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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精英倍出的特种军队里,从来都不乏有野心的男人,别的男人顶多觊觎着随行的女军医或小小的女通讯员,而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杨参谋眼界却高得吓人,直接瞄上了他们首长霍斯然的女人,这位据说海外归来的女高材生云裳。
“走走走,这儿冷,我带你到我帐子里暖和暖和去!”杨参谋大手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往回带。
垂眸,水眸冰冷刺骨,抬头时却已经恢复了暖意,云裳笑了一下,挣开得丝毫不动声色,杨参谋的眉刚要蹙起,那轻柔如水的嗓音就已在耳边响起:“您跟着我霍大哥好多年了,他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他提起过我么?”
杨参谋对上她的眼,蹙蹙眉说:“你吧太早,别的事我倒是都知道的,几年前出任务,结识了一帮天南海北的兄弟,上面把他直接提拔成上将,前些年死了两个,后来他结了婚,结的挺麻烦还闹了老长时间,我都知道……”
云裳听得心里微微动容,凝视着远方,嫣红的唇轻启:“那林亦彤跟顾景笙,你应该都认识……”
杨参谋一怔,嘴角嗤笑着冷冷一勾:“那个小子……”
云裳轻轻挑眉,表示着疑惑,那眼波流转的神情让杨参谋看得一阵发愣,口干舌燥身体发烫,艰涩道:“军舰和他老婆那档子事而已,你跟他近,你应该都知道。”
——就这些??
云裳自然不甘心只听这些,纤手抬起,轻轻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杨参谋立刻皱眉,裹着皮手套的手立马捂住她的,呵斥道:“冻坏了!!”
这女人的手,真小,小得快要从他厚厚的皮手套里面溜出去。
云裳轻轻柔柔地笑起来:“你知道其他的事,却不肯跟我讲,搞这些虚的……做什么?”
毫不费力地轻轻抽回手,她往前面的营帐走去,杨参谋的眸色一下子黯沉下去,深呼吸了几下才又缓步跟上去,嗡嗡的嗓音坚定而雄浑:“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别的事好商量,铁的规矩如果能轻易改得了,那就不叫规矩了……你说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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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自然已经猜到了他会说这些,小手已经轻轻滑入了里面大衣的口袋,轻轻掏出里面一个肩章来,水波流转着递到他面前,浅笑动人:“好多年了都忘了,不太会认……我拿到的这个,军衔里叫什么?”
杨参谋整个人都快僵在风雪中,眼神复杂而热烈地看着这个女人,魅力无穷,又神秘无限。
“少校。”他哑声说道。
云裳含笑做了个标准优雅的古老宫廷礼节,柔声细语:“我是军人世家。”
一时间杨参谋感觉自己被尘封了多年的秘密匣子突然就被打开,一切都轰隆轰隆地往外冒。只觉得如果是这个女人想知道,那他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眼神里那种令人想无限满足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激得他这个野心蓬勃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疯狂。
嘴角魅惑地勾了勾,杨参谋低沉地缓声道:“当年霍野在境外去世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云裳轻轻点头。
杨参谋盯着她,舒展眉眼:“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很大程度上……八。九不离十……跟顾景笙有关。”
云裳的脸色,慢慢的,大变。彻底。
“我说的不是证据,不是任何别的有的没的线索,我是猜测……你见过顾景笙的枪法吗?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曾经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堪称神乎其技的人。霍野死的时候是在一片荒岛上,狙击专用子弹从前面近一千四百米的地方横扫过来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那颗子弹,的确不是国产制造的没错……可那种敢、且自信能借助风力湿度减小摩擦甚至拉伸最常射程的打法,除了顾景笙,在我见过的人里,找不出第二个……”杨参谋一直笑着说这件事,嗓音却越来越低,“可是从那件事以后,你猜,这样一个近乎世界级奇迹的狙击手,为什么会甘愿蛰伏在c城那种小城……藏着,躲着,除了队内的犯罪狙击任务之外,死都不再碰狙击枪一下……”
云裳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渐次褪去,刺骨的冷风钻入衣服吹得骨头生疼,她嘴角的那一丝苍白却渐渐变得暖起来,她笑,笑里有彻头彻尾的醒悟与感激,那么真实,只是那眼底深处,透过最后一缕消泯的阳光照出了近乎那尖嘴獠牙的血腥。
像野兽,在暗处,张开了它恨意滔天的血盆大口。
***
深夜霜冻。
冰冷刺骨的手铐,到了夜里的时候开始变得如同冰块一样,稍碰一下就是刺骨的感觉。市警局里的两个审讯室对称着隔开,两边的警员不约而同地紧蹙起眉,一前一后地摔了笔,左边那个还起身拍着桌子暴怒着骂了几声,怒火灼烧着拉开了门。
“你那边怎么样?”一个警员努力压着火气哑声问道。
“对不上,”回话的警员拧着领口的领结,抄起桌上的水杯要喝,却蹙着眉发现已经见底了,“这就是自首的那个?确定么?还是刘队亲自带回来?自、首、的、会连口供都对不上!!”
“那女孩连刹车跟离合器都他妈分不清楚!她他妈见了鬼吗才会半夜跑去城西撞陆洺止!!!”
问话的警员神情微微狼狈,转了转帽子:“可那个副局……他承认,他是动手打过人的。”
另一个警员狠狠踹了一下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最恶心这种替人顶罪的!!”
