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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英把报纸抢过来看着,看得泪光闪闪的。
“哎呀我也上报纸了!就是这块儿小一点儿!高大山,怎么样,让你老婆去当主任,没给你丢脸吧!不行,我要把报纸藏起来,明天我们政治学习,就学这个!”
高大山指指收音机说:“那今天晚上的广播不是白听了?”
秋英说:“没白听!高大山,你妒忌了!看我上了报纸,你心里不高兴了!……好,我就是要让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我高兴!”
转身,秋英就拿电话向桔梗报喜去了。她说:“桔梗大姐吗?你看今天军区的《红旗报》了没有?那上头有我哎!快看看,在最后一版,右下角!咋会找不到呢?往下瞅,最下头!看见了吧?说的啥?说的是我拉板车下连队卖货呀,对了,我现在也是服务社主任,那上头说的秋英主任就是我呀!向我学习?别向我学习,我也得向你学习……哈哈,好,以后多打电话!”
随后,她又接连打出了好几个报喜的电话,打得一屋子都是她的声音。
打得高敏有点不耐烦了,在床上说:“妈是不是高兴疯了?”
高大山说:“别管她,让她疯吧,等她给所有的熟人都打完了,她就没有打的了。”
谁知,打完电话,秋英还没完,深更半夜的,把高大山拉了起来。
高大山说:“干啥?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折腾呢!”
“起来嘛!人家想叫你起来陪陪人家!”秋英说。
“我困着呢,有事明天再说吧!”
“人家求求你还不行吗?”
高大山没有办法,只好起来,但嘴里却不停地唠叨着:“到底是怎么着啊,不就是上了一回报纸吗?”
秋英说:“人家高兴,你就陪陪人家嘛!”
高大山被拉到饭桌前才愣住了,秋英早已摆了一瓶酒,几个家常小菜。高大山一看高兴了,说:“你高兴,想让我喝酒?”秋英高兴地说:“对,我高兴,想让你喝酒!”高大山的睡意忽然就一点没有了。秋英紧紧地挨在他身边坐着,给他斟酒。
高大山喝了一杯,说:“一个人喝,没意思。”
秋英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句,顺手就添了一个杯子来,给自己斟酒。高大山一看就惊了,说:“你也喝?”
秋英说:“今儿我高兴,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高大山说:“拉倒吧你。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哪里呢,我喝酒的名气……”
秋英说:“别说了,你喝酒的名气『毛』『主席』都听说过,朱总司令还和你一起喝过酒。全白山守备区,能跟你有一喝的只有陈刚司令员一个人。可是今儿个,我偏要鸡蛋碰石头,跟你比一比!”
高大山笑说:“就你?拉倒吧拉倒吧。我知道你们服务社的工作做出了成绩,你上了报纸,心里高兴。不错,我以前小看你了,从今而后要对你刮目相看,这行了吧。酒就别喝了!”
秋英说:“你让我陪你一回试试吧!”
高大山眼睛里一下放光了,他说:“你真喝?”
秋英说:“真喝!”
高大山说:“那就喝。”
俩人一杯来一杯去。那天夜里,秋英竟把高大山给弄醉了,醉得高大山趴在桌面上,秋英还在大喊:“高大山,喝呀,今儿可让你知道啥是个喝酒了吧?”
第二天早上,秋英却起不来了。高大山起来做饭的时候,秋英还在呼呼地大睡。
高大山想让她好好地睡一睡,但看了看表,还是把她推起了。
高大山说:“秋主任!老秋!上班时间到了!政治学习时间到了!”
一听政治学习的时间,秋英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嘴里喊着:“真的吗?”
她一下炕就朝门外跑,被高大山喊住了。
高大山说:“站住!先洗脸,先吃饭!”
孩子们都偷偷地笑着,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成了这样了。
高大山却不让孩子们笑,催他们快吃饭,吃了饭上学去!
秋英这才忽然觉得一阵难受,跑到卫生间就是一阵久久时间的呕吐。高大山马上跑过去帮她捶背,说:“不能喝还逞强,不就是上了一回报纸吗?”
这一次,秋英没有吭声了,呕完,她直眼看着高大山,说:“老高,我要告你一句话!”高大山说:“说!”秋英说:“这酒……真不是好东西!”
说得孩子们全都开怀地大笑起来。
而秋英则告诉他们,她还要带着服务社的职工们好好干,她争取再上报纸,让整个服务社的职工都上报纸。
3、终于升官了()
老家的翠花嫂,说来就来了。她带着她的狗剩,找秋英他们来了。
秋英一看翠花嫂来了,高兴得不得了,离门远远的,就大声地喊着:“老高,快出来,看谁来了!”高大山刚一出来,翠花嫂就把儿子推了上去,说:“狗剩,快叫姑父!”她的狗剩上前就给高大山深深地鞠一躬,说:“姑父好!”
高大山还真的不知道站着的是谁。
翠花嫂说:“他姑父,你是官当大了,连我和你侄儿也不认识了!我打关内来,是英子的娘家嫂子,叫翠花;这是狗剩,是我的孩子……”一旁的秋英跟着又是使眼『色』又是帮腔,说:“老高,这就是我娘家嫂子翠花,前些天我不是还回去过一趟……你都忘了?”高大山这才噢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翠花嫂!你们家姓刘,门前有棵大柳树,一口大水塘,水塘里跑着一大群鸭子……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翠花嫂马上拍起大腿,说:“哎哟他姑父,你可想起来了!”
