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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黄小路。我想要见你。”门外的人用轻声但却很清晰的声音回答说。
万斯年的眉头皱的更紧,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他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动,门闩移开了。
“进来吧,门已经打开了。”万斯年说。
黄小路推开门进了屋,再把房门重新别上。万斯年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如常,呼吸平缓,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果然,在我面前你已经不必伪装了。”黄小路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的确不必,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万斯年笑容可掬地说,“我很佩服你的胆量,明明知道这件事是我策划的,还敢来找我。”
“因为只有你才能解开我的疑『惑』,”黄小路回答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真正的万斯年万宗主,还是一个冒牌货?”
“我是真的万斯年,如假包换,”万斯年依旧带着笑容,“只不过,我对天驱的信仰已经是假的了。而我对神的信仰,才是真的。”
“对神的信仰……辰月教的神,对吗?”黄小路并不感到吃惊。
“辰月的神,就是九州的神,”万斯年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奉着神的旨意行事。”
“你们辰月教的信徒说起话来都是这种腔调,”黄小路哼了一声,“好吧,我也没兴趣和你讨论你们的神是真是假,你只管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对付我?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值得你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来收拾么?”
“只要神说值得,那就是值得。”万斯年回答。
黄小路一下子站了起来,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那张一向和善的脸变得僵硬,目光中充满了怒火:“别再扯你的那个令人恶心的神了!我要的是答案,不是什么神放出来的狗屁!”
万斯年不以为忤,仍然轻言细语地说:“你错了,我并没有拿什么玄之又玄的概念来搪塞你。神是真实存在的,神的力量是毋庸质疑的。你想想,我为天驱奉献了一生,最后为什么会成为辰月的信徒?难道几句话或者几本经书就可以让我抛弃掉过去的信仰吗?”
黄小路冷静下来,心里有了一丝悚然。他想起樊引死去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语。樊引和万斯年,多年来都一直是忠诚无比的天驱武士,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金钱和权势的兴趣,他们为什么会丢掉天驱的信仰而加入辰月,仅仅是为了几句花言巧语?他越想,越觉得现在的辰月教内,一定有着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惊人的变化,这样的变化甚至能腐蚀一名天驱宗主,这在过去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说,是你们的神……授意你来对付我?”黄小路的语气也渐渐冷静下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那样也容易多了?樊引临死前不就是那么干的吗?”
“樊引试图杀死你?”万斯年反而有些吃惊,“那他一定是会错意了!他没有资格聆听神的教诲,只是听从于我的命令而已,显然领会错了,幸好你没有被他杀死,不然他罪无可赦。”
“那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黄小路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一种莫名的疲倦充斥着全身,“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设计了那么多的圈套,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却连我的命都不想要——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去逗你们的神咧开嘴笑一笑吗?”
“我不会回答的,神并没有让我告诉你答案,”万斯年摇摇头,“相反我建议你赶紧离开,被不明真相的天驱知道了你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乐意拿走你的『性』命的,那样的话我也护不住你了。”
黄小路气往上冲,终于按捺不住,挺剑向着万斯年当胸刺去。这一剑他动了真怒,用上了十成的力道,剑出如风雷。但万斯年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是轻轻举起了两根手指头,就把黄小路的剑夹在了两根手指之间。黄小路用力回夺,却发现万斯年的手指有如一把坚硬的老虎钳,怎么用力都无法拔出剑来。
“别忘了,我仍然是天驱的七宗主之一,”万斯年淡淡地说,“以你的武功,想要伤到我,大概十年之内都是不可能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黄小路下意识地问。
“随便你,你愿意去哪里,爱做什么事,都无妨,”万斯年轻轻一笑,“反正神会看着你的。”
万斯年松开了手指。黄小路默默地把剑『插』回到剑鞘里,默默地转身,默默地拉开门,默默地走出去。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是刚才的那把剑,被两根手指头死死地钳住,不能前进、不能后退,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能为力。
他走出牲畜行,看着眼前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忽然一阵『迷』惘,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可以做的事情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喊一声“退出”,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去。前一天晚上好容易燃起的斗志,仿佛第二次被磨平了,至少也是遭受到了重创。他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挣扎求胜,却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究竟在哪一个方向。
整个辰月教都在注视着他,而他们的眼线之广,竟然已经到了天驱的最高层。面对着这样一个洪荒巨兽般的对手,黄小路甚至找不到下刀的地方。眼前的黑夜化为了大山一样浓重的巨大黑影,把他裹在其中,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黄小路想着,比如,我虽然打不过万斯年,但和谢子华应该有一拼。要不,我去找谢子华,争取制服了他,然后『逼』他吐『露』真相。这可能十分困难,谢子华如果也是“神的子民”,那即便是酷刑加身,也不可能让他做出背叛辰月教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在于,谢子华的头顶还压着一个万斯年呢,光是谢子华的证供,说服力不够,会被万斯年很轻易地化解掉。
但想来想去,这又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黄小路有一种被冰冷的河水浸没过嘴唇的感觉,谢子华也许就是河面上唯一的那根稻草了。不管怎么样,也要勉力一试,现在还没到屈服的时候,大不了干掉谢子华,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他想到凶狠的地方,右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剑柄。这时候身旁忽然响起一声嗤笑:“把剑捏得那么紧,是想要杀了我出气吗?”
