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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
凡空捻动念珠的手顿了顿,片刻之后,言道:
“让那些在外击杀妖兽的人回来,你们自可守住。”
她不欲造太多杀孽,若非确有取死之道,她不会出手,无论妖魔神佛。那道士面上有些难看,但因凡空强大,他不敢太过违逆,却仍意图尝试将其说服:
“大师,现下山城处于危局,唯有大师出手,方有留存之机,还望大师莫要弃百姓于不顾!”
凡空默叹一声,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有一事不解,还望道长替贫僧解『惑』。”
那道士闻言抱拳:
“大师请讲。”
“此妖兽何故袭击山城?”
骤闻凡空此言,蓝袍道长稍一愣怔,旋即开口:
“大师有所不知,此等妖兽袭人之事自古便有,妖兽自是以食人为趣,吾等修行之人,以苍生安危为己任,自当倾力杜绝此事,若有可能,便将这些妖兽尽数斩杀,如此,山城方可安宁。”
“妖兽以食人为趣。”
凡空低声重复了一便蓝袍道长先前所言,面上稍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转身拂袖离去:
“今日贫僧不会出手,山城留存与否,全凭天定。”
那道士怎么也没想到凡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凡空已走远了,他才骤然回神,却已寻不到凡空踪迹。从未经历此等怪事的道士怒从心起,猛地握紧拳头,怒道:
“怎会如此?!这和尚怎地如此怪哉?!”
但凡空不肯出手,他亦无可奈何,唯有快速下了钟楼,回到城中空地,与众捉妖师协力抵抗兽『潮』。
北岳山城中除了凡空,所有人都觉得这夜格外漫长,在城中苦苦支撑的捉妖师们,到的天亮,竟有一大半脱力倒地,甚至有三人在外捉妖时反被妖兽所伤,待兽『潮』褪去,这三人便也撒手人寰,就此长眠。这死去的三人中,有一人正好是那蓝袍道长的同胞兄弟。
当他看到自家兄弟的遗体被妖兽残忍地撕扯,身上竟无一处完好时,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仇恨由心而起,他将这仇怨尽都记在凡空身上,若非这怪和尚不肯出手,他的兄弟又怎会遭此横祸!
凡空这日之举无疑触了众怒,那蓝袍道长将城中所有捉妖师都聚在一起,于第二日清晨找上门来,要让凡空给个说法。凡空一夜间便从拯救北岳山城的圣僧,变成了残害同道中人的妖僧。
面对诸多指责,凡空只盘膝静坐,便是那蓝袍道长将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脸上仍是不改颜『色』。
北岳山城忽的又下起了雪,白茫茫的雪花自天空中飘落下来,本是莹亮美丽的景象,在这死了人的冬日里,却显得分外凄凉。雪花落在蓝袍道士肩头,他蓦地长啸一声,一剑刺在凡空肩头,凡空未有躲闪,却听那道士声『色』俱厉,怒声咆哮:
“和尚!贫道从此与你不共戴天,今日且放你自山城离开,全当全了月前恩情,若他日再见,贫道必要将你斩于见下!替我兄弟报仇雪恨!”
世间之事何有对错,许是见解不同,便有了这无法消解的仇怨。待得蓝袍道士与一众以奇怪眼神看着凡空的捉妖师们渐渐离去,凡空闭上眼再念了一遍心经,便起身,缓步走出北岳山城。
北岳山城虽小,却时时有捉妖师往来,城中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且一传十,十传百,到了后来,已完全走了样,人人皆知那北岳山城出了个不肯除妖,倒杀同门数十人的妖僧。但凡自诩正派之人,皆扬言若是遇见此妖僧,必除之而后快!
派了妖兽时时盯住山城情况的孤越自是知晓了此事,他曾于秋奕皇帝口中听闻凡空与一狐妖的往事,故而立即便推测出这被逐出北岳山城的和尚该就是他所寻之人。秋奕皇帝落马之事他也有所听闻,而今已然寻到凡空下落的孤越自是不会管谁做皇帝,谁又失了荣华。
凡空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有趣之事,他贵为妖尊,没有理由不参和一脚,既然正派之人皆要将这和尚除去,便由这些人来试试凡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凡空还未寻到姬小白,她还未等到妖青悠再出现,自是不会离开无量山,她辗转在无量山四周小城,但凡她每次落脚,总很快被人发现,追杀她的人从最初的一两个,到后来,已有十数人。
她不欲与这些人为敌,但他们却苦苦相『逼』,凡空身上的伤在这辗转流离中一直未好,终是在一场争斗中,她失手打伤了一个追击而来的剑客,就此坐实了妖僧之名。
她躲躲逃逃,能避则避,一年时间就此匆匆而逝。一年,不短,亦不算长,对寿命悠久的妖尊而言,却不过转瞬即逝的光阴,这一年里,凡空被无数人追杀,已然伤重到极限,与人相对,能使出的修为不过全盛十之一二,即便如此,她仍从未对任何人下杀手。
冬日的破庙显得分外凄寒,凡空盘坐在少了一只臂膀的石佛下,她本就瘦削的脸颊经过一年的流离之后越显清瘦,形容憔悴,她低垂着头,心无旁骛地打坐念经,然安静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只听破庙外响起刷刷的破空声,一粗犷汉子哈哈大笑,手中大刀猛地顿在地上,对庙内喊道:
“妖僧!快快出来受死!”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破庙前,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一脚踹开破败的木门,见得凡空背影,不由冷笑:
“和尚!你已逃了一年!今日一切便都结束!”
