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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头,真要是乌州城府衙担待不了的事情,府衙里的一帮子上上下下也都不是混账人,所以寿器店掌柜的才乐得去交结谢湘等人,只求平平安安的把这一宗生意赶紧的稳妥交结了。
谢湘微笑不语,陈刚急忙摆手道:“小的曾经和谢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罢了,算不得熟识,算不得熟识,公子是贵人,我等贩夫走卒焉能高攀?”
陈刚是憨厚耿直之人,说话实打实,他并不想多往自己脸上贴金,陈刚甚至都没有去刻意的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神情冷淡的夏雪宜。
他觉得,就算是自己和人家主人有过一面之缘,人家一看都是贵人,自己完全不可以无故高攀。
寿器店老板脸上顿时有些尴尬,慌忙给谢湘打拱道:“是是是,是小的无知,出言冒犯了,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小人口快心直。”
谢湘听得有趣,忍不住笑道:“无妨,陈兄你也是误会了,我哪里是什么贵人?上次搭了你府上的车马进城,还没有来得及答谢高义呢,只是……你怎么忽然转行做起这种营生了?”
陈刚挠挠头,憨厚的嘿嘿笑道:“我没有转行,三言两语和公子你也说不清楚……这样和您说吧,我不过就是趁着年轻力壮,偷空多赚些将来养老的银子罢了。”
谢湘一听见陈刚说银子,赶紧点点头,把刚才摸在手里却因为只顾说话还没有来得及递过去的银子往陈刚手里塞去:“这点小意思,你给大家分了,大家都辛苦了。”
陈刚一看谢湘出手竟然这样大方,有些吃惊,慌忙推辞道:“我等已经拿了掌柜的工钱,公子若要打赏喝茶,随便给几文就行了,这么多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的。”
陈陈刚是一个憨实的人,看见谢湘出手就是几两银子,哪里肯接受?
他甚至觉得这位谢公子肯定是因为曾经搭乘了自己太太车马的缘故,所以才会给这么多银子。当时本来就是因为太太同意了他才与人方便的,举手之劳,倘若为了这件事情多得了别人的钱财就更不应当了。
原来这外面的普通老百姓并不像是府衙里那群如狼似虎的狱卒捕快,差不多人人都是养成的一张专喝银子的粗喉咙眼,只恨你给的银子少。
真是什么样伤天害理的钱都敢捞,多少银子也不嫌多。
官府外面那些凭着气力挣钱的普通老百姓却就淳朴知足的多了,再加上乌州城接二连三的出的各种新文,那帮子真正的泼皮无赖光棍都起哄去了,今天来的都是勤恳些的,并无几个贪钱忘义之辈。
他们觉得人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伤心的了,如果再多讨赏钱无异于趁火打劫。
所以陈刚的拒绝大家都没有什么不愿意的表示。
这下倒轮到谢湘惊讶了,这些银子这么多人分,多么?这位陈兄说的不是反话吧?
谢湘赶紧又满脸抱歉的把银子对着陈刚塞过去:“实在是不好意思,请陈兄多多包涵……”
陈刚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谢公子,您这么说折杀小人了……如果真要赏我们些喝茶的钱,就随便给几文罢了。”
正没个了断的推搡间,李捕头忽然从府衙高高的台阶上噔噔噔的跑了下来。
李捕头一眼看见和谢湘推搡的陈刚,还有和众多抬灵人一起站在一起的陈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想这兄弟俩怎么也来了?
他知道陈刚一向是干着帮人抬灵柩的业余差使,陈刚来了倒没有什么,一会儿送李老汉尸体出来的狱卒和衙役要是看见陈铁,免不了要去太爷面前嚼舌头:太爷正在为李府的事情怄火呢,保不准会去寻了陈铁的晦气。
他和陈铁毕竟多年的老搭档,而且还有人知道他刚去找过陈铁,为了李府的公案,包不济连他也一起连累。
“老陈,你怎么来了?胳膊好利落了?”
来不及和陈刚打招呼,李捕头就急急的对陈铁嚷嚷道,一边嚷一边还对陈铁打着眼色,疾步走过来一把拉着陈铁就往准备敛放李老头的这具寿器后面躲去。
好在这具寿器高大的很,暂时还可躲避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太爷这几天很不痛快吗?”
李捕头低声抱怨道。
陈铁脸上倒是没所谓,一副我是光棍我怕谁的架势。
第二十二章 仰天长笑()
陈铁对李捕头笑道:“老李,你的好心哥哥心领了,本来想着要避开些的,我家兄弟非要我给他们帮个忙……这几天乌州城竟寻不到闲人了,我也已经歇了这长久了,正憋得慌。”
李捕头摇摇头:“你还是避着点吧,告诉你兄弟也别没事乱晃悠……老陈,我托你的事情你可曾和你兄弟说了?”
“快过来把人抬过去!”
