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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家主子不会是这种人，恳请殿下明鉴。”一到危险关头，画珠是第一个跪下的，患难见人心，令苏白白有些感动。
宋璟烦闷地在主堂里踱来踱去，狠狠地瞪了苏卿九一眼。按照她的描述，婉姨娘是自己爬起来出了太子府，可死了的人居然会尸变！今夜若是放过她，可就是坐实了他太子府闹鬼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爷，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依臣妾看来，不如请个先生来做做法，把这院子清理一下。太师和大家都累了，一切都等明天天明了再说，急于一时也没用。”太子妃果然是众家媳中的典范，贤良淑德，考虑得面面是道，苏白白忍不住要为秦挽月点一百个赞，竟然说动了太子爷！
太子爷面上有些动容，看着堂中呵欠满天的人，他无奈地挥挥手，打发他们下去歇息：“就听太子妃一言，去城东请个道士来做法，等鬼物都去除干净了，再让大家休息。”
苏白白揉了揉已经跪得有些酸疼的膝盖，按照他的吩咐到了院子里等着先生做法。
她是不信妖鬼邪魅之说的，只是这次的事情太过诡异，她不得不留心。究竟是什么人与欧阳婉儿相识却要置她于死地，然后又大费周章地让欧阳婉儿尸变？
她想不通透。因着是太子府的邀约，道士很快就请来了。
细细地洒下一地黑狗血，那道士吞吐云雾，天灵灵地灵灵，摇起手中的招魂铃，铃声清脆入耳，苏白白起初很鄙夷这种安抚人心的法子，但这铃声…
她猛地抬头，跟唤走欧阳婉儿的铃声是一模一样的。
宋璟没有注意到苏卿九的异样，只是全程淡淡地看完了道士施法，然后请他看了看这宅子的风水，最后塞了十两白银给他做酬劳。
“殿下这宅子风水是极好的，不过宅中最近鬼物皆生，不知贵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或是进了什么人？”那道士说得玄虚，装模作样的神情令府中众人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先生可曾知道，最近爷就娶了个苏尚书千金苏卿九，然后就发生了婉姨娘这桩子事。”雪姨娘瞪大双眼，唯恐天下不乱地对着宋璟挤眼泪，“爷，会不会就是苏卿九身上染上晦气，才给我们太子府带来不幸？”
得，来了，敢情请个道士来就是为了说明她是灾星出世是吧？然后怎么…打入冷宫、被逐出府的戏码她看多了！
“九姨娘是本殿下明媒正娶进来的，不要胡乱说话引人非议。”虽然太子爷表面为她圆场，可实际里却怪异地打量了她几眼。
她成个亲是赶上欧阳婉儿上吊，人家心里奇怪也不足为奇，只是这道士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苏白白眯着眼打量着那道士，看他抹了把汗水收拾施法器具，心中的疑惑愈发深了。
夏侯洛雪委屈地瞧了他几眼，纵有千万般话语，均在此刻无了踪影。然后转过头瞪了苏白白几眼，白白其实很无奈，她每天受着这么多人的怨气，压力山大的。
“依我看，这宅院刚刚清理过，但仍隐有残晦，不能住人。”道士收拾好东西从偏门出去，扭头吩咐太子府的下人。
“那依先生所言，该怎么办？”一直站在暗处未发言的太子妃有些着急，妆容依旧沉重，果然操心大事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道士沉吟道：“太子府唯一干净的去处，就是九姨娘所在的青蔷院。”
苏白白心里笑得更欢了，别人的院子都闹鬼，就她的干净？
谎话连篇、无事生非，也不知受了谁的指示？苏白白瞪了眼那道士离去的背影。也罢，反正她毫无睡意，这案子她七七八八也摸了半天，私下底也吩咐画珠去干了不少事，只要天明就通透了。
于是，太子妃一行人便在青蔷院歇下了，而她熬了通宵，一个人站在水玉轩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爷路过水玉轩见她呆立在内堂，本想想逗逗她，不曾想她突然惊叫起来，拉着他的手像是有重大发现似的开心得手舞足蹈。
朱阁内堂。
“今日又是一天，不知九姨娘查出什么来？”雪姨娘抿唇笑着，眼波流转间自现万种风情。
苏白白听得出她的讽刺意味：“不劳雪姐姐操心，卿九自然是有了眉目才会通知各位。”
“那你就细细道来。”太子妃抿了口刚沏好的茶水，随着满堂的人等着她的下文。
苏白白点了点头，对着画珠示意：“把她带上来。”
然后一名打扮得妖艳、浑身脂粉味的嬷嬷状的妇人被带上内堂，不情不愿地跟在同样入堂的楚乔身后。
楚乔依旧得礼地跪下，巧笑倩兮，笑得勾人心魂。苏白白面上一僵，她最是厌恶狐媚女子，强自稳好心神：“昨日你说前夜婉姨娘出事时，你在天香楼唱戏，可天香楼的妈妈却说你在第一曲唱完后，便偷溜了出去。”
“奴婢说的句句是真，单凭她一人之词就要定奴婢的罪，未免有些不公道，”楚乔不紧不慢地说着，“说来我家小姐也真死得冤，九姨娘不去找真凶，却跟我一个弱女子较劲，究竟是为何？”
