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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妍舞站在虹影之首，那身冷得近乎没有情绪的气质，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见底的眼睛，以及强大的气场都足以让她凌驾于众人之上。
夜语昊捂着心口，闷闷的咳出了一口鲜血。
“昊——”云疏影担忧夜语昊，同时看向面无表情的苏妍舞，“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妍舞眼角划过夜语昊咳血的模样，那双冰凝的眼眸深处有一缕挣扎划过，除了她自己，没人发现。
面对云疏影的质问，她也只是冷冷道：“虹影要的是东方四少的命！”
“呵……”夜语昊埋着头，唇间陆陆续续的溢出低笑，心口疼得像是被拔出了全部经络血脉，忽然无法抑制的干呕。
呕出来的不是别的，都是赤红赤红的鲜血……
“昊——”裴凤桐与云疏影同时惊呼，却只看见夜语昊安安静静的呕着血，挺拔的身体摇摆得像风中残烛雨中孤蜡。
倏地，夜语昊身子一塌，半膝跪在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云疏影立刻道：“昊——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怀疑的……相信的……经历过的……做梦一样的……全部的问题都有了答案……怎么会有事呢……”夜语昊咳着，呕着，笑着，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好半天，他才抑制住了惨笑，撑着身体重新站起来，声音空荡荡的，“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区区四个字，如同滴血般的锤心刺骨。
“谢谢你……苏妍舞。”
谢谢你的欺骗，谢谢你的伪装，谢谢为了杀我的精心谋划，谢谢你利用了我全部的爱，谢谢你在我给你的婚礼上撕碎了一切伪装，谢谢你……让我彻底明白，爱你，一开始就是错误！
苏妍舞眼看着夜语昊失魂落魄地往后走，并没有阻止，枪口也没有移动，依旧指着夜语昊的脊背。
夜语昊一步一顿，身体晃晃悠悠，唇角的血，手指的血，胸口的血……一路洒下，在本就猩红的地毯上，多加了浓墨重彩的一道悲凉。
云疏影紧紧盯着苏妍舞，唯恐她会再开枪。
索性，苏妍舞并没有开枪，夜语昊顺利回到了他身前。
一把架住夜语昊，让他靠坐在花架旁，解开了他的西装查看伤势。
西装被解开，想象中的凄惨伤口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枚金属弹壳从衬衫口袋掉下来。
“叮”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夜语昊看了云疏影，摇了摇头，费力的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钢板，用力丢在地上。
钢板只有巴掌大，上面几乎被子弹打穿，几乎——但没有。
云疏影看着那块钢板，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夜语昊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但显然，它救了夜语昊一命。
胸口炸开的血花是子弹崩裂撕开了肌肉，仅仅是皮外伤，而这样的距离下苏妍舞那一枪虽然没有打穿钢板，也震断了夜语昊两根肋骨，肋骨刺穿肺叶，他才会咳血不止。
夜语昊的伤不要命，却很严重，云疏影裴凤桐出身不同，一眼就看穿了夜语昊的情况——非常不好，肋骨刺进肺叶，时间拖久了也会有危险。
苏妍舞在看见钢板落地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然后就是依旧那样冷漠地看着夜语昊三个人。
云疏影、裴凤桐、夜语昊。
这三个男人，随便哪一个都足以让半个世界为之一动，眼下，他们的生死只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她一狠心，身后虹影六人可以在眨眼间要了他们的命！
只要她狠心——
只要她狠心！
“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不会认为自己赢了。”温柔而轻扬的声音来自曲问水。
苏妍舞没有回头，曲问水却缓缓笑开，她容貌本就温暖娟秀，这样一笑，更是春暖花开般的美丽。
用枪指着她的人是云轻娆，丝毫不敢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放松一点。
同样是出身龙门，曲问水可以说是龙门中的神话。
当年还没有虹影的时候，曲问水就已经名动龙门——虹影七个人，各有所长，可曲问水一个人就能兼顾他们七人的本事。
她甚至是龙门百年来唯一一个成功躲过追杀，隐藏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人！
这样的本事，怎么会是普通女人？
因此，云轻娆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苏妍舞虽然没有回头，也顾忌着曲问水，她敢放夜语昊回去，正是因为没有夜语昊，自己手中还有一个曲问水可以威胁裴凤桐，因此，她更不敢轻视曲问水。
当年的曲问水是何等强悍的杀手，至今为止，仍然让龙门中人津津乐道。
曲问水笑着，根本没有在乎自己脖颈下还有一把枪，慢慢道：“苏妍舞，你该知道，夜语昊不会防你。”
苏妍舞眸色一沉。
曲问水笑着扬眉，“他平时不会防你，今天就更不会了，可你看，那是什么？”
苏妍舞看向被夜语昊丢在地上的钢板，握枪的手指猛地一紧。
夜语昊不会防她，更不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所以……
“所以，你可千万别觉得自己赢了。”曲问水含笑。
虹影中最沉不住气的神偷华弦塌了塌眼角，“老大……现在，怎么办？”
苏妍舞微微地眯了下眼眸，再次看向云疏影……刻意避开了夜语昊，冷冷道：“我不会相信这些。”