已经时至深夜,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先关一小时紧闭,彼时的市警局分所暖气没延伸到禁闭室,所以顾景笙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到审讯室外就断了的暖气管,祈祷着她别进来,千万别进来。可十分钟后门咣当一声,一个女警员已经带着林亦彤进来了,那两个人隔着稀薄的空气对视了一眼,林亦彤就被推了进去。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女警员横眉冷对的,“对个供词都对错,都想顶罪是吧?那成啊,你俩最好商量一晚上商量好了到底谁坐牢给个准信儿!当警察大晚上陪你们俩耗着好玩是吗?!!”
说完门就想关上,顾景笙已经站起身,微哑的嗓音里还透着习惯性的优雅与礼貌:“……你们可以不必关她在这里……她当天有市民医院的住院记录,完全足够当做不在场证明……”
“哗啦”一声,门已经无情地锁上了,女警员盯着他看了一眼,冷笑,收回钥匙:“要不您找上级说去?副局。”
那饱含嘲弄讽刺的两个字,直接刺在顾景笙脸上,心里,他毫不在意,只是薄唇缓缓抿紧,变白
他知道这铁窗冰冷得很,他冻一晚上没事,冻不坏,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不行,她还有伤呢。
林亦彤小脸也泛着不正常的白,安静地如同一朵睡莲站在他身后,等他半晌后转身,她看了他一眼,哑哑的嗓音问了一句:“……离合器,到底是在哪边呢?”
起初顾景笙是诧异的,接着就慢慢领悟过来,终于明白了那两个审讯的警员为什么会气得暴跳如雷了。那死灰般绝望的眸子第一次迸出一丝光亮来,忍不住地笑出声,背靠在铁窗上,将这几天来深深压在心头的阴霾全都笑没了,俊逸的脸满是许久未现的光芒与神采。
林亦彤也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轻轻柔柔的,在寂静的深夜里荡开了一圈一圈温柔的涟漪。
顾景笙渐渐止住笑,一向挺直的脊背因为疲惫而随性散漫地靠在铁窗上,看着身上尘土点点,有些狼狈的她,低声说:“我现在好想抱抱你……”
可是……
他淡淡地勾着嘴角浅笑,不去看自己被手铐铐着的双手,知道不可能,就索性不再去想,不再去奢望。
许久,他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侧了侧身说:“我左边口袋里有个钱包,帮我拿出来。”
那纤瘦的女孩儿一愣,被铐住的双手去拿,果然从里面拿了一个长条的钱包出来。
“摊开,”顾景笙轻声嘱咐她,“放在地上。”
她依旧疑惑,却还是摊开后把钱包放在了地上,顾景笙矮身,轻轻扣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诧异的目光里将她翻转了一个身,轻轻按下。林亦彤恍惚中被他按着坐在了他的钱包上,她想挣扎,又被他轻轻按住,接着他慢慢坐下来,背对着,让她慢慢靠上了自己的背。
…………
如果靠在长椅上,墙壁太凉,半夜睡着了容易掉下来。几年在警局里工作的经验让顾景笙知道靠着长椅睡最合适,怕地上冷气刺骨就给她垫上,如今抱不了她,就只好让她靠着自己睡,这样她稍微一动,他就有感觉,能醒来。
而林亦彤起初不肯坐的原因,是因为刚刚打开钱包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钱包侧面的那一张照片。
照片里年轻的顾景笙正在灵山瀑布下紧紧地抱着她,将她亲昵地按在胸口,两个人笑得灿烂如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得人心底生寒,终于顾景笙轻声开口说:“亦彤……明天,最多到明天,这件事一定会有个结果……”
他太过了解云成君的性格,在他上任副局之前他就曾多次派人调查他的身家背景,而现在,等一旦发现他顾景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后台之后,他便再不会忌惮他。他要他死,那可能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
“……你听我的话,明天再不要这样胡闹,做这样根本没用的混淆视听……你先出去……等我以后没事,你如果还在c城的话,我去找你……”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好让她听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话里重如千斤的承诺,让她相信。
疲惫与寒冷让林亦彤蜷缩起来,她神情恍惚,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的。
“景笙,”她怔怔地轻声问,“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招恨?这才没有半年,我就看到你三次被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抓?”
顾景笙听了笑,笑得满眸苍凉。三次么?他倒是没数过,他只是记起那一次海上出行,那个混血男人对他说过的话了。他说,顾,你死定了。他倒是真的希望是只有自己死定了,可偏偏,年关之前顾父被政界的黑手拉下马,而年后,庄静妍被所在的职业大学培训中心举报教授论文抄袭,在京都整个教育界都闹得沸沸扬扬,她濒临倒台,半生名誉尽毁。而这些事,是顾景笙在京都跑断了腿,求遍了所有的关系都拯救不了;这些事,林亦彤都不知道。
这些天跟她在一起,他心里总是一阵冰一阵火的,上一瞬觉得似乎一切都能过去,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阴霾;下一瞬就觉得哪儿哪儿都没有希望了,哪儿哪儿都是一片苍凉,满目疮痍。
“也许……是我做得太好了……”顾景笙笑意更加璀璨,眼眸里光芒四溢地开着玩笑,“招人嫉妒……”
她也被逗得弯了弯嘴角,甜美如昙花一现。紧紧铐着的双手轻轻勾过双腿腿弯抱着,哑声说:“那,我跟你商量件事……”
“等你出去以后,你快点去找一个家事修养都很好的女孩子,娶回去给伯母伯父看……过两年,我来当你孩子的干妈……我知道最近你爸爸妈妈出了一些事,可你知道吗?
到了父母的那个年龄,自己的事业名誉什么的就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想看到你成家立业,家庭美满……”她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