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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的头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沙子,像被人从头顶上倒了一盆沙一样,分辨不出头发本来的颜色。
外套蒙住了口鼻不能说话,何明摸摸赵琪的头,示意她在棉袄下面再躲一会儿,沙暴彻底过去了他会叫她。
赵琪靠着何明的肩睡着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赵琪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睁眼,何明已经解了泳镜和外套,她脸上的外套也已经被何明解开了。
何明的声音有些嘶哑,“把泳镜摘了吧,沙暴已经过了。”
何明还是灰头土脸的,看得赵琪有些心疼,有些自责。
她缓缓伸出手,帮何明抹掉脸上的沙子。
何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流淌着坚毅和温柔,“不用自责,保护你,是我作为男人的责任。”
何明示意赵琪把手放下,他自己抖沙子快一些,“我们站起来吧。”
赵琪看看脚下,原来沙子已经埋到他们的腰上了。
何明扶持着她缓缓站起来,坐了那许久,需要适应一下。
何明走开两步,像动物甩掉身上的水花一样,奋力甩头,没几下头上的黄沙就甩得差不多了。
晚上是赶路时间,就算他们刚刚从死神手中逃脱,也不能休息。
在沙漠里久待有多危险,两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琪琪,我们把东西挖出来就走吧,”他知道赵琪心中有很多疑问,“边走我边向你解释沙尘暴来时的事。”
赵琪点头,两人开始挖之前埋下的装备。
赵琪记得他们埋的时候埋了大概30厘米深,但他们挖的时候挖了半米多,才挖出全部的装备,可见沙漠环境的残酷。
背上装备,不管休息得怎样,不管心理状态是怎样,两人要重新上路了。
天上还是漫天繁星,不管尘世如何巨变,又有多少悲欢离合、人间滋味,都与它们无关。
他们得爬上沙丘,在沙丘的山脊线上行走。
“呀!”赵琪惊叫一声,“这山怎么动了这么多!”
赵琪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儿揉眼,揉了几次发现这是真的。
何明笑道,“别揉了,这是真的。”
“沙山为什么远离了我们这么多?!”赵琪用眼睛大概测算了下,至少有五米。
“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移动沙丘。”
“哦——”学地质的人对这个很熟悉,何明说出答案之后,赵琪立马就想通了。
只是她刚才是亲眼所见,一时和理论知识联系不起来。
奋力爬上沙丘的脊线,何明拿出指南针校准了方向,两人开始慢慢往前走。
何明在赵琪后面,向她解释之前的事,“沙暴来临时,我的脑子瞬间糊成一锅浆糊,不知道怎么思考,不知道作何判断,甚至不知道要去做一个判断。”
“我也是,”赵琪接话,“我到了最后,也在拒绝作出判断。”
何明接着说道,“可我当时想着,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要冷静,不然我们俩就完了。”
“我强迫我自己冷静下来,去想如何才能在这场灾难里求得一线生机。”
“向平地跑肯定是不行的,平地没有任何阻挡,我们将直面狂风和沙尘,必须找一个能遮挡的地方。”
“脚下这座沙丘?”
“对,”何明点头。
一时沉默,他们在沙子上行走,发出刷刷的脚步声。
赵琪想起当时何明发愣的那几秒钟,应该是在做某种判断,她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你无法肯定这是一座固定沙丘还是移动沙丘,对吧?”
“嗯,若是固定的,躲那边都没关系,若是移动沙丘,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如果我们躲在它移动的那一边,直接活埋了,比平地还惨。”
“emmm,移动沙丘的移动方向是迎风的一面,对吧?”
何明笑道,“你问我干嘛,我们是科班出身耶,这个问题都判断不出来的话要被人笑死的。”
赵琪也笑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若今天的沙暴再强烈一点,持续时间更长一些,结果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的运气虽然很坏,但又好像没那么坏。
活下来就是一切。
赵琪把他们的“泳镜”小心地收好,这可是拯救了他们眼睛的宝贝,是有纪念意义的。
大漠孤烟,黄沙满地,两人在沙漠里慢慢行进着,走向他们命运的未来。
星夜兼程,白日休憩,这样下来,两人节省了很多水分,每天喝的水严格控制在一个水囊。
直到食物告罄,水囊见底,从他们离开那个湖的十天之后,两人断水断粮了。
何明自嘲道,“不背装备真是轻松呢,我感觉身体轻盈了好多。”
他们现在所剩的,只有他们最开始带的东西了,重量不多,和前几天相比确实轻松很多。
赵琪想到冰与火之歌中的一句话,“todayisnotthelastday。”
“什么意思啊?”何明问道。
“意思就是,今天还不是我们的死期。”
何明笑了,“是呀,今天还不是我们的死期呢!”
两人加快行走的速度,顺便还分析了一波,人体缺水之后的反应。
两人在讨论人体缺水之后的反应,赵琪道,“轻微缺水就不用讨论了,无非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口渴,嘴唇干。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人体重度缺水之后的反应。
何明道,“水对人体是必须的元素,严重缺水之后,我们的皮肤会缺乏弹性,有些干瘪。”
赵琪打了个激灵,“我不想变成木乃伊啊啊啊啊!”
