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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他曾经扮演过的那些九州人物又一个一个出现了,吕归尘、依马德、云湛……。他们就像一个个鬼影,从血红『色』的历史长河上一飘而过,河水上泛起一点微微的波澜。黄小路总觉得这些人的出现是有目的的,是想向他说明点什么,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最后一个飘过来的赫然是李彬。李彬满面愁容,悬浮在河面上,低着头不停地念叨着:“我的指环……我的指环……”
“喂,你到底把指环扔哪儿了?”黄小路连忙问他。
李彬茫然地抬起头来,想了想:“被他们收回去了。可那是我的,那是我的指环……”
“为什么要收回去?”黄小路又问。
“他们说我选错了,说我不配做一个天驱……”李彬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可我不知道我哪点选错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驱啊。”
“你到底做了什么?什么事情选错了?”黄小路很着急地问。但李彬还是反反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被他们收回去了……我的指环……我选错了……”
黄小路还想再问,世界却猛地摇晃了起来,他睁开眼,梦醒了。一个夸父正艰难地弓着身子站在他床前,把他推醒:“起来了,到时候了。”
黄小路『揉』『揉』眼睛爬起来,想到“到时候了”四个字,忽然浑身一激灵:什么意思?到时候送我们上路了吗?他一阵紧张,回头看看同样被摇醒的林霁月,倒是满脸的镇定,于是他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害怕表现出来。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宽大的大厅,其实是在某个山洞中硬生生凿出来的一大片空间。已经有上百名夸父站立在那里等待着。一个族长模样的夸父高高坐在一处石台上,俯视着所有人。
没有任何机会逃走,黄小路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巨人们,从心底深处发出了哀叹。他乖乖地和林霁月一起站到了大厅的中央,面向着族长。族长冷冷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发话说:“小人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的战士们,又为什么能发现雪崩?”
这个问题可不容易回答。黄小路正在斟酌着措辞,林霁月却已经开口了:“他是个天驱,我是个背叛自己组织的天罗。我们跟踪你们的人,是想要想办法救出被你们骗去的两个天驱。”
她竟然就这么干脆地实话实说了,黄小路很无奈,但他也很快想到,夸父必然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俩的来历,实话实说恐怕才是明智之举。
但族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那两个人到底是天驱还是天罗?”
黄小路听出族长的语声里有着某种愤怒。林霁月回答:“他们都是天驱。”
“那他们为什么会用天罗的杀人手法?”族长提高了音量。
林霁月也愣住了:“什么?天罗的杀人手法?他们用了什么手法?”
“那一天,我们把那两个人带回到寨子里,把他们关押起来,”族长说,“但是他们却很快逃脱了,还布置陷阱杀死了我们好几名战士。”
说完,他挥了挥手,两名夸父抬进来一具尸体,黄小路和林霁月靠近查看,都是心头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名夸父巨大的的身体被切成了四块,切开的断面非常齐整,连骨头都被齐齐割开,一看就能得出结论,他死于传说中的天罗刀丝,和两人前一天所看到的两个尸堆都非常相像。
“所以你们认为这两个人其实是天罗,于是出去搜寻,报复了天罗,对吗?”林霁月问。
“我们夸父从来是以牙还牙的种族,”族长森然说道,“没有谁可以在伤害了夸父族之后全身而退。”
这不大对劲,黄小路想着,谢子华和哈骨塔因肯定是天驱,系统设定是不会骗人的。而且他们明明已经落入了夸父手里,又怎么能轻易脱逃呢?而且他们怎么会用天罗刀丝来杀人呢?在设定里,天罗丝可是天罗的绝密武器,倘若不是在这样近乎蛮荒的殇州,天罗们甚至未必舍得使用它来杀死那些商队成员。谢子华是怎么搞到天罗刀丝的呢?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具尸体,忽然之间,他的视线停了下来。他看见那个死去的夸父的胳膊,已经被齐肘切断,但在断裂的位置却有一点不一般的痕迹。
冻伤的痕迹。不只这一处,每一个被切割开的地方,都有这样的冻伤。
就像有闪电划过脑海,他立即回忆起了自己过去那些失败的角『色』扮演中的一次。当时他选择了一名叫做云湛的羽族游侠,在宛州繁华的南淮城开业,所谓“游侠”,干的就是私人侦探的活计。只是该游侠不知为什么穷得要命,不但浑身上下现金不超过半个金铢,还欠了好多外债——多数都是收了别人的预付费又不干活——成天被人『逼』债,过得苦不堪言。几天之后,他忍无可忍地选择了退出,以防止自己不小心饿昏过去,然后被『逼』债者活活打死。
但在那几天里,他在翻箱倒柜寻找着可以换钱的东西时,也随手翻了翻云湛的案件笔记。这当中,记载了一起发生在南淮城的碎尸案,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整齐平滑的切口,官方捕快因此而认定这起案子是天罗用天罗刀丝干的。但是云湛经过仔细的侦查,认定此案其实和天罗毫无关联。
