据说已经回藏珑天府,众帝之台门户紧闭,连后土城都加严了城防。”
紫府君朝众帝之台的方向眺望,凉声道:“他拿了我的四海鱼鳞图,就这么不声不响昧下了?”回首吩咐大司命,“挑个时候,给这位盟主下拜帖,本君要会一会他。”
大司命俯首道是,直起身来,目光泠泠落在了苏画脸上。
第 85 章()
应该去打个招呼么;就打个招呼而已;应当没什么不妥吧!
近三个月未见;她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其实三个月说长不长;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不过是瀚海中的一粒沙;有时候参悟一个法门;倏忽就过去了。可是上次离开云浮到现在,他竟觉得三个月那么漫长,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事;不单关乎仙君,也关乎他自己。
心境的转变,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从平静无波到巨浪滔天;这腹内江海翻腾起来;力量委实惊人。他也仔细考虑过苏画对他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似乎就是在龙息寺旁的那个小院里;他说了些绝情的话;至此之后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忆一忆当时心境;确实感觉不到半点喜欢她;只是觉得烦躁;想尽快摆脱她明刀明枪的挑逗。他成功了;可是成功并没有让他快乐,他很快陷入更低迷的绝境,等意识到自己或许也可以效法一下仙君时;为时已晚了。
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感情是否也都顺利。他想开口,然而刚要唤她,她转过身,随众人往广场那头去了。他站在那里,半天没有挪动,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头顶,他发现这金缕城的景致真不怎么好,看上去冷硬,完全没有蓬山的生机盎然。
少司命在他背后提醒他,“座上,君上都走了好远了,您不跟过去吗?”
大司命回头看了眼,随行的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哦了声,“已经进城了,城内可以自由行动,不必一直跟着我。”
得他一句话,众弟子立刻鸟兽散了。这原班人马当初借住在波月楼,和楼里的人多少有些往来。现在杀手们弃楼转移到这里,总要去找一找,看故人是否还在。
大司命重整了下心情,才跟上仙君他们,到了议事的大厅里,听他们对天外天目前的形势做分析。以前是以人战人,伤亡在所难免。现在有了紫府的加入,虽然天帝着重提点,要紫府君不得监守自盗,自坏规矩,否则就是丢大帝和佛母的脸。但以仙君如今跳脱的性情,丢谁的脸都没什么了不起,照他的话说,“我自己的脸都丢光了,还管别人”。
一身高洁的人,在众仙面前断尽仙骨,滚得满身尘土,谈面子是个笑话。所以那位抹去了前世来生的右盟主如果真有什么异动,不排除仙君亲自出马的可能,反正他现在已经成了堕仙。
波月楼的人,因仙君的到来都松了口气。魑魅伸了个懒腰,“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这些日子东奔西跑,连睡觉都不敢把眼睛闭严,实在辛苦。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