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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墙摆放着水晶琉璃大座钟,针指在酉时往下,下方坠着的铜锤一摇一摆,晃的人双目发眩。一旁是鎏金掐丝摇钱树,红酸枝云蝠番莲大案后面挂着元代香兴居士的移居图。地面铺着万色坊的牡丹羊毛毡。紫檀多宝格里放着青铜马踏飞燕,唐青瓷,战国的币集。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一个小子钻进来,和唐掌柜交头接耳一番。唐掌柜点点头,说道:“生歌姑娘,烦你同我走一趟。”
我立起道:“是不是找到爷了?”
唐掌柜道:“爷在空谷居。”
我喃喃道:“空谷居?”
唐掌柜道:“是的。姑娘若是不愿前往,那么在下就不奉陪了。”
我闻言至此,已是了然。这唐掌柜究竟奸猾稳重,若我是真,他应了急;若我是假,他既落了好,又撇了责。我没心思多分神,心中唯暗暗埋怨陆白景此时此刻居然在这种风花之地。到底是男儿薄情,家中有多少佳人都嫌不足。没奈何,我一狠心道:“去!怎么不去!”
我随唐掌柜共乘去到偏郊一处楼舍。旁晚时分,楼外悬挂着一串清淡的灯笼,长流苏恬然拂风。内里雅致悄寂,中心一只古朴的铜香炉,焚着清甜怡人的百合宫香。思量此处多是达官贵人往来,此类宫香市面哪里有售。
门庭四列着乌木书架,侧旁放着汝窑月白釉卷缸,里面插着几卷书画。
片刻行来一侍女,发不簪花,穿着藕色实地纱衣,湖蓝百褶裙,笑着来问:“两位客官,是来?”
唐掌柜道:“这位是陆爷的家眷,有急事要见陆爷,劳烦姑娘代为通传。”
那侍女笑道:“我们这里没有姓陆的爷。”
我急了,道:“你这小娘,怎么睁眼说瞎话!我着急找人,你怎么说不在!人命关天的事!”
那侍女收了笑容道:“这位姑娘,话我已说了。信不信由你。你若再在此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哪里还耐得住,一想到陆明月生死未卜,陆白景还在这里埋首温柔乡,就恨地牙痒痒。冲进去大叫道:“陆白景!陆白景!你在不在!你快出来!明月出事了!!”
那侍女面上一慌,跌下脸就叫:“来人,给我把她轰出去!”
唐掌柜将手护住我道:“姑娘,此事关乎重要,还请姑娘通融!这是陆爷很紧要的人。”
应少女之话,内里走出五六名打手,摩拳擦掌,就来轰赶我。
我愈发放开了喉咙大叫:“陆白景——!陆白景——!你听见没有!”
这楼虽朴拙,却内有洞天,里面的院落层层叠叠。一眼根本望不明白。
那少女道:“这位大爷。我诚然没说谎。没有就是没有!”
唐掌柜满面犹豫,皱着眉道:“这——”
我信那唐掌柜必然不至于欺我,咬定是这小娘弄鬼,上前撕住那小娘的衣衫就骂:“你该死!你该死!你怎么说没有!明明就在!你该死!”
打手团团上来,就来撕扯我,那女娘被我又掀又摇,发髻也散了。方才那股子仙气当然无存,叫道:“拖出去!拖出去!哪里来的泼妇疯女人!”
我哪里是那些壮汉的对手,两下被扯开。
唐掌柜年纪一把,参在当中只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我深畏此下见不到陆白景,若是宋弼从中作梗,只恐陆明月性命不保!鼓足了蛮劲一头撞出人群,抓住那小娘,张口狠劲朝她肩脖猛咬,那小娘疼地撕心大嚎。
打手在后面对我又撕又踢,只听得后面叫道:“弄什么呢!吵着我们家爷了!”
不等我反应,那人已道:“住手!生歌!你怎么在这儿!”
我松了口,一时激动,哭着大喊:“快叫爷!姑娘出事了!快!”
和陆白景一同飞奔出来的,是我一个万万想不到的人——南缃。
我顾不得那南缃,上前握住陆白景就道:“官府人来带走了姑娘!快救命!”
陆白景慌张就往外,我道:“带着我!”
陆白景全不听闻,自顾去了。
唐掌柜道:“姑娘不介意,老朽送姑娘去。”
陆明月被收押待审。
与了衙役五两,透露是大老爷本说证据确凿,欲要当场下判行刑,待看了那玉佩,却犹豫了。收了签,说案情有疑,明日再审。
我跪天祷谢。
陆白景外出行走斡旋,一个时辰后,那衙役受了命令,放了陆明月出来,要求说,次日开堂前必须按时回来听审。
迎着夜,陆白景使小子赶马接陆明月家去。
一路上,陆明月倾身依偎在陆白景怀里道:“白景,明天怎么办?”
陆白景将唇轻碰她的额头,道:“你在家休息,交给我。”
陆明月道:“我担心”
陆白景柔声说:“有我呢。不怕。”
陆明月说:“休息不得,明天还要听审哩。”
陆白景笑着握了陆明月的手,轻轻揉捏着道:“听什么审,听他放狗屁。”
陆明月见我闷闷不乐,向我问:“姐姐怎么了?”
我为陆白景在空谷楼的事耿耿于怀,又不好调拨,是以道:“没什么。”
陆明月见我衣衫狼狈,伸手来拉我,意外触碰方才的伤患,我禁不住哎哟一声。
陆明月正色坐起道:“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
陆明月道:“你哪儿伤了!我看!”
