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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什么?”
狄弦的脸『色』有些阴沉:“甚至于,割头皮这回事,完全可以作为公开奖励的标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达密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过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我要带着童舟去一趟东陆。我想起了些事,需要去求证。在此期间,你一定要小心,你们之所以没有受袭击,可能是因为人数太多,何况你和你的几个老伙计在草原上一向威名卓著,任谁想要打你们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人的欲望一旦升起,就很难再压制下去。”
“放心,我会照料好这个部落的,”达密特脸上豪气毕现,“这么多同族的『性』命都在我身上,我一定不会让敌人得逞。”
“我相信你,你这张脸虽然已经皱得像橘子皮,年轻时的风采仍然依稀可见。”狄弦坏笑着。
“滚你妈的蛋!你才几岁的小屁孩?也敢说见过老子年轻时的风采?”
几天之后,狄弦带着童舟渡海南下,来到了东陆中州的泉明港。这是中州最重要的港口,兼具商港和渔港的双重作用,是中州相当繁华的一座城市。但见识过雷州的千灯之港毕钵罗之后,童舟觉得泉明港也不过如此,并且想不太明白为什么狄弦要呆在这儿不走了。
“我想看看天启城,还想去看看宛州的南淮城……”童舟对狄弦软磨硬泡。
“小姐,你以为我们是来旅游观光来了么?”狄弦一脸严肃,“泉明港北通瀚州,西通雷州,南连东陆,是九州最重要的黑市。我需要在黑市上打探一点消息。”
童舟不问了。她很清楚狄弦那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臭『毛』病:做任何事之前都喜欢先卖关子。虽然她很想知道魅的被杀和九州最重要的黑市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索『性』不费那个力气了。
相比于草原上充满快意的生活,泉明港让童舟觉得无比的不适应,她忽然发现城市是那么狭窄、肮脏、拥挤和嘈杂的地方,简直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于是她也无心去关注狄弦每天奔走在何方,而总喜欢自己跑到海边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大海的辽阔总是能让人心情稍微舒畅一点。
这一天晚上,童舟带着一身海水的腥咸味回到客栈,狄弦一看到她就乐了:“你是不是想吃鱼了?”
“不是,遇到一个女人跳海『自杀』,活该我想不开跳下去救她,”童舟愤愤地说,“结果跳下水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附近水『性』最好的一个,只是习惯了每次和丈夫吵架就要跳海作『自杀』状……咦?你居然在喝酒?”
狄弦其实擅长喝酒,酒量相当大,但他总是遇上了特定的场合——比如需要用酒精撬开某人的嘴——才会真正喝酒,其他大多数时候他滴酒不沾,或者只会小酌几杯。但现在,狄弦面前摆满了空酒壶,不必走近就能闻得到浓烈的酒气。
“你这是发什么疯了?”童舟皱着眉头问。狄弦曾经说过,他是一个不会真正喝醉的人,因为他有一招独门秘术,可以把喝进肚子里的酒水搬运出去,因此可以和任何人拼酒。但现在,他明显是在真喝,已经喝得满面红光,连舌头都有点大了。
“没发疯,就是想喝了,”狄弦嘿嘿一笑,顺手又倒了一杯酒进嘴里,“喝酒可以使头脑灵活,帮助思考问题。喝酒还可以……浇愁。”
“浇个屁的愁!”童舟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心肝都还没长全的货『色』有什么愁可浇?”
“因为我身上负担太重了,”狄弦捏了捏鼻子,“我宁可我的心肝没有长全,这样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无所顾忌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童舟很是奇怪,“我看你的确是喝得太多了。早点去睡觉吧!”
狄弦没有回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久发出了响亮的鼾声。童舟叹了口气,替他收拾了桌上的狼籍,又拿起他的外衣给他披在身上。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狄弦了,浸泡了海水的衣服上沾满盐粒,身上痒的难受,得赶紧回房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掉。让狄弦就这么醉一夜吧。
童舟如愿以偿地洗了个热水澡,大睡了一夜。梦里她见到了狄弦,狄弦难得地一本正经,甚至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她,看得她不知所措。狄弦一直在嘴里嘟嘟哝哝地说着些什么,但她一个字都听不到。后来狄弦好像说完了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童舟伸手想要拉住他,但狄弦的脚步很快,很快走出了她的视线。童舟跟在后面,追逐着狄弦在地上拖得长长的影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醒来后她仍然觉得很累,想起昨晚的梦,忍不住骂了句:“狗东西,做梦都不让老娘消停!”然后她爬起床来,忽然看见桌上摆放着什么东西,连忙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盒子,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童舟先拿起字条,上面用狄弦独家所有的狗爬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呆着,别去杀人放火破坏治安。盒子里有一块玉,贴在胸口能够帮助你镇定心神,减缓异种精神力的发作。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去找达密特,但愿他能再找到什么人帮你。”
童舟呆呆地看着这几行字,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过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狄弦走了,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块用红丝线系着的翠绿『色』的玉石,握在手心就能感受到一种舒服的凉意。她再去检查行李,发现自己的包袱里多了一个钱袋,狄弦几乎把所有钱都留给她了。不知怎么的,她心头腾地窜起一股无名火,冲出门大吼一声:“小二!”
店小二慌慌张张跑过来,童舟一把揪住他:“我隔壁的那个混蛋什么时候走的?”