而那些所谓的用天罗丝切割出来的断口,其实是凶手故意伪装用来误导的。真相是,他使用了九州秘术中岁正系的凝冰之术,凝出极细的冰线,虽然不能像天罗刀丝那样自如地转弯,但单论切割效果而言,几乎可以完美地模仿天罗刀丝,除了一点——
被切开的伤口处会留下冻伤的痕迹。
想到了这一点,他再看看夸父身上冻伤的痕迹,心头豁然开朗,前后发生的事情也一一得到了解释。不愧是天驱啊,他想,手段够厉害。
谢子华和哈骨塔因并没有上当,他们只是故意装作上当而已。当铁牙部落的夸父假装成银岩部落的成员时,要么是他们已经听说了消息,要么是夸父毕竟是不善作伪的种族、已经『露』出了破绽,总而言之,两人看穿了对方的伪装。但他们并没有想法子甩开对方,而是将计就计跟着夸父来到铁牙部落,装出被擒的样子,却很快挣脱束缚,用冰线布置陷阱诱杀了几名夸父后才脱身而逃。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栽赃给天罗,让铁牙部落误以为自己人被天罗杀了,因而展开对天罗的报复,从而借助夸父的力量解决了那群追杀至此的天罗。
而两人的计谋还不止于此,他们脱身之后,挖掘出早就藏好的炸『药』,爬上峰顶,一直等待着这群向天罗复仇的夸父。等到夸父们进入那个山洞休息之后,两人立即着手准备制造雪崩。如果雪崩真的成功了的话,这个部落最精锐的几十名战士就会因为和天罗的火并以及雪崩而全军覆没,整个部落也将遭受重创。
黄小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能接近那两位同伴,只是在千里镜里远远地看过那么几眼,但他也明白过来,这是两个强大到了极点的天驱,并不是因为谢子华深厚的岁正秘术,而是他们的计谋。他们所进行的每一步行动,都已经计算到了之后的好几步,这样的本领对于只会玩打怪升级游戏的自己而言实在是望尘莫及。难怪不得自己身上的那张纸条会做出如下的指令:“……一切行动由谢子华指挥,只可协助,不可自作主张。”
其实连自己的协助恐怕都用不上吧,他苦笑着想,自己的“协助”,就是为了救出林霁月而破坏了他们的努力,那起雪崩白制造了。回头在天驱的上级面前,自己肯定是交代不过去的,也许就会被剥夺掉那枚天驱指环,被天驱除名。突然之间,他有点想明白李彬的懊恼了,他是不是也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愚蠢选择呢?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和林霁月对碰,他看出来,林霁月也猜到了事实的真相。虽然她未必了解那种秘术,但她的头脑和经验远胜自己,一定也能推断出来。那么,现在两人该怎么应对身前的夸父们呢?
显然不能实话实说,假如这个部落的夸父们知道自己如此受到天驱的愚弄,肯定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那应该怎么说?就把一切都推到天罗头上?
“那一个人和一个夸父,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族长缓缓地发问,“你们究竟是天驱,还是天罗?我们夸父喜欢听实话,不喜欢撒谎。”
“说得好听,”林霁月撇撇嘴,“你们当初假扮银岩部落去骗他们俩的时候呢?”
族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就是夸父族,即便尝试着向人类学习一点诡诈,那种直肠直『性』的天『性』始终是难以改变的。他甚至说不出半句掩饰的话,倒是粗糙的脸上居然略微显出一些惭愧。不过这一阵惭愧过后,剩下的是怒火。
“不管是天驱还是天罗,并不重要了,”族长咆哮着,“总之是你们先杀害了我的族人,尸体就摆在眼前,无可辩驳。既然那两个逃跑了,就得用你们俩抵命,这也是我们部落与部落战争的原则!”
族长的逻辑很正确,无论天驱还是天罗,对于黄小路和林霁月来说都不重要。即便掩盖了那场雪崩的真相,只要把被杀死的夸父都算在他们头上,他们就非死不可。
林霁月耸耸肩:“算你厉害。我们好歹也救了你们二十多个夸父的『性』命,你还是要以牙还牙,那就随便你吧。”
这话立即说得族长脸上呈现出一种猪肝『色』。黄小路知道,这句话同样砸到了族长的心里,但此刻,他却很奇怪地并没有挂念自己的生死,反而想起了另外的事情:“我想问一个问题:出了这一堆事情之后,对于和东陆的皇帝结盟,族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决定会影响很多其他的部落,他们都在等着你。”
族长听完他的提问,微微一愣,久久没有言语,陷入了思考中。黄小路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会遭遇怎样的结局了,他只想知道那个最关键的,关系到自己此次的“游戏任务”的答案:夸父族到底会不会和华族皇帝结盟?
“我仍然会全力推动这次结盟,”族长终于开口说,“东陆皇帝答应过,将会传授我们冶炼铠甲和打造兵器的技术。殇州的雪山深处蕴藏着很多矿石,我们夸父,如果能拥有坚固的铠甲和更加锋利的武器,一定能够击败蛮族人的骑兵,踏平瀚州,把我们的生存空间大大地拓宽。和人类结盟,当然会有风险,但冒这些风险,我认为值得。”
“现在,你们两个小人,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吧,”族长接着说,“你们都是勇士,我们夸父族人尊重勇士,我会留给你们全尸,把你们埋葬在太阳能照耀到的地方。”
他做出了手势,几名夸父走过来,准备把两人带出去。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名夸父从人群中走出来,单腿跪在了地上,手放在胸口。这并不是人类通行的对上司表达尊敬的姿势,而是夸父族向他们所信仰的盘古大神表达虔诚的一种做法。当他们做出这个动作时,就表示他说的话天神为证,十分郑重。
“这两个人救了我们的『性』命!”他高声说,“我们夸父从来不是不懂得感恩的种族!”
黄小路斜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