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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力。有教主在身边,你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
“那我呢?”易离离一面问,一面小心地扯住季幽然,免得她一怒之下把安弃打成肉包子。
“你拿什么去说服旁人?”安弃仍然摇头,“谢谦是货真价实摧毁登云会的大英雄,你说什么都只会被认作造谣,当场打死都说不定。”
易离离很泄气:“说的也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能靠近教主。”
季幽然忽然眼前一亮:“那能不能想办法让教主主动来抓我们呢?”
“以前可以,现在我们已经没用了,”安弃叹口气,“现在他说不定都把我们给忘了。”
“他不是一直很垂涎你体内的……呃,可能存在于你体内的力量吗?”季幽然说。
“那是以前。现在他有了真正的权力了,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成千上万人替他卖命,哪儿还用得着自己动手打架。除了吃饱了撑的要玩御驾亲征的,你见过皇帝带兵打仗吗?”安弃说。
季幽然还没回话,就吃惊地发现安弃脸『色』变了。小木匠又陷入了旁若无人的沉思中,嘴里念念有词,完全听不到旁人的说话。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现在才是教主最需要抓住我的时候。”
“为什么?”季幽然不解。
“因为谢谦的权势太盛,”安弃回答,“别忘了,除了谢谦或者‘雒国的谢谦’之外,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听从教主支配的。在他们心目中,谢谦始终还是国主的忠臣,干掉登云会的功臣。但是……万一谢谦自己叛变了呢?”
季幽然一怔,回味着他的话。易离离的心思比她缜密,已经先想到了:“是啊。如果谢谦自己就能成就大事……他为什么还要听教主的命令呢?”
安弃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教主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让谢谦捡了便宜,还不把他老人家给活活气死?所以他一定要保有翼人的可怕力量,才能保证谢谦会害怕他的威胁,继续听命于他。”
“可是……也许谢谦压根就不会叛变呢?”季幽然说,“我听我老爹说过,谢谦和教主的关系很亲密,说不定就是教主的亲生儿子呢。”
“亲生儿子算什么?”安弃大摇其头,“你从来不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吗?随便为了点钱啊美女啊王位啊,儿子杀老子不是再正常不过?”
“我看你比较不正常……”季幽然咕哝着,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如果真有君临天下的巨大诱『惑』,弑父杀母这样的事的确不算什么。
安弃继续说:“教主肯定早就想到过这一点,所以他才拼命保藏着翼人的秘密,不让外人看穿。别人不知道他神功的底细,自然不敢反抗他。但他最大的失算就在于,他之前没有想到翼人被关了二十年都始终玩命地反抗,只好不断加大毒『药』的用量去压制它,以至于翼人现在已经离死不远。教主想要继续获得这种非人的力量去控制谢谦,就只能把希望放到我身上了。”
说到这里,他歪着嘴邪恶地一笑:“所以我一定要深藏起来,让他着急。只要他着急了而又找不到我,没办法还得回来找这个快死的翼人。现在他可没有一整个魔教来指挥了。”
“但他一样可以用捉拿刺杀方惟远的刺客的名义来抓你啊。”季幽然说。
安弃笑得更邪恶:“那我就算是被抓,多半也会直接落入谢谦的手里。谢谦要是直接把我咔嚓一刀,教主可就什么也捞不到了。所以他一边想要抓我,一边还不能太引起谢谦关注。虽然谢谦完全有可能对他一百二十分的忠诚,但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性』,我们聪明绝顶的教主就会担心得半夜睡不着觉。”
“还是你最坏。”季幽然和易离离再次异口同声地说。
一切都如安弃所预料。通缉他的风头慢慢过去,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谢谦已经被破格拜为兵部侍郎,方惟远慢慢伤愈,却也失去了说话的力度。虽然他愤怒地指责谢谦才是刺杀他的幕后主使,但一来拿不出证据,二来谢谦在他被刺后的种种表现颇能打动人心,以至于非但文武百官不信,就连国主都只能苦笑着摇摇头:“镇南侯伤重,有点老糊涂了。”
安弃等三人就在小镇里慢慢等着。易离离每天『操』持着一家小小的卤菜铺子,季幽然在外注意着各种异动,安弃则足不出户。他知道,这是和教主比试耐心的时候,所以居然也牢牢收住『性』子,就是绝不『露』面,每天躲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削着木鸟,偶尔做上一两件精巧的小器械取乐。如是又熬了两个月,正当安弃开始觉得鼻子里闻不到卤猪大肠的气味就不习惯时,教主终于有所行动了。
“有一个热闹你想去看吗?”季幽然这一晚说,“镇里来了一个好大的戏班,运来了不少古怪动物,甚至有一头真正的狰。”
安弃跳了起来:“狰?我一直想看的。”
“去看看吧,”易离离善解人意地说,“你也憋了那么久了,戏班子一开演,那么多人,你不会被注意到的。”
于是他去了,一到现场就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那里人山人海好似饥荒年代的抢米,也不是因为那头狰果然凶神恶煞名不虚传,而是由于关狰的笼子。
——这笼子实在是太大了。虽然狰的确是一种躯体庞大、超越一般野物的怪兽,但这个笼子比关在里面的狰足足高了三四倍,即便狰能够跳跃,这个高度也过于离谱了,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浪费材料。
这个笼子吸引了安弃全部的注意力。他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直想要观赏的狰,当观众们发出带着惊恐的赞叹、观看着狰撕咬一头强壮的公牛时,安弃却呆呆混在人群中,仔细端详着这个金属笼子。他装出兴奋的样子,挤到笼子前,用自制的锋利小锯在上面划了一下。如果是寻常的铁笼,这一下已经足够把铁枝划断了,但这笼子却半点事也没有。这更加让他产生了某些联想。