凡空睁开眼,眼中神情淡漠,她早已身心俱疲,还未找到姬小白,她怎可在此停下脚步?她缓缓站起身,手中念珠仍未停止转动,那静默无波的眼中,却是旁人看不懂的超脱与释然。
“贫僧一年来可曾杀过一人?诸位自诩正义,贫僧却未见正气,若贫僧是为妖魔,便以这双手,以杀度世人,又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她漆黑的眸中骤然爆发惊天气势,浩浩『荡』『荡』的佛光瞬间将整个破庙笼罩,她双手抬起,不闪不避地看着庙外众人,低声言道:
“三生修罗,一世佛陀,阿弥陀佛。”
第五十章 再相见()
破庙前一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凡空一战成名声名大噪,但凡居于南国北部降妖界之人,皆对此事有所耳闻,亦皆听说了无量山下出了个声名赫赫的妖僧,其人修为绝高,数十人马联手擒拿,却是叫她尽数斩杀,随后便再无人知其去向。
南国北部的雪下了好多天,往年虽也落雪,却从未如今年这般数月不停,雪在百姓屋前积了丈许深,街上不停有人打扫,但那雪却总也扫不尽。这纷纷扬扬的雪若在南方,必是极美的,然在这北方的冬天,却是一场令人惶恐的灾难。
无尽的雪带来极端的寒冷,已不知有多少乞讨的流浪人冻死街头,北方的小镇上流传出一个说法,说今年的雪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着一个和尚犯了杀戒,死的人太多,才降了天罚。
无量山上的妖族这年也过得较往年凄寒一些,孤越望向天空,看着天上洋洋洒洒是雪,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他自是不会信那妖僧犯戒的说法,若当真是苍天要罚那和尚,又怎会冻死无辜的百姓呢?但这传言却有一句没有说错,这,当真是天罚。
苍天一怒,神魔不可挡,何况手无寸铁的凡人。
天为何而怒,孤越不得而知,但他却知道,若想在这场天怒中保全自身,则必要突破,达到以往妖界从未有妖达到的境界,方有撕破虚空,徜徉天地的可能。
大雪封山,无量山上的妖族已有数月没有离开所住山峰寻觅食物,修为高些的妖兽尚还好些,但那些尚未断粮的幼童,却早已饿得嚎啕啼哭。
姬小白来到无量山已接近三年,这三年里,她渐渐习惯了无量山上的生活,也一点一点将心中对那小和尚的执念放下,如若可能,她愿意永远都留在这山上,再不沾染爱恨情仇。
山上的群妖待她都很好,她虽无法从她们身上感受到如小和尚曾给过她的那种温暖,却也觉得舒心,许是不深情,所以才不会疼痛。她偶尔会在修炼的时候发呆,似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些什么,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这种感觉越来越少,她似乎忘记了无量山下曾有过一个让她撕心裂肺的小和尚。
她也不知,那小和尚寻了她整整三年。
这天窗外的雪仍是不住地下,姬小白自屋中出来,前年她在院中种了一株矮小的梅花树,冬日里寒梅开的冷艳,她习惯早晨起来时在梅花树旁站一会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就这样了此一生。
她站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手脚都已冰凉,她搓了搓手,此时旁侧的屋门嘎吱一声开了,妖青悠从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毛』茸茸的大氅。她将那大氅披在姬小白身上,话语间满是无奈:
“你每日这时起来,明知天冷,却为何不多穿点衣服,若是冻着了,可怎生是好?”
姬小白没有说话,她拉着大氅的衣领子,仍是盯着寒梅不放,妖青悠见她如此,便不再多言,陪着她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妖尊昨日出关,召集众妖晨间议事,这雪下得太久,山里已没了食物,恐怕不久我们就得下山了。”
听闻此言,姬小白总算有了些反应,她转过头来看向妖青悠,言道:
“为何要下山?”
“听闻妖尊之言,应是欲带无量山群妖下山去攻打人类的城池,夺些食物,若不如此,咱们山上的小孩子,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姬小白沉默下来,她的心有一瞬的犹豫,她知道自己又想起了谁,但却强行让自己将其甩出脑海,碧落峰上的小狐妖她都认识,个个都是古怪精灵的,若是要将她们活活饿死,姬小白自认做不到。既然如此,便只有下山去劫掠了吧。
妖青悠站在姬小白身后,见她点了头,便没再久留,转身离开了小院。天空中的雪随风而落,停在姬小白柔顺的青丝上,将她微微扬起的脸庞衬得柔美而清冷,她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刚刚怒放的寒梅,喃喃道:
“花开得那么美,人却不常在。”
凡空在无量山下一个山洞中养伤,这一坐便是一整年,她隐隐察觉自己的修为已到了瓶颈,短日里不会再做突破了。这日她自山洞出来,欲要步上无量山,却陡然发现洞外一片银白,积雪早已将她所在的山洞掩埋,甚至无量山脚下那三丈高的巨石,也已有一半埋在雪里。
本是仙境的无量山如今妖气弥天,无数妖兽在山中穿行,偶有妖物遇见凡空,竟都与其擦身而过,转瞬间便消失在山脚下。凡空眉头皱起,心里隐隐觉出事态有些不对,她随手抓过一只妖兽,从其口中听闻无量山下城池变故,心里突生不好的预料,忙转身下了山,顺着妖兽前行的方向来到北岳山城。
以往那座小小的山城如今早已变了模样,化作一片废墟,山城中的百姓被当做牲畜般圈养起来,少有人能逃脱。无数妖物栖息于此,便是那曾警醒捉妖师们严防兽『潮』来袭的钟楼亦横空折断,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凡空站在城外一座矮山上凝视城中的景象,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或许对她而言,战争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