云疏影在看见夜语昊将那块钢板丢下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温和风度，因为他也和曲问水一样，非常清楚现在的形势很玄妙。
夜语昊从来都是聪明的，甚至聪明的让人感到恐惧。
既然他留了一手，就是为今天做了准备。
那么，眼前的劣势也未必是劣势，而苏妍舞的优势也未必是优势。
这样一想，他更是微勾薄唇，“我也不信，苏妍舞，不如我们赌一赌。”
354。第354章 扭转劣势，解密一切【2】（）
苏妍舞表情一冷，“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今天能不能开出这一枪好了，”云疏影扬眉，“现在我们兄弟三个，你们却有七个人，如果你再开一枪，夜语昊就一定会死，这个显而易见对不对，那么我就和你赌，这一枪你到底开不开，夜语昊你到底杀不杀？”
“你以为我不会杀他？”苏妍舞问得绝情而冷漠。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一定会杀他，”云疏影嘲弄的掀唇，“不然的话，夜语昊为什么会中枪呢，也对，也只有你能伤了他。”
苏妍舞不理会他的嘲讽，冷冷道：“既然你明知道输，还赌？”
“当然要赌，和你这种人，如果不拿命去赌的话，还能指望什么，感情吗？你对夜语昊有感情吗？如果一开始就是最大的赌局，那夜语昊到现在为止，已经满盘皆输了，我不是夜语昊，能对你苏妍舞百依百顺，无条件信任，所以我要赌，也必须赌！”
夜语昊，满盘皆输吗……
苏妍舞心弦一动，也仅仅只是一动。
“要赌吗？”凤楚镜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银白色的枪支，他向来斯文，一身书卷气和那要人命的凶物在一起，极端不相配。
而身为【智者】的凤楚镜到底会不会用枪，至今为止都是一个谜。
在虹影另外几个人没有说话的情况下，只有他敢替苏妍舞发话，可见这个人在虹影的地位决然不同。
云疏影就着凤楚镜的问题，微微颔首，“当然要赌。”
“好，既然要赌，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我们七个人都在这里，附近十三英尺内已经铺满了炸弹，你们的人和我们是一样的命运，只要武者按下遥控，大家都跑不了一个死字。”
云疏影勾唇，“你很诚实。”
凤楚镜垂下长睫，一双温润的眼眸华光流窜，“我一向诚实，从来没有隐瞒过任何事情，骗过任何人。”
“当真没有？”云疏影扬眉，“据我所知，你现在的身份是苏妍舞的老师，而事实上，你确实虹影的智者。”
“呵……”凤楚镜低笑，“虹影的老大，自从十一年前开始，就是由我一手调教出来，我现在是她的老师，以前也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云疏影抿了抿唇，再次对凤楚镜这个人产生了深一层的敌意。
难怪他可以为苏妍舞决定，原来，苏妍舞的冷血无情都是他教出来！
凤楚镜微微一笑，“夜语昊受了伤，不致命，却也拖不得，我们手中还有一个曲问水，裴总裁很紧张她吧？这样算下来，似乎我们的筹码更多。”
“是吗？”云疏影稳如泰山，“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你们没有掌控的人呢。”
凤楚镜眉心一动，眸色不变，“……秋亦寒吗？”
“不……”夜语昊睁开眼睛，扶着云疏影，深吸一口气，忍着肺叶被肋骨刺穿的疼痛站起来，死死看着苏妍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收手，我可以原谅你。”
“昊——”云疏影阻止，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收手。”夜语昊的全部目光都落在苏妍舞身上，“跟我回去……”
跟我回去。
夜语昊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四个字。
不仅是云疏影裴凤桐，就连虹影几个人都觉得惊讶。
到底这个男人是多爱苏妍舞，竟然连这样的背叛都可以原谅！
苏妍舞在听见“跟我回去”这四个字的时候，忽然地就笑了，那笑容冷得刺骨，也冷得伤人，“别傻了，夜语昊，你说你相信我，可你还是在防我，现在穷途末路还要挣扎什么吗？”
“我防你？”夜语昊笑，笑得支离破粹，“苏妍舞，你有没有心，有没有真正看过我……我对你一心一意，只能换来你这句话……苏妍舞……苏妍舞……”
冷硬的心被他的笑容刺得微微酸疼，苏妍舞冷眼道：“我没有心，这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为了骗你，我连自己都骗，催眠的内容不是杀你，而是要全心全意爱你。说喜欢你，说爱你的不是我，而是我一手建立的假象，现在你明白了吗？你死心了吗？让我回头，让我收手……夜语昊，早在很多年前，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也绝不会收手！”
“噗——”夜语昊闷声咳出一口鲜血，他沉重的呼吸，全身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双手生生摘除，疼的，酸的，闷得，揪在了一起。
苏妍舞的心湖泛着几乎感觉不到的涟漪，这股涟漪细微的，却真实存在，而她偏要无视这样的悸动，声音更是冷得无感无情，“东方四少夜语昊，聪明绝顶，富可敌国，我本以为要花多少时间来杀你，可惜，你再聪明也只是一个男人，爱上我算你的错，可直到现在还幻想让我收手，你就是蠢！夜语昊，你这么一个容易被女人骗的男人，还真是可悲。”
“哈……哈哈……”夜语昊笑得悲戚，也笑得凉薄，“你说的对，我蠢，我可悲，对……没错……所以我才会在明知道你有问题，明知道一切都奇怪，甚至……甚至连证据都有的情况下，还相信你，还要娶你……”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血，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苏妍舞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暖，看着夜语昊咳血，似乎要把全部的心血都咳尽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