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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夫人冷冷道:“说白了就是自私!这一桩桩一件件,做得叫人呕心,与我家那天杀的乃是一路货色。我话已至此,你们若还想狡辩,那便是猪油蒙了心,不明好歹!”言罢将脸一板,闷头赶路,再不理会几人。
田砚越听越不是滋味,心中暗叹道:“飞来飞去对穿云大哥当真是十二分的喜欢,至于穿云大哥那头,喜欢自是不假,能有几分,却不好说了。”念到此处,忽然想道:“我与月娥之间,是谁喜欢得多些?我与忘雪相处,又是怎样一种关系?”一幕幕往事不自禁便在脑海中浮现,走马灯似的变幻。
琢磨半晌,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就是一阵心悸,暗自安慰道:“干嘛钻这牛角尖?彼此相亲相爱,非要分个什么你我?”抬头一瞧,便见越婉儿正望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暖,冲着她微微一笑。越婉儿心头一跳,面上已是红了,将头埋得低低。
鸟泽生眼见两边说僵,便道:“阴夫人,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尊夫固然有错,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为五个孩儿着想,往后还需好生过活才是。”
阴夫人闷哼一声,依旧不语。此乃她家中私事,她既不愿搭腔,鸟泽生也就不好再劝,心中却叹道:“你们不管如何闹法,总有个见面时候,总胜过我与阿萝天人永隔,黯然神伤。”
老黑却在心神中偷偷对田砚说道:“老爷,你莫看这娘们儿现在强项,等见了汉子,随便哄上一哄,只怕铁块就要化成汁水,甩都甩不开。”
田砚叹道:“但愿如此,只盼他俩就此和好,免得师父夹在中间,让人闲话。”
如此一路再也无话,众人不眠不休,一连飞遁两日,最后终是停在一座山头之上,举目看去,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山脚下的虚空扯开一道狰狞裂口,直直插上天际,冲入云霄,绵延不知去向,其内幽黑一片,难见深浅。整片天地由此隔开,好似一个硬馍被掰出了一道缝隙,随时都可能一分为二,分崩离析,直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好在这裂口被一层五彩光幕盖得严严实实,但那光幕的形状却极不规则,仿佛从哪里随意扯来一条破布缝纫,胡乱打了个补丁,又好像全无经验的草头郎中,将一处伤口绑得乱七八糟,纠结不清。原本是一项极宏伟、极壮观的绝大手笔,竟弄成了三岁小儿过家家的玩意儿,除了傻大傻大,当真入不得眼。
见得此景,众人心中已有猜测,只听阴夫人说道:“这一道裂缝正是当年的秘地碎片撞击此界而成,几乎将整个天道拦腰折断,当真是毁天灭地,末日景象,我现下想起来,还觉心有余悸。”
老黑问道:“那上头遮盖的光幕,想来便是封印了。面上的颠倒峰倒是做得像模像样,光鲜得很,怎的内里却弄得像个叫花子一般?好歹也是众多高手大能的杰作,如此胡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阴夫人叹道:“其中的缘由,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这内里的傻事,自然是痴呆傻瓜做的。”眼罢眉头一皱,喃喃道:“那天杀的来此处做什么?又是如何进来的?”
老黑笑道:“下去看看,自然晓得。你可是近夫情怯,不敢下脚?”
