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这个人一听到莫维钦死于召亡游戏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了,而且还欲盖弥彰地和自己有了一番奇怪的对话。这个人来南淮城的目的,难道就是特意干扰调查者的思路吗?可到了最后他又说了更奇怪的话,似乎是承认了亡魂的存在。
需要找出莫维钦和凌天之间暗藏的联系,云湛的双手无意识地捏在了一起。现在看不出来,并不是二者没有联系,而是资料还不够。他记得自己听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讲过一种理论,说是九州大地上随便两个同种族的人,都可以通过十个以内的中间人联系到一起。那么莫维钦和凌天,应该怎样被摆放到同一个框架里呢?
云湛没有料到,凌天和莫维钦之间的联系很快就发生了,快到他都没能料到。凌天离开南淮城两天后,正当云湛还在努力通过各种关系搜集着这两人的详细资料时,一条消息从南淮和青石之间的小镇丹路镇传来:青石富商凌天死于丹路镇一家客栈的房间里,死亡的方式是——召亡游戏。
其他更详细的细节没有了,因为这只是一条充当茶余饭后谈资的小流言。从幽冥间召唤出的恶鬼杀了人,很耸人听闻;被杀的是一个有钱人,对于一般市民而言,又很解气。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一切的细节都有可能来自于茶余饭后的添油加醋,也就是说,都不可信。云湛必须要亲自去往丹路镇打听详情。
他毫不犹豫地动身了。动身前向皖南面馆佘了十个面饼带在身上吃,因为他依然只有那可怜巴巴的两银毫十一铜锱,而时间紧迫,根本赶不及再入宫找石秋瞳骗钱了。幸好手里有石秋瞳写的手谕,随时可以弄到马。
云湛一路啃着越变越干硬的面饼,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疾驰到了丹路镇。运气不错,凌天的尸体还躺在停尸房里。云湛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假腰牌——该腰牌只适合在南淮城外使用,因为城里的公务人员大多都对他有所警惕——递到了看守的捕快面前。
捕快并没有认真验看这块腰牌,似乎是因为完全没有戒备之心,也或许是因为这座小镇上仅有的两个捕快谁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总而言之,云湛很顺利滴走入了停尸房,而两名小镇捕快迅速消失了。
现在云湛就站在凌天的尸体前。和莫维钦的死法稍有不同,凌天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除了脸颊上似乎是由于倒地而造成的擦伤外。但在他的脖子上,有几点醒目的青印,像是被什么东西掐过。云湛仔细看着这几道印痕,忽然间心里一颤:它们好像出自凌天自己的手指——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四指。
“的确如此,”正在停尸房里无所顾忌地吃着午餐的仵作说,“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正倒在那一圈蜡烛里,右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也就是说,他自己掐死了自己?”云湛皱起眉头。根据日常经验,自己掐死自己的事情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人在死亡降临之前就会陷入昏『迷』,浑身脱力,手上就不可能再用力了。
仵作又点头又摇头,脸上的神情也很疑『惑』:“按道理说,这种程度的掐痕是不足以致人死命的,但他被发现时眼球突出、舌头吐了出来,脸上的血『色』也还没褪,正像是被掐死的形态。”
“这应该不难解释吧,”云湛说,“如果先让他自己把手放在脖子上,然后另一个人抓住他的手,也能起到这种效果。”
“话是这么说,关键就在于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在哪儿啊,”仵作说,“尸体发现时还新鲜着呢,最多死了半个对时,可是那个房间门窗紧闭,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他是怎么出去的呢?”
一个关在屋子里被鬼爪子撕开胸膛,另一个关在屋子里被鬼掐死……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云湛很希望自己当时能一直跟踪着凌天到这个小镇,那样至少能第一时间见到现场。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两个连小偷都抓不住的混饭吃的捕快会怎样糟践现场。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因为作为重要证物的那十三根蜡烛竟然已经点火烧掉了,原因是两位捕快认定这些蜡烛“沾染了鬼气”,就连那面镜子也被砸得粉碎埋掉了。云湛被气得无话可说,他很想知道第十三根蜡烛上究竟刻的是什么字,现在已经没可能见到了。
捕快们所谓的“门窗紧闭”,也可能有很大水分,至少云湛自己就懂得用鱼线之类的工具在出门之后将门闩从里面闩好。尽管明白这样做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还是去看了看凌天丧命的那间小客栈。这种小镇上的客栈自然不能和南淮城的怀南居相提并论,房间简陋到一目了然,那样的门窗要做手脚实在很简单。也就是说,恶鬼和人拥有均等的杀人机会。
凌天的车夫坐在门边,一脸的神情恍惚,云湛伸手拍他肩膀的时候,他竟然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反倒把云湛吓了一跳。
“云湛先生,您怎么来了?”车夫认出了云湛。
“我是来替你家主人捉鬼的,可惜晚来了一步,”云湛眼珠滴溜溜一转,“对于这只鬼,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夫脸『色』惨白,“我只知道一个月前我驾车送老爷到南淮城拜访了莫大人之后,老爷就显得很不正常,成天都在担惊受怕。我们做下人的虽然不敢发问,但是察言观『色』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过去有过这样类似的担惊受怕吗?”云湛问。
“老爷是做生意的,常年都会有因为生意不顺而长吁短叹的时候,”车夫回忆着,“不过去年底的一段时间,明明生意相当不错,年底又讨回了几笔被拖欠好几年的债款,他应该心情很好才对,但他却偏偏十分紧张,还把马和车都换了,好像生怕被谁认出来一样。但是过完年之后不久,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连着两天晚上到酒楼去喝酒,喝得大醉才让我载回家。”
“那你知道他和莫大人的交情吗?”