第七十九章 纳妾()
我缩个不住;陆明月急抹起我的袖子;朝着红了一块处惊问:“谁打的?!衙役吗?”
我抽开手;低声道:“不是。摔的。”
陆明月揭开领口往脊背看;说:“你哄我!”
转头问陆白景道:“怎么弄的?”
陆白景有些迷惘;我道:“空谷楼的打手。”话说完;自忖仍是怨怼了;话收不回来,耷着脑袋坠沉沉地坐着。
陆明月道:“空谷楼?”
陆白景眨眨眼。
陆明月对我道:“你说实话,怎么打你了?”
我转开脸道:“过去了;不说了!”
陆明月竖起眉道:“你说不说!”
我说:“误会!”
陆明月说:“你就不是那种凭白生事的人!你不说,我不回去了!”说着就叫停车。
我瞥了陆白景一眼,道:“空谷楼的小娘说爷不在;我叫爷;她寻人打的。”
陆明月向陆白景看着,坐过我身旁;含泪轻声道:“我害姐姐受委屈了。”
我忙说:“不疼真的。”话落;兀自愣了一愣。又道:“也是我着急了。没把话好好说。”
陆白景一旁补充道:“我明天给你讨回公道。”
陆明月道:“讨什么公道?把那小娘打一顿?还是把那些打手都打一顿?”
陆白景被堵地无话可说;赔着和气道:“月儿;你听我回去和你解释。”
陆明月道:“我今儿要照顾姐姐;你自己给自己解释吧!”
陆白景不忿瞅我一眼;低头默着。
到晚间,陆明月与我上过药,柔声说:“下次别强出头了。若是打重了;叫我怎么安心?”
我只笑说不打紧。
房外面;是陆白景踅转地身影。我说:“你听听他怎么说吧。我看见南缃和他在一起,说不好是这小娘捣的鬼。确定是他惹的再恼他也不迟。”
陆明月不言语,睨着我笑了。
我讪讪地问:“怎么了?”
陆明月道:“姐姐待我真好。”
我说:“你是我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陆明月道:“让他急一晚上吧。不过,白景要是怎样,早在南垣就怎样了。”
我说:“你不生气他在别的小娘那里?”
陆明月眼里有温凉的淡漠,浅浅一笑,道:“气啊,但真要为这个气,早就气死了。女儿要忠贞不移,视夫君为天;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三心二意。但女子身不系重,男儿却要毕
生为其向往所累,这就是世代,说不上不公。河东河西,逆风顺风,只在一念之间。所以,拥有越多的,就越渴望最真最好的;只守着一样,不见得他真心珍惜,不拘男女。这都
是防不胜防,束无可束的事。”
我说:“人心这样不可捉摸,为它苦恼费心追寻,岂不是很没意思。”
陆明月道:“不必追。越是这样的东西,有时候,反而越容易得到。”
我道:“那你怎么知道你得到了?”
陆明月笑望着我的眼,道:“得到了,你自然知道。都不知道,你也暗自知道的。”
我笑:“总而言之,姑娘是得到的。”
陆明月一面拈了灯,一面道:“却也不是什么好事。为其所承,为其所覆。”
俗语云:“有钱使得鬼推磨。”陆明月次日果然连听审也没去,那状告的事,竟为陆白景翻手平复了下去。
李德来报,言及告状人是一位姓尤的农妇。递格眼的是她当家。当夜,尤家举家迁逃,不见踪迹。李德说:“家中细物均不及整备,看来走的甚急。”
陆明月和我围坐着为陆白景打璎珞,陆白景举着书半歪在她身旁道:“问过邻舍了吗?”
李德道:“问过了。和陆家从不瓜葛。”
陆白景垂着眼,斟酌着说道:“你把北垣相干的巡道打点周全。这种事,别有二次。”李德应是。陆白景又道:“另一面也别放松。”
我瞥过李德,他脸上是滴水不漏的严肃。
陆白景微微一笑,道:“真实要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陆明月顺话侧头就问:“是谁?”
陆白景含笑把玩着她的耳坠,安抚说:“乖,你不管。”
陆明月柔顺笑笑,转过脸去不再多问。
李德道:“爷人脉虽广,他不见得没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陆白景轻轻地笑着,道:“他倒犯不着为了这桩事,赔上自己。素日又不是个顶会为人的。”说着慢慢支起身子,我连忙将茶捧上。
陆白景接了,使碗盖剐蹭着茶上的浮沫,道:“那份大礼送去了么?”
李德道:“送去了。”
陆白景啜一口茶,哦一声,“在那些瘦马里好好找找,我再送他一份大礼。”
李德应声要去,陆明月握着一串璎珞叫道:“李哥哥,慢些,送你一条,你做扇坠儿。”
李德道:“不敢,不敢,这怎么敢。”
陆明月说:“李哥哥是嫌我做的粗?”
李德说:“姑娘的手艺,整个北垣也找不出一个的。”
陆明月强塞了,李德谢了离去。
陆白景曲腿驾着胳膊,端着茶低头抿嘴偷笑。陆明月嘴一撅,肘子将他一顶,道:“笑什么!”
“明月姑娘让在下惶恐,我的小子都让你收买去了。”
陆明月斜着陆白景咕嘟道:“你倒是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呢。”
陆白景放了茶,坐直身子,道:“月儿,我和你说一件事。”
陆明月见他郑重,认真问是什么。
陆白景道:“我要纳妾。”
我闻言立起身,陆明月傻住问:“是谁?”
陆白景道:“南缃。”
陆明月还没说话,我道:“可是爷,姑娘过门都还没”
陆明月打断说:“好。”
我住了口,细细瞧着陆明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