阴夫人哼了一声,拉着五个孩儿,当先便往山下行去。余人亦是紧随在后,心中大为好奇,也不知她那杀千刀的老公,究竟是怎生一副模样。
众人下得甚快,不过片刻,便沿着那道裂痕转进一座山谷,只见一个精瘦矮小的男子趴附在光幕之上,好似个猴儿一般,拿嘴不住啃咬,身边还散布着上千只道虫,亦是攀着光幕,口吐丝线,连连往里扎去,带起一阵沙沙之声。
光幕边还一些泥巴做的人儿,约莫三尺来高,眉眼口鼻俱是不缺,手里提着鞭子,来回呼喝转悠,见谁咬得慢了,便是一鞭甩下,劈啪作响,督促甚严,显是监工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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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傻子()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小水儿几个兄弟已是着往那瘦小男子冲了过去,嘴里爹爹叫个不停。阴夫人走出两步,便咬牙停了下来,斥道:“好你个天杀的,有家不回,在这里犯什么病?可是得了失心疯?”话虽说得恨恨,语气却是哽咽。
那男子早已呆愣,使劲一揉眼睛,发现果真是家人在此,顿时怪叫一声,跃下光幕,也不顾那些泥人儿执鞭抽打,将五个孩儿轮番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最后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阴夫人看在眼里,眼圈儿亦是发红,暗叹道:“看来你总是念着这个家的,早知如此,又何必与陌上那婆娘胡混?”手上黑气涌出,便将鞭打自家老公的泥人儿尽都砸了个稀巴烂。
那男子吓了一跳,将五个孩儿往外直推,喝道:“快走快走,什么地方不好来,来这里作甚?这不是作死么!”
阴夫人顿时愤怒,冷冷道:“姓阳的,你今日若敢叫我们走,这个家也没什么好要的,我们就此散伙儿!”
那男子急道:“散什么伙儿?求你们快走!迟了可就来不及了!”往地上碎散的泥巴一指,又道:“你当这些东西是谁变的?还不快走!”
阴夫人亦是色变,失声道:“那傻子竟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话音才落,谷外便有一道土黄遁光飞来,其速迅捷无伦,众人还未及眨眼,便有一人落了下来。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被污泥裹得板结,比之乞丐还要落魄三分,偏生长得肥头肥脑,顶门上稀稀拉拉几撮毛发,尽是癞包,斜眼歪嘴,面上筋肉不住抽搐,带得口涎直流,端的是一脸痴愚之相。
只见他手上一挥,便有几只道虫滚出,趴附在光幕之上,卖力啃咬。他看得欢喜,拍手傻笑道:“出去,打珠,出去,打珠……”嘴里念叨不停,涎水已是滔滔而下,直滴得吧嗒作响。
那男子不敢说话,只是躲在傻子身后,神情焦急,又是挥手,又是噤声,示意众人快些偷跑。
阴夫人应是这晓得这傻子的根脚,二话不说,拉着众人拔脚便走,谁知才刚刚转身,那傻子竟如鬼魅一般出现,挡住了去路,说道:“快去咬,使劲咬,咬穿它。”
阴夫人一个激灵,喊道:“快带着孩儿们先走!”周身黑气狂涌而出,化作一条白目黑身的大鱼,直撞而去。
那男子与阴夫人心意相通,身上亦有白气化现,变作一条黑目白身的大鱼,夹攻而来。嘴里喊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晚了!”两条大鱼在半空中相遇,首尾相合,便成一副阴阳图,往那傻子直直压下,劲风鼓荡,已将附近的山头尽皆削平。
那傻子浑不在意,喃喃道:“打架,打架没有打珠好。”单手一举,手肘不过稍稍一弯,便将阴阳图稳稳托住。两边大力相交,顿时地动山摇,整座山谷都在震颤不休,嗡嗡作响。
见得此幕,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想这阴夫人两口子都是驻世日久的长生中人,便是单个儿拎出来,放眼六道,能胜过他们的也不超十指之数。如今两人联手,阴阳相济,圆转如意,威能更增数筹,便是紫阳、屠战这等巅峰大能在此,胜负都在两说之间。不料这傻子痴呆愚笨,动起手来却是惊世骇俗,不过轻描淡写,便将两人的凌厉攻势阻挡在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此罕见的高手,也不知是何来历,偏偏还是个白痴傻瓜,当真愧煞旁人。