店小二一愣:“啊?他走了么?”
童舟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回身把自己关进房门,只觉得见到什么东西都不顺眼,都想一拳砸下去。狄弦走了,没有交代任何原因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做狄弦的跟班,不停地和他扯皮,该装傻的时候装傻充愣。眼下狄弦突然消失了,让她一下子找不到身前的方向了。
“小二!”她重新打开门,又大吼起来,“打酒!”
童舟喝了两壶酒,摔烂了两个菜碟,咒骂了狄弦两个对时,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狄弦虽然总体上是个浑球,但从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既然答应了照料自己,绝不会无缘无故临阵脱逃。眼下留下字条不辞而别,必然有着重大的理由。
冷静,冷静下来,童舟对自己说,仔细想想狄弦为什么会撇下自己走掉。此事的起因在于九州各地发生的多起针对魅族的屠杀事件。此前狄弦也处理过各种各样的事件,恐怖者有之,血腥者有之,诡秘者有之,但似乎从来没有哪一件事会让他这样满腹心事,无论是尸体上被割掉的头皮,还是狼主所叙述的敌人的邪恶秘术,都让他思考良多。现在狄弦在泉明港更是直截了当地『插』入黑市进行调查,这说明他对事件的『性』质已经有了自己的初步谈判。
而且这一定是相当令他不安的判断。童舟很明白狄弦的心思,他从这种判断中读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所以才离开自己,目的在于保护自己的安全,以便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犯险。
这当然是狄弦对她的照顾,而且隐隐也可以透出,她在狄弦心目中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但童舟想要的并不是这样。虽然她平时总是口口声声“我是老妈子”“让男人聪明去,女人就是要装傻”,但真正有大事临头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是狄弦可以信赖的生死与共的伙伴,而不是需要保护起来的瓷器。遗憾的是,狄弦仍然没能给予她她所想要的信任,这大概是她如此恼火的真正原因。
我要证明我不是一个废物累赘,童舟咬着牙想,我要把你揪出来,然后把我正义的铁拳陷在你的脸上。
童舟等到黄昏时分,再次招手把店小二拉了过来。小二白天受惊不轻,在童舟面前战战兢兢,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状。
“黑市我不是很熟,”小二苦着脸,“不过我可以找人带你去。”
“放屁,没听说过客栈小二不混黑市的!”童舟从店小二的吞吞吐吐中看出点眉目,干脆开始胡言『乱』语,“你不带我去,我就只能杀了你灭口。”
喀拉一声,她手里的茶杯被生生捏碎了,然后吱嘎吱嘎化为粉末。店小二呆了呆,当即拉开门:“乐意为姑娘效劳!”
每一座城市都有黑市,这是一个基本定律。官方市场总是有着太多的这个不准卖那个不准买,还有太多的各种名目的税收,于是『逼』得人们只能铤而走险。而当人们尝到律法之外的甜头后,就会更加对官市失去信心,更加『迷』恋黑市。
泉明港的西城区有一条窄窄的巷子,叫做竹林巷,据传古代有先贤之士在这里栽种竹林,伴竹而居,颇有一些风雅的历史。但现在竹林早没了,整条巷子狭窄而破败,两边的商铺和小酒店天不黑绝不开门,而竹林巷在地下世界也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做野猪巷。每到太阳落山,野猪巷就热闹起来,律法之外的货品在这里像流水一样流动着,浸润着,无论供求都十分兴旺。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破烂商铺和看上去昏昏欲睡的伙计背后,没准就藏着足以让正经人吓破胆的东西。
一言以蔽之,敢于走进野猪巷的人都很胆大,不过胆大到童舟这样的实在不多见。这位外表看起来清秀可人的年轻姑娘进了野猪巷之后就几乎是在横着走,一家一家地闯进商铺,态度生硬地打听一个男人的下落。这种过于嚣张的态度反而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细,没准这是个乔装打扮专门打击黑市的女捕快呢?人们不敢轻举妄动,很快找来了能够在黑市里管事儿的人。
当童舟砸开第二十三间商铺的门,形容着狄弦的相貌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两个浑身肌肉纠结的大汉,正在一脸不善地打量着她。
“两位有何贵干?”童舟满不在乎地问。
“我们要请你离开这条巷子,”一名大汉冷冰冰地说,“野猪巷有它的秩序,不懂规矩的人,学会了规矩再进来。”
“我要是不想学规矩也不想离开呢?”童舟冲着他妩媚地一笑。
“那我们就只能亲手送你出去。”
第三个故事魅灵之书 六、()
这一天傍晚野猪巷里热闹非凡,几乎都没什么人做生意了,所有人都跑到了巷子里看热闹。那个冒冒失失闯进巷里的年轻姑娘就像一个收买路财的山大王一样横在巷中间,身边被打翻了一摞“管事儿的”。这样的好戏可不常见,野猪巷里的人们毫无半点同仇敌忾之心,反而全都幸灾乐祸地等待着她再打翻几十个人。
“还有谁要来送我出去吗?”童舟就像一个偶像人物,坐在崇拜者搬来的椅子上,喝着崇拜者提供的热茶,意兴飞扬地挽起衣袖。现场笑的、叫的、闹的混成一片,向来低调行事的野猪巷几十年来都没有这么吵闹过。
这时候现场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