最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这个结论让他止不住一阵狂喜:他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对付一下教主,出一口胸中的恶气了。
第九章、神灭2、()
戏班子在镇子里演出了七八天,这几天里季幽然按照安弃的指示,不再管其他的,全力监视着戏班的行动。
“那个铁笼子,是用来装翼人的,”安弃说,“教主一定就混在戏班里。他要把翼人带走,又不想让谢谦注意到,所以玩了这个花招。”
“谢谦注意到了又能怎样?”季幽然问。
“那就说明了教主的力量正在消失,”安弃说,“这样的话,谢谦可能就不怕教主了。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他现在说不定正在后悔呢,眼下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不如就当一个邪教教主来的风光。”
易离离总结说:“人们总是要到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觉得它宝贵。”
易离离说得有道理,安弃想。当他跟踪着开拔的戏班子一路潜行时,总是在想,如果自己并不执着于发觉自己的身世,而是情愿攀附着方仲这样有钱有势的朋友混吃等死,焉知现在不会成为一个幸福而无烦恼的大胖子?自己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突发奇想要做一个清醒的人,却反而害死了生平唯一的好友。
而教主如果只是放眼于江湖之争,何必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地假扮成戏班子行事?而始终藏身于铁笼子里被黑布遮盖住的翼人,有没有后悔它当年冒冒失失闯入人间的举动?这些曾经在不知多少岁月前侵入人间的天魔,此刻也享受到了被卑微的人类所欺凌的滋味。
他一路思考着那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同时还要小心跟踪、避免被教主发现,以至于连自己究竟在走向何方都没有留意。如此跟出了将近一个月,他发现每天早上戏班动身前行时,太阳都照在自己的后脑勺上,而每天傍晚,夕阳的红光都会照得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么说来,我们一直都在朝着西边走,那么西边有什么……安弃猛然醒悟:克鲁戈!教主带着翼人,原来是想去往极西之地的克鲁戈大沙漠!而克鲁戈里面有什么能吸引教主的?
当然是登云之柱。
这可太诡异了。按理说,教主绝不应当对登云之柱产生什么念头,正相反,他应该避而远之才对。他只是一个凡人,只希望主宰人间,做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一旦他打开了天地之间的通道,他的力量在真正的翼人们面前只怕是不堪一击的,因此这本应当是他极力避免的。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安弃悲哀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当到达下一座城市时,他给季易二人去了一封信,说明了此行的状况。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再去绷所谓大老爷们的面子了,没有季幽然的武功和易离离的万事通,他单独一人没有任何信心进入克鲁戈。只不过算算路程,等到这封信送到、季易二人准备好了赶到,自己只怕已经到了克鲁戈了。然而眼下无法可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此后的路程仍然是持续向西,这更加让安弃确认了教主的目的地。这一路西行,他眼见着一座座战后重建的城市与村庄,虽然某些地方已是满目疮痍,但百姓仍然干劲十足,为了战争的不再到来而欢欣鼓舞。但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呢?忽然之间,安弃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哪怕是为了这些受尽蹂躏的可怜百姓,老子也应该阻止教主。
就这样慢慢晃到了大陆西面,已经是初冬时节,沿路渐渐有朔风如刀的感觉。安弃事先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跟那么远,身上的盘缠渐渐告罄,有没有时间停下来做工,只好搞点偷鸡『摸』狗的老本行,每天把肚子混饱,添几件衣衫御寒。但当市镇越来越稀疏,常常走上一天都不见人烟时,那滋味就太难受了。戏班子可以扎帐篷、烧火做饭,自己却只能悄悄地找个勉强避风的地方躲起来,任由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从身上刮过,连火都不敢生。
这一夜戏班子歇宿在一片胡杨林里,四围一片旷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无奈的小木匠不得不冒险钻进林子里,在几株交缠在一起的死树背后藏身。他颤抖着缩成一小团,怀念着卤菜铺子里原本让他觉得臭烘烘的温暖气味,嘴里含着冰冷的干粮,很不踏实地进入梦乡。梦里他依然飞了起来,却和往常飞翔的梦大不相同,而是又看到了与翼人见面时的那种幻觉。一望无垠的克鲁戈,漫卷的黄沙,天边那根连通天地的石柱。梦中的他没有犹疑,没有『迷』茫,全力向着登云之柱的方向冲刺,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这次和上次的不同之处在于,没有其他事物打断他,他很顺利地飞到了登云之柱跟前,并努力记下了行进的方向——虽然梦里的事物未见得是正确的。靠近了之后才能发现,这根柱子的确如宋不归的笔记所言,就像是一座山。那种可怕的压迫力让他几乎忘记了拍打翅膀,险些掉下去。他定定神,绕着登云之柱飞了几圈,看着那上面古朴而诡异的花纹发愣,一时间完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醒来时,他细细回味着这个梦,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究竟哪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眼见戏班已经上路,他也只能悄悄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跟了上去,把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