田砚与鸟泽生见过的高手都不算少,但绝无一人能与这傻子相较,心惊之下,已是熄了动手相助的心思,拉着小水儿兄弟便要遁离。谁知念头刚起,脚下已尽化泥沼,失了行动自由。惊惶之下,便只能咬牙硬上,一人摸出定天弓,激射而去,一人召唤天火神通,汹汹席卷。
那傻子托着阴阳图,已将阴夫人两口子牵制得动弹不了,嘿嘿痴笑一声,泥沼高高耸起,化作一堵厚墙,往众人直直压来。转瞬之间,田砚与鸟泽生的手段便被打得灰飞烟灭,不起丝毫作用,泥墙当头罩下,带起一片浓重阴影。
田砚连忙召出山河镜法相,拼着翻滚抛飞,终是挡过泥墙攻袭。那傻子顿时一愣,茫然道:“这东西,这东西我见过,好厉害,好厉害。”
趁这傻子疏神的功夫,阴夫人两口子猛然发力,将阴阳图压到他额头之上,田砚亦是摸出同心剑果,两团果汁飚射而出,鸟泽生则将天火神通与万千一品法器裹在一处,齐齐攻掠。余下几人皆都使出看家的本领,一通乱打,各色神通五彩斑斓,好不热闹。
饶是那傻子修为高绝,这一下失了先手,也闹了个手忙脚乱,只能择些杀伤厉害的神通抵挡,至于旁的攻袭,便任由打在身上,肥肉直颤,大呼好痛。
他虽喊得凄惨,其实并未真个儿受伤,只是肌肤被挫得有些疼痛罢了,连油皮也不曾蹭破一块。但他终是疏漏在前,又不识同心剑果这等奇物,竟让两团果汁钻进了身子。见得此幕,众人顿时振奋,便听老黑大叫道:“老爷,快快咬来,痛死了他!”
田砚自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连忙操控两枚同心剑果互相啃咬不休。那傻子却不在乎,只是扭动着身子咯咯直笑,喘着粗气喊道:“痒死了,痒死了,好痒,好痒。”泥沼涌动,又是席卷而来。
众人顿时叫苦,只得运起全力,勉强抵挡。所幸那傻子被同心剑果相扰,总是痒得不得自在,出手之间颇有些掣肘,这才一时无虞,僵持下来。
那男子越打越是心焦,对阴夫人叫道:“早说了要你们走,偏要与我置气,这下可好,一家子都要陷在此处!”
阴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我怎晓得这傻子还活着?你自家不说清楚,还来胡乱怪人!”眼见那男子还欲争辩,又抢道:“你总是这副德性,什么都做不好。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哪一样不是我在操持,你又济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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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打珠()
那男子顿时蔫了,叹道:“好罢好罢,我做什么都不对,你总是有道理。”
阴夫人哼道:“本来就是,你若当真出息,怎会容我们娘儿六个受苦?你看看别家过的什么日子,咱们家又是什么光景?”
那男子闷头不语,只是操控神通对那傻子猛打,阴夫人却不肯罢休,又道:“如今我千辛万苦领着孩子来寻你,这也错了不成?偏是你没个轻重,惹谁不好,偏要撩拨这傻子。你倒说说看,成家许多年,你有个正形儿没有?”她越说越气,竟一发不可收拾,拣着这男子的错处,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初时还是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之类,尚可听得入耳,说到后来,却愈发的鸡零狗碎。什么穿衣品位差,什么饭后总打嗝,什么睡觉爱打呼,叨叨个没完没了,说得那男子好似天字第一号窝囊废,周身一无是处,连个棒槌都比不上。
他嘴里虽数落得热闹,手上却与那男子配合得极是默契,两人神通相倚,互为臂助,一副阴阳图使来更见威势。那男子仿佛早已习惯,也不回嘴,只是苦着一张脸,唯唯诺诺,好不辛苦。众人早就听得眉头大皱,只是不住的暗叹可怜,老黑更是在心神中对田砚说道:“他奶奶的,这谁受得了?若换做了我,早便将这婆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