高高的府衙台阶上忽然传来一声粗着嗓子的吆喝,顿时打断了陈铁正要回答李捕头的话,陈铁只好嘿嘿一笑,没置可否,李捕头赶紧对着陈铁摆摆手:“待会我专门找你聊。”
便又急急的转到前面去料理。
始终抱臂冷眼瞧着的夏雪宜,看见忙前忙后的李捕头,暗自在心里点点头,嗯,这位李捕头看起来虽然圆滑,倒确实还不算是太黑心。
李捕头若是知道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里还掺合进一个叫做夏雪宜的人,就该为他在这件事情上多少还顾忌着张胡子的薄面没有怎么去敲诈勒索艾叶这个孤儿而大声的念几声阿弥陀佛。
大家看着李捕头带着八个抬灵人七手八脚的把裹着李老头尸体的苇席给弄下来,艾叶早就扑倒在裹着李老头的苇席上放声大哭起来。
好在有李捕头在场,那些狱卒衙役倒还给些面子,没有人去呵斥悲伤的艾叶。
谢湘现在才有些看出门道,原来古时候的衙门并不不忌讳人的生死,活人和死人进出的居然就这么一个大门;反正也不是谁家私人宅院,也避讳不了那么多。
想来也是,况且,还有一些被当堂杖毙的;自己在公堂熬受不住自行了断的;如果有人收尸也就罢了,没有人认领的,往往便被官府拖出去往大街上一扔,就算是结案。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地保带着人拖到乱葬岗去了事。
此刻谢湘所看见的现实就是如此,现在更因为艾叶扑在李老头身上放声大哭显得更加的凄惨而又荒谬。
“噼噼啪啪……”
突然又一阵子惊天动地的鞭炮声震得众人一起回头瞧看,原来是张胡子带着鞭炮香烛冥钞吊祭来了。
他原准备在半道上接着的,怕离府衙太紧会招惹是非,没想到乌州城都在闹哄哄的传着,有人买了一具全乌州城最贵重的棺椁去府衙替人收尸去了。
张胡子一琢磨,心里也觉得好奇,忍不住就赶过来,远远地就听见棺椁落地的鞭炮声,赶到一看竟然真是给李老汉收尸的,既然他们都敢在府衙街口燃放鞭炮,他何不做个仗义的人情,所以趁众人只顾忙乱,干脆也噼里啪啦的燃放去鞭炮来。
这下整条街口顿时就热闹起来。
原来夏雪宜掏钱给李老头买下的这具棺椁在乌州城一直以来便非常有名气,这具棺椁的名气倒不是它的样式是如何的新颖美观,谁死去之后睡在里面可以得道成仙或者死而复生。
它的名气是因为使用的质材和成器之后的出售的艰难。
用在那个时代极其难得的上等云杉打造一具棺椁虽然金贵,但也不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乌州城虽然小,却是南来北往的商队必经之道,久而久之便带了些值钱的东西,比如像云杉这种生活在极寒极北地方的木材。
当时的乌州城府衙太爷是个搜刮无算的贪官,不过对其父亲倒是很舍得花钱,恰好其父病重,便令寿器店专门的替老太爷打造一具上等安寝棺椁。
乌州城只手遮天气焰嚣张的府衙太爷勒令寿器店老板为老太爷打造寿器的选材上必须要不厌奢侈华贵,一句话,只要尊贵好看,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不过,后来有喜欢说三道四的精明人士分析,幸亏当时的府衙太爷坏了事情,否则,倒霉的不仅仅的寿器店老板了,恐怕连树行的本钱也打了水漂,此中道理当然是不言而明的。
寿器店老板事后也确实狠狠地的抹了一把冷汗,夫妻俩跪在祖宗菩萨面前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按当时的情形,真是打造了棺椁也是家破人亡,不干也是家破人亡。
但是,寿器店掌柜的接下来却被同样是劫后余生的树行老板无休止的索债闹得焦头烂额生不如死。
而且,这具如此尊贵华美的棺椁在乌州城竟然成了一具无法出售的寿器。
因为一般的人家根本就没有购买的经济能力,有钱的人家却害怕受到牵连;有时候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与其拿着大把的银子去自找麻烦,不如另起炉灶自行购置上等佳木打造。
结果那具棺椁就成了人人羡慕却人人都出不起价钱、或者不愿意购买的神器,一直被大家琢磨可能会被什么挥金如土胆大包天的人得了去?
所以方才那具棺椁被人吆喝连天的抬出寿器店,早就被街坊邻居始竞相传论,并且有些好事的干脆尾随着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买去了这个乌州城著名的老大难。
当他们看见这具棺椁是径直奔府衙街口时,顿时便凭空出来许多版本,各种惊讶好奇各种猜测。
当这些人最后拥簇尾随那具棺椁到了府衙街口,看见大手笔购买这具神器的竟然是两个衣履鲜明玉树临风美少年时,更是各种狗血八卦想象臆断争论个不休。
接下来,这些人竟不是为了看官府里到底送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旷世奇冤囚禁死的人?却开始对着夏雪宜谢湘指手画脚品足论头起来。
谢湘犹可自制,反正在临淮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被众多的脑残粉围观指点,夏雪宜的神情却逐渐的不悦起来,目光越发冰冷,好像此刻街口为着他们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狼。
此情此景却令突然加入凑热闹的张胡子兴奋不已:这么好的扩张知名度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张胡子先头倒是不知道艾叶身后会有这么强大的后盾,那个谢公子竟然如此的有钱有胆气;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他很快就知道此刻谢湘艾叶带过来给李老汉收敛尸体的居然是乌州城那具有名的神器。
这下张胡子真觉得自己长脸了。
于是,张胡子抓起他抱在怀里的冥钱纸钞对着那具棺木夸张的撒了过去,一边撒一边装模作样的哀嚎道:“李老伯啊,恩人啊,您一路走好啊!”
整条府衙街口的气氛因为艾叶的号哭和张胡子虚张声势的哀嚎变得苍凉起来,街边竟然有些上年纪的人开始陪着抹起了眼泪。
满心不痛快的夏雪宜忽然有种想仰天长笑的感觉。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觉得自己和谢湘突然介入这种别人家的悲痛哀伤已经很可笑了,张胡子的哀嚎更叫他感到一种俗世虚伪的滑稽。
不知道当初自己家在遭到满门斩戮的时候,有没有这样一个街坊替爹妈发出这样一声滑稽的却带着虚伪苍凉的哀嚎。
可惜那时候他实在是太小,已经记不起太多的事情了。
夏雪宜想到了秦伯,待他恩重如山的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