秋英热情地说:“嫂子,坐坐!狗剩也坐!老高,你站在那儿干啥,还不招呼翠花嫂子和孩子坐下!”
高大山说:“对对对,坐下坐下!渴了吧?吃饭了没有?秋英,赶快做饭!”
那狗剩像是饿了几天了,就等着这一餐呢,一上桌,就埋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秋英鼓励着:“吃吃,到了这儿就是到家了!”
翠花嫂说:“可不是到家了!这是哪里?这是我妹子家!我妹子家是谁家?就是我自个儿的家!狗剩,吃!多吃点儿!吃饱!”
高敏几个却被吓住了。他们放学回来,一进门,高岭就把高敏拉到一边,偷偷地看着。
“姐,他们都是谁呀?咋到咱家吃饭?”
高敏说:“他们是咱妈的娘家人!”
高权说:“我看不像。我看他们像骗子!”
秋英说:“嫂子,这大老远的,你们也不先来个信儿!”
翠花嫂说:“还捎啥信呀,到你和他姑父这儿来,不是到咱自己的家,说来还不就来了?你上回回家时不是说吗,要是谁想当兵,就让他来找他姑父!这不,地里的活儿刚忙出点头绪,狗剩就说他想当兵,我就带着他来了!”
秋英说:“老高,听见了吗?翠花嫂子把狗剩带来,是想到你这当兵,你就想想办法,把他收下!”
高大山高兴地说:“想当兵?好哇!想当兵好!狗剩,说,为啥想当兵?”
翠花嫂马上给狗剩使了一个眼『色』,狗剩连忙结结巴巴地说:
“想跟姑父扛一辈子枪!想在解放军大学校里锻炼!将来……将来好娶个媳『妇』!”
翠花嫂看见高大山和秋英的脸『色』有些不对,忙说:“孩子不会说话,他是想说,但凡他日后有点出息,一定好好报答他姑父和他姑!”
高大山说:“这话不对!要报答也要报答党!狗剩,想当兵就要铁了心当一辈子,为国家守一辈子边境线!你行吗?”
狗剩说:“能!”
高大山说:“当兵可是要时刻准备打仗,特别是在我们这边防前线,当了兵你随时有可能打仗,冲锋陷阵,流血牺牲,有这个胆量吗?”
“有!”狗剩说。
高大山满意地说:“好,那你这个兵,我留下了!”
高大山马上当着他们的面,拿起了电话。
“喂,守备区军务科吗?我是三团团长高大山,对,我这里有一个老区的孩子,想当兵。我不给你们添麻烦,就要一个入伍的名额,你也不想一想,老区人民对中国革命做了多大贡献,我们这些人能活下来,不就是因为老区人民的支持吗?行,行,你早一点答应不就省得我废话了?好,就这样……”
然后回头告诉狗剩:“留是留下了,可你要给我到基层去吃苦,要有长期扎根边防的思想准备!不想长期在边防前线当兵的人,决不会成为一个好兵!”
狗剩的脸『色』转眼就慢慢地白了。
能当兵对乡下的孩子来说,总是一件好事。跟着,屯里又来了几个孩子,都由高大山一一地安排到了部队里去了。他们每来一个,家里便是一顿好吃的,他们一走,饭桌上的东西就变脸了,变得比正常的日子还要糟糕,常常是:一盆清汤,一碟咸菜,一盘高粱面窝头,弄得高敏几个时常眼睁睁地看着不想动手。
夜里,高大山悄悄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秋英说:“哪还有钱!连下个月的工资我都预支了!这个月最好可别再来人了,再来人就过不下去了……”
高大山说:“发什么愁呀,三年自然灾害咱不也都过来了?就当今年国家又遭灾了,咱就再坚持一下!”
秋英说:“还有十天呢,还有十天才到月底,一天花一块钱,也得十块,到哪弄这十块钱去呢,你说老家他们还会来人吗?”
“我怎么知道呢?”高大山说。
“别来了,千万可别再来人了!”
团里训练阅兵那天,陈刚来了。
看着一队队从面前走过的队伍,陈刚说:“老高,三团看上去还行啊!”高大山回答说:“那是!当年攻坚猛虎营的老底子,错得了吗!”陈刚说:“看到三团这个阵势,我今天来了,再走就放心了!”高大山说:“感谢首长鼓励!其实有我在这儿,你也不用担心啥!”陈刚说:“我知道。可你也别得意,我不是为表扬你来的。军区首长……我说的是我们的老师长……”
高大山说:“老师长咋了?”
陈刚说:“从现在起,他不是军区参谋长,是司令员了!”
高大山说:“哈,老师长又升了!以后不叫他吕参谋长,该叫他吕司令了!”
陈刚说:“老师长让我来跟你打个招呼,你在三团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挪窝了!”
高大山忽然就吃惊起来。“挪窝?往哪挪?”
陈刚说:“你是个老同志了,往哪挪都是组织安排,你都得服从!”
高大山说:“你是不是看我在三团干得挺顺心,你不痛快,想给我换个地方,让我也不痛快?我告诉你,我在这儿待得挺好,挺舒心,我不挪!”
陈刚说:“还反了你了?你不挪?我这会儿还是守备区司令员,你敢违抗命令,我就开你的会,想法子治你!”
高大山听出弦外之音,说:“你啥意思?这会儿你还是守备区司令员?过会儿你就不是了?”
“我升了。”陈刚不动声『色』地说,“我到军区给吕司令做副参谋长!”
“真的?”
“军中无戏言。”
高大山说:“哎哟你去那儿干啥?军区已经有了那么多副参谋长,多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