车夫显得很为难:“这我就很难说清楚了。我给老爷驾车有七八年了,几乎每年老爷都要去拜访莫大人,但都搞得神神秘秘的,从来不让外人知道。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和莫大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
“光是你知道的就有七八年了……”云湛沉『吟』着,“看来果然是老交情啊。既然你给你家老爷驾车七八年了,你知道他的身世吗?比如说,他是不是有一个很有钱的老爹,诸如此类。”
车夫不住地摇头:“这种事不是一个车夫应该关心的。您如果想要探查老爷的过去,就等着我家大少爷赶过来敛尸时问他吧。”
召亡游戏 五、()
凌天的长子凌辛是那种很典型的商界精英型富家子弟,这种类型的人拥有很多共同的特点:穿着不求华贵,但用料和剪裁绝对一流;从来不粗鲁,但会在一切可能的时机释放出一种带有礼貌的骄傲;头脑敏捷,绝不回答一切可能对自己不利的问题;相信金钱的力量;讨厌面对官家的捕快。
所以他很明确地拒绝了伪装成捕快的云湛的提问:“很抱歉,我并不认为我父亲的身世和这起案子有什么关联,而且我也很难相信一个捕快能查清它。”
“那么谁能查清它,你自己吗?”云湛不无讥讽地说。
“召亡游戏会召唤出鬼魂来,而有一句与鬼魂有关的谚语是这么说的,”凌辛淡淡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云湛体会着这句话的含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相信那些收入微薄的捕快能够办好案子,而更情愿相信重金聘请的游侠?”
“一分钱一分货,生意场上永恒不变的真理。”凌辛说。
“那我推荐一个游侠给你如何?”云湛说,“南淮城有一个叫做云湛的羽人,听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就是云湛?”凌辛忽然盯住他。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湛微笑着,“有钱也能让一个捕快变身成云湛。”
“父亲的身世的确很蹊跷,”凌辛在确认了云湛的身份后,明显对他多了几分信任,“他告诉我们,他出身于越州东部的一个小村落,只是他自幼父母双亡,在村里也没有任何的亲人了,所以不必回去寻亲什么的了。但我后来还是亲自去过那里,本意是想要重修一下祖坟和祖屋,给父亲一个惊喜,但村里人都告诉我,那里从来没有过姓凌的家族。”
和莫维钦一模一样啊,云湛想,都是胡『乱』编造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家族,这两个人的身世之间一定有什么牵连。
凌辛接着说:“我回家后追问父亲,他支支吾吾,说他离家时年纪幼小,有可能记错了村名。但他当时的神态很勉强,我能看出他在撒谎。后来我偷偷在他的房间里翻找过,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和过去有关的信息。他好像是铁了心把自己年轻时代的一切资料都抹去了。”
“你倒是很执着啊,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居然还自己客串一下游侠。”云湛说。
凌辛叹了口气:“无关紧要?一个人立于天地之间,却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可悲?”
云湛同情地点点头,这一次并不是假模假式,而是真心地同情,因为他自己也是活到了十六岁才弄明白自己的真正身世。他定了定神:“我建议检查一下你父亲随身的遗物。如果他真有什么特别看重的东西,说不定会随身带着。”
凌辛犹豫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你替我先看看吧。我担心……那些东西会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有钱人就是『毛』病多,云湛感慨着,开始检查已经由车夫整理好的遗物。看得出来凌天这一次出门相当的匆忙,几乎就是抓了些银票和金铢、跳上马车就走,因为他的包袱里还有从南淮城购买的新衣裳,可见出门时连换洗衣物都顾不上带。
此外还有几个『药』瓶,云湛分别打开嗅了一下味道,勉强猜测这是几种治疗诸如风湿、脾胃不适之类病症的炮制『药』丸,总之不像毒『药』。
最后他拈起了一根铜质的旱烟杆,并且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有烟杆,却并没有烟叶,拿起旱烟杆闻了闻,也并没有烟味。而这根烟杆用普通熟铜制成,做工也不精致,绝对算不得什么值钱的工艺品。
云湛拿起这根旱烟杆,仔细察看着,发现烟斗和烟杆的结合部位似乎有些蹊跷。他尝试着拧了一下,有些松动,用力再拧,果然把烟杆很快拧了下来。如他所料,烟杆是中空的,从里面抖出了一管纸卷。
纸卷展开后,是一副木炭画,画上没有别的,乃是四个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少年。这幅画虽然『色』调单一,但画技相当传神,画面上四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神态各异,表情也很灵动。云湛细细辨认着四个少年人的面容,忽然间用力一拍桌子,骂了句娘。
他发现画上有两个少年的脸型相当眼熟,仔细辨别之下,认出了这两张脸:那是少年时候的凌天和莫维钦!
他也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总咂『摸』着不对劲的一件事,那就是几天前在南淮城与凌天交谈的时候,凌天一口一个“莫维钦”,这样的称呼不大像是朋友之间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