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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承哼了一声:“谁说我这会儿一定在家里了?大老爷们天天夜里在家睡觉成何体统?说不定我就在凝翠楼和小铭一起喝酒呢。”
这话一出,云灭等三人都微微一震,眼神变得很奇怪。潘海天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您刚才说什么?把那个名字再重复一遍?”
姬承莫名其妙:“小铭啊,我的老相好,我们俩……”
“我不是说这个!”潘海天发现‘小铭’二字出口时,剩下三人并无反应,“你刚才说在什么地方喝酒来着?”
“凝翠楼啊,”姬承说,“整个南淮城最有名的青楼,那地方我最熟了,大半的姑娘都认识我,当然我还是很专一的,从来都只找小铭……”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整个鸦巢客栈忽然间寂静无声,以至于外间的风雨声和乌鸦叫声显得愈发清晰。云灭、尸舞者和燕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的犹疑渐渐消失。
凝翠楼,潘海天想,耗了一夜,到现在才找到点眉目,原来这四个人的联系都发生在凝翠楼上,发生在这间南淮城最有名的青楼上。这恐怕不会是简单的风月事件,这个凝翠楼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潘海天紧紧盯着姬承:“你刚才说,你去凝翠楼,从来都只找小铭?”
“那当然了!”姬承毫不犹豫,“我一向的优点就是专情,每一家青楼里只会有一个相好……”
“不对!”潘海天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你恐怕不止找过小铭。仔细回忆一下,就在最近,你一定在凝翠楼里找过小铭之外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你们四个来到鸦巢客栈的原因。”
姬承看来很紧张,又有些羞愧,最后还是嘟嘟囔囔地说:“上个月有一天我先在外面喝多了,到凝翠楼的时候已经晕呼呼了,结果被他们捉弄,塞进了一个生意很清淡的姑娘的房里。”
“不是生意很清淡,而是几乎没什么生意吧?”云灭突然『插』嘴说,“那是个长得很不好看的姑娘,琴棋书画也都很差劲。如果她在其他地方倒也罢了,但偏偏呆在凝翠楼,没有生意也不足为奇。”
姬承的头深深埋了下去:“唉,别再提这件事了,这又不是我的错……等等!”
他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满眼都是惊诧:“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你见过?”
“我们都见过,”尸舞者回答,“我和这个拉皮条的,还有这个骗子……我们三个全都见过,确切地说,是我们主动去找的她。红叶,是叫这个艺名吧?”
姬承不敢相信地看看满脸阴沉的云灭,看看形容可怖的尸舞者,再扭头看看笑容明艳的燕歆,有点犯晕:“开玩笑吧,他们两个也就罢了,你是个女人,怎么也逛青楼?”
燕歆笑得更灿烂:“只要肯给钱,男人或是女人,在老鸨眼里难道不都是一回事么?”
潘海天点点头:“你们所找的这位红叶姑娘,想必不是个普通『妓』女,而是有着其他身份的,对吗?你们三位被约到这里,就是因为和这位姑娘发生了一些往来,而姬先生……”
他顿了顿:“……而姬先生的到来,可能就只是纯粹的误会了。他只是被人捉弄而无意间和那位姑娘呆在了一起,却也被当成了和你们持有同样目的的人。”
姬承大张着嘴,呆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云灭皱着眉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姬承疲惫地说,“既然这件事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干嘛还要留在这儿陪你们空耗?这里那么大的雨,那么多的乌鸦,那么冷的客栈,还有几个比我老婆还可怕的人……我要回家。”
他没能说出下一句话,因为尸舞者所『操』纵的夸父行尸再次挥起了长鞭。那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倏地击出,把姬承身边的楼梯扶手打了个粉碎。
“在真正的召集者『露』面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尸舞者用比尸体更加冰冷的语调说,“现在我不能轻信任何人。”
姬承张了张嘴,似乎想骂人,但终于没敢骂出声,乖乖地溜回了大堂。潘海天心疼地看着损坏的楼梯,心里不安地想,这位大爷要是多发几次飙,他给我的那枚金铢可就全赔进去啦。
更糟糕的是,不只是尸舞者,云灭和燕歆好像也做好了与人动手的准备。看上去,那个青楼里的丑陋『妓』女所提供的服务,恐怕是有点骇然听闻的,以至于此事一旦被揭出,曾经找过她的人都紧张非常。他们不会杀了我和卢三灭口吧?潘海天心里一颤。
“那可说不好,”尸舞者阴阴地说,“既然是为了这件事,那就谁也无法信任谁了。”
“到底什么事?”潘海天没有办法,只能强作镇定,这种时候越慌『乱』越容易惹人怀疑,“就算你要杀了我,也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尸舞者那双死人一样毫无感情的眼睛紧盯着潘海天,像是想要分辨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最后他硬邦邦地说:“红叶是一个线人。到凝翠楼找红叶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嫖客,而是通过她去求血羽会办事。”
血羽会?这对潘海天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姬承也面『露』『迷』『惑』之『色』。云灭解释说:“血羽会是一个近年来新近崛起的杀手组织,虽然收费昂贵,却从来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已经有人把血羽会和几百年前的天罗相提并论了。”