“我们会感觉很热,出汗变少。我们平时是通过出汗来降低体温的,当我们的身体感到缺水时,就会停止出汗,以防止水分发进一步散失。那样的话,身体就无法散热了,我们就会感觉很热。”
赵琪有些害怕,“那再严重一点呢?”
何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再严重一些的话,基本上就是死亡的边缘了。可能会心悸,因为心脏缺水,导致心肌功能受损。其他部位的肌肉出现痉挛,因为长时间的缺水会导致身体电解质紊乱,形成持续性的肌肉痉挛。我们的血液量下降,头晕目眩,会感觉极度疲惫。”
“我们的极限是多久?”
“三天吧,这是时间最长的估计。”
赵琪远眺了一眼无垠的沙漠,星光下的它们显得安静、诡秘而肃杀。
之后的两人除了必要的对话很少交谈,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赶路上。
若能早点走出这片沙漠,便能重获新生。
若不能他们都要去见上帝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缺水症状也越发严重。
赵琪舔舔干裂的嘴唇,连唾液都没有了。
虽然没有用,但这是一个养成的习惯,也算一个心理安慰,仿佛这样就能好一点。
赵琪发现自己的身体和何明说的那些症状该死的吻合,已经过了中度缺水的时候,现在是第三天,已经是重度缺水了。
他们刚刚下了沙丘,在平坦的沙漠上走着。旷野的沙漠夜风没有任何遮挡地吹来,像要刮裂他们干燥的脸上的皮肤。
赵琪和何明并排走着,前面已经没有了沙丘,意味着明天白天他们要暴晒荒野了。
当然,也可能是暴尸荒野。
赵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直直地栽倒下去。
何明一惊,忙把她搀起来,“琪琪,你怎么样?!”
心悸、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极度疲惫,疲惫到迈不动腿,她可能要死了吧。
不过赵琪没这么说,她挣扎着仅剩的力气站起来,嘴角一咧,想给何明一个笑容,证明她没事。
干裂的嘴唇一咧,开裂了,流出鲜红的血来。
赵琪好像也意识到了,用手抹了抹,拿在眼前端详。
将血擦在衣服上,留下一抹红痕,“继续走吧。”她坚毅地说。
何明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在自然面前,在命运面前,人类总是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它们听不见两人的呼喊,沉默是最大的蔑视。
何明搀扶着赵琪,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晨曦初现。
赵琪已经极度虚弱,她远眺了一眼沙漠和初升的朝阳,这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个画面了。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缓缓倒下。
“琪琪!”
极度缺水已经使何明的喉咙肿起来了,他的这声呼喊像是龟裂的大地,难听又粗粝。
到时间了吧,也许这就是终点了。
是他们自不量力想要挑战这个沙漠,挑战他们既定的命运。
现在,他们等到了结果。
干裂的嘴角咧出一个认命的苦笑,何明也缓缓倒下了。
都说人在死前回回放他一生的记忆,称为死亡走马灯。何明眼前回放的,从他能记事起,到上大学,到遇到赵琪,到最近一年的经历,无数的片段在眼前闪过,时而温馨宁静,时而光怪陆离。
若有来生的话
上帝到底掷不掷骰子?()
何明梦见自己在大口大口地喝水。
他知道这是梦;但是他太渴了;一直不停地喝;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一惊;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梦。
不对啊!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死了还能做梦?
何明在梦里越想越不对劲;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蹭地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个窒息者。
环顾四周,嗯?世界一片仓黄,这还是那片沙漠没错了。
之前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出来;挤进何明的大脑,让他无所适从。
恍如隔世。
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居然有水!
何明一惊;大脑清醒了;感官也渐渐回复过来,下雨了!
他看向旁边;赵琪还没醒。
他有些紧张地去探她的鼻息。
手渐渐地靠近她的鼻端;何明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飙升;伴随着一股恐惧。
呼吸微弱;但好歹还有。
何明用头靠近她的胸口;听到了心跳声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呼——”何明长吁一口气,想把赵琪叫醒,“琪琪?琪琪?快醒醒!”
赵琪清醒得比何明快很多;何明见她缓缓地将眼皮掀开一个帘子;之后像被刺激到一样,眼睛突然一睁,何明知道她清醒过来了。
之前的记忆涌来,赵琪嘶哑地开口,“我们居然还没死?”
何明点头,“虽然没死,但我感觉很虚弱,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劲儿。”
何明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儿,“琪琪,下雨了!”
“啊?”赵琪一个激灵,用心地感受四周的环境,真的下雨了!
何明见她清醒了,就把他们所有能盛水的家伙都拿出来接雨水。
至于他们?
并排躺在地上,张开嘴,天上的雨直接掉到了他们的嘴里。
一个久渴的人会一直喝水直到喝饱为止,这是现在两人的状态
赵琪从来没有觉得水这么甜过,“何明,你有没有觉得水很甜啊?”
何明咽下一口雨水,“嗯,我要喝水喝到饱。”
“我们昏迷了有多久啊?你有大致的感觉吗?”
“没有,不过推断的话应该不超过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