这声音无比熟悉,黄小路有如聆听仙乐,一下子跳了起来:“是你!是你!”
除了“是你”两个字,他好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转过头来,林霁月正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但眼神里已经没有那种冷得像冰一样的隔膜了。她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显得那样美丽而温柔,让黄小路看得有些呆了。
“你……你为什么会回来?”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忙发问来掩饰尴尬。
林霁月慢慢走到他身前,凝视着他的脸,然后突然伸手,狠狠捏住了他的鼻子。黄小路不敢躲闪,乖乖任她蹂躏,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林霁月兀自不肯罢休,又加力捏了几把,这才松开手。
“我的确很想再也不见你,也的确很想拿起刀剁了你,”林霁月幽幽地说,“但我回过头想了很久,其实你……还是很可怜啊。”
“可怜?”黄小路搔了搔头皮。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你也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来自某些很奇怪的地方,”林霁月说,“你之所以那么执着地想要找龙焚天,是因为只有他是你的同类,只有你们俩才彼此了解对方,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是吗?”
黄小路犹豫了很久,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只能告诉你那么多了。其实我并不想瞒着你,只是……只是……”
“只是你有难以启齿的苦衷,我应该了解这一点的,”林霁月把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黄小路的手背上,那轻柔的触感让黄小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呢?谁没有一些只能藏在内心深处、永远不能见人的黑暗角落呢?至少你没有编造其他的谎言来搪塞我,说明你是诚实的。我那样『逼』你,是我不对。所以我……又回来了。我会陪着你,不离开你。”
“对不起……谢谢你……”除了这六个字之外,黄小路觉得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了。这一瞬间他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世事,忘记了天驱辰月,忘记了背叛阴谋,甚至忘记了李彬。他只是想到,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地信任你,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幸福到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抛开不管了。
倒是林霁月想起了些什么:“净扯些没用的,差点把正事儿给忘啦!”
“什么正事?”黄小路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林霁月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东西,在黄小路面前晃了晃。黄小路仔细一看:“这是一颗……聆贝?”
聆贝是九州世界特有的一种奇特的植物,投入温水当中,就可以记录周围的声音;记录完毕后投入火里,就能把声音播放出来,有点类似录音机,不过是一次『性』的。黄小路看到这颗聆贝,忽然有点明白林霁月的意思了。
“也只有你才会有那么笨,什么都不准备就去找万斯年摊牌,”林霁月敲敲他的脑门,“不过也正因为你在房里牵制他的注意力,我才有机会在外面用聆贝记录下了你们的对话。隔着窗户,可能不算太清楚,但肯定可以分辨出万斯年的声音来。有了这枚聆贝,我们就有机会洗净你的冤屈了。”
黄小路没有说话,但眼眶已经红了。他想要告诉自己别这样,在女孩子面前流眼泪是一件挺没面子的事,但另一个声音在心里说:不用掩饰了。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所以他哭了起来,但不是抽抽搭搭地、像个孩子那样地哭泣,而是仰面抬起头来,高扬起双臂,任由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去,就像是在迎接着一场风暴的到来。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黄小路,从这一刻起,他的举手投足都有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改变,也许可以这样说,他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林霁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黄小路擦去泪水,再看向林霁月的时候,目光里就像有火在燃烧。
“那一枚聆贝,我们先不要用。”他沉稳地说。
“为什么不用?”林霁月很是吃惊,“你不想回到天驱了吗?”
“我想要回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回去,”黄小路说,“这样回到天驱,我仍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旗领,就算扳倒了万斯年和谢子华,还会有其他人被辰月诱『惑』来对付我。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可是,不回到天驱,你打算做什么呢?”林霁月问。
“我一定能做很多事情,因为我是我,”黄小路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信,“天驱和辰月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更何况……”
他伸出手,除了那些奔逃打斗中的不得已的拉扯牵绊之外,生平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一个女孩的手。林霁月似乎也被这个动作惊呆了,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更何况……还有你愿意陪着我,”他接着说,“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林霁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