潘海天倒是知道天罗,那是历史上曾经令人谈虎『色』变的著名杀手组织,行踪诡异,出手无情,擅长杀人于无形之间,无数坊间小说为了图省事,都直接把天罗拿来当做书里的反面角『色』,而这些小说合不合天罗的真实面貌,有没有给天罗的形象抹黑,小说家们是向来不管的,以至于著名的天罗丝已经成为小说里居家旅游的常备道具。这血羽会要是能拿来和天罗作比较,倒也不容小视。
“所以你们三个都去过凝翠楼找红叶,让红叶替你们联络血羽会,帮助你们杀人,”潘海天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既然这样,谜底就解开了一半了。我推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有一个什么人被血羽会杀害了,死者的亲朋想要弄明白究竟谁是幕后买凶的仇家,于是顺着红叶这条线索开始调查。我想这个红叶要么是坚决不说,要么甚至可能已经死了,调查者无法从她口中获知真相,只能从凝翠楼查找了近期所有见过红叶的人,然后把他们约到鸦巢客栈,想方设法从他们当中甄别出和此案有关的人物。”
“那就是你们四位了,”潘海天一挥手,“所以剩下的问题只有两个,或者可以合并成一个:那个死者是谁,是被你们当中的谁买凶杀害的?我想,这位召集者花费那么大力气调查你们的背景——不然不可能用假信成功诱『惑』你们——这位死者,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而是有些背景和势力的重要人物吧。”
姬承忽然反应过来:“还真是的,上个月在南淮城发生了一起很轰动的案子。有一个普通的外地商人半夜在家里被杀了,但当他被杀后,居然是军队里的人亲自去调查这桩案子,出动了好多人,整条街都被封了。我听茶馆里的茶博士说,那不是个普通商人,而是敌国安排在南淮城的斥候,而且和黑道中人关系密切。”
“一个商人,一个斥候,一个和黑道关系密切的人。”潘海天的目光依次掠过燕歆、尸舞者和云灭。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重新开始磨墨:“你们三位果然都有嫌疑,而姬先生也未必就是他表面上的身份。我已经无法阻止你们动手了,请便吧。但愿你们足够好心,临走前记得赔偿我。”
鸦巢夜谈 第二天,密时之初,长夜将尽()
“伏尸慢悠悠地道:‘你才是那个骗过了陆狼的密罗术者。白婪,踏入客栈始,我们就都入了你的术中,就连你口中吐出的莲花,也是假的。’”
潘海天一边写一边微笑,燕歆忍不住喝问:“你笑什么?”
“我在写一个故事,”潘海天说,“故事里的客栈主人其实是个潜伏的高手,用伪装骗过了所有的敌人,这样的故事让人心情愉悦——至少在现实中的我对你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这个小说里的威风的客栈主人能让我体会到一点自我代入的快感。”
此时计时钟已经滴答滴答走过了密时,再有半个对时,天边就会开始发白,标志着长夜的过去与黎明的到来。客栈中的几名来客已经枯坐了一夜,他们各自占据一角,彼此怀疑,却又谁都『摸』不准对方的真实身份。本来是来听热闹故事的卢三此时已经再次沉入梦境,趴在门边的桌上就睡着了。
“无能为力?未见得吧。”云灭忽然说。
“难道你认定我才是那个暗中把你们约到这儿来的人?”潘海天苦笑,“你觉得我有这种本事?”
“我观察了你很久,你也许的确没有什么武力,但你有别的优势,”云灭说,“别忘了,刚来到这儿时,我曾经楼上楼下的查看过一番,而我碰巧对机关术和建筑学有一丁点肤浅的了解。”
潘海天的瞳孔猛然间收缩了一下,面颊似乎也有点僵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间鸦巢客栈的结构很奇怪,”云灭说,“它看来是那么的糟朽和脆弱,就好像轻轻吹口气就能倒下去一样。但事实上,它又很坚固,在这样一个多风多雨的地方都能屹立不倒。”
他慢吞吞地走到大堂中央,轻轻触『摸』了一下立在那里的一根大柱子。这根柱子漆成深黑『色』,有一人抱那么粗,下部直通藏在岩石下的地窖,上部一直连到了房顶。
“深黑『色』不好看,尤其对于一间客栈而言,不够吉利和讨喜,”云灭说,“换成紫红『色』吧,就用你的血来染。”
“我怕是没有那么多血,”潘海天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根柱子有什么『毛』病?你为什么看了这根柱子就觉得我有问题?”
云灭微笑着:“因为把一整个建筑物的承重都落到一根柱子上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鸦巢客栈偏偏那么做了,这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这根柱子一旦被人砍断,整间客栈就会轰然崩塌,头脑正常的客栈老板都不会那么做。”
“那么我就算是头脑不正常了?”潘海天喃喃地说。
“我刚才说的是:‘头脑正常的客栈老板都不会那么做’,”云灭回答,“但如果建造者的本意就不在经营客栈,那就不算数了。”
这话说完,潘海天发现云灭、尸舞者和燕歆已经无声无息地呈三角之势把自己包围了起来,而姬承显得手足无措,既不敢接近三人也不敢接近自己,只好悄悄缩到了门边。
尸舞者已经接着云灭的话头说了下去:“你把我们诱到鸦巢客栈来,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只要把这根柱子毁掉,整个客栈都会倒塌下来,而我们则会无处可逃,随着客栈一齐跌进万丈深渊。”
潘海天面『色』铁青,内心却反而迅速冷静下来。这是一个阴谋,他想,我现在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地肯定,真正的召集者就藏在这四人当中并且正在偷笑。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矛头引到我身上,却在盘算着如何动手干掉剩下的几个。
他根本不想筛出真凶,只要一股脑把这些人都杀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