弱女子，苏白白冷笑，若是人家知道她一张瘦弱面皮下的真本性，估计会大吃一惊。
画珠走上前耳语几句，告知她太师来了，再看这堂上堂下的人，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查出案子来，她就是欧阳家的大功臣，若是查不出来，恐怕欧阳婉儿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第11章 黑衣红线（）
欧阳墨一如往常般落了座，堂上堂下的人行了礼，便安然听苏白白就着案件侃侃而谈。
“这可是天香楼的妈妈，你再好好看看！”苏白白冷笑着，命令那妇人强行抬起头来，“我之前让画珠特地去了天香楼一趟，还查看了当时你唱戏用的玩意。”
“九姨娘如此好闲情，楚乔用的自然比不过各位夫人，不过都是些脂粉盒子，唱曲用的珠宝霞披罢了。”楚乔微微有些吃惊，但仍面不改色，强作镇定的模样倒是引得苏白白有些怒气上头。
先前她的确是让画珠去彻查楚乔前夜的行踪。据画珠所言，当日她确实是在天香楼唱曲，所用的东西与其他同行一样，均是唱曲用的小玩意。
不过，她此行派人去，并不是让画珠去听人唱曲的，除此之外，倒是也有了新的收获：“确实没错，不过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楚乔愚昧，不知九姨娘说的是何意。但绝不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求九姨娘明鉴。”楚乔闻言猛地抬头，先前笑颜如花的脸瞬间僵硬，眼神慌乱异常。
“伤不伤天由不得你说了算。据我所知，你家中尚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不满足月的弟侄…”苏白白满意地看着楚乔的反应。
很好，这招诱敌逼供她用得挺不错的。
“请九姨娘不要为难奴婢的家人，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是奴婢荒唐。”楚乔慌了神，视线胡乱地往堂下扫，陡然瞥见一处，便又埋下头去，跌跌撞撞地起身就要往堂中大柱上撞，“楚乔…楚乔愿以死谢罪。”
苏白白无语凝噎，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人证物证具在，她再寻死也不迟啊！
真无趣，电视剧都不这么演的。
不过，这么慌乱，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呢？苏白白眯起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要死要活的神情。
楚家阡最后拦住了她，没让她死成。先前那么镇静的一个女子，如今罪证都没交待齐全就要寻死，很明显是有人给她投递了暗号，究竟是谁呢？
“哟，妹妹这还没审呢，楚乔就要急着寻死，也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夏侯洛雪是个看到风就是雨的女子，苏白白一向受不住她，见惯了这种虚情假意的人，所以看事情才会更真切一些。
“雪姨娘，九姨娘自然是还没说完，关于楚乔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所以，一切还是待九姨娘详细道来再做打算。”楚家阡将已经半昏迷的楚乔绑好，许是不喜夏侯洛雪在审案时打岔，便回了一句。
这女人似乎有点来头，讲话倒也面面俱到，自家兄长宅院里除了那些无头脑只知争宠的妾室们，有个她倒也是幸事。楚家阡眯了双狭长眼，自己似乎当初错看人了。
“无妨，让九丫头细细道来。”夏侯洛雪在楚家阡那里吃了瘪，欧阳老爷子看不过去就出来打圆场，最后又落到她身上。
“我让画珠买通天香楼的妈妈，知道楚乔唱了一曲便出去了，至于这去哪了，我无从得知。”这太子府虽然亏待了她几日，但买通个老鸨自然是妥妥的，当时夜极深，若非她心中有鬼，也不会听到她搜出什么东西而急着寻死。
无非就是提前自漏马脚罢了。
“据昨日腊梅之言，腊梅守上半夜，楚乔守下半夜。而婉姐姐回来时，是叫腊梅下去歇息，所以从前天下半夜到第二天清晨，都是有楚乔陪着婉姐姐。若是有贼人入屋，楚乔见到必定会呼叫，可她没有。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贼人与婉姐姐相识并且与楚乔是一伙的，或者就是楚乔害了婉姐姐！”
看着欧阳老爷子气得几乎要拍案而起，苏白白抿了口茶水润喉，清了清嗓子吩咐楚家阡把楚乔弄醒。楚家阡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太子爷上早朝去了，而且欧阳墨又在这里，所以他除了忍别无他法。
“那这么说，是楚乔干的了？”太子妃开口道，“谋害自家主子，也不知楚乔是受了何等歹人的指使，我等若是早日发现，婉姨娘也不会陨命。”
“大家还记得在太子府外发现的那件黑衣吗？”楚乔被楚家阡一盆冷水泼醒，苏白白愣了神，为什么现在的男人都不懂怜香惜玉呢？
“记得又如何？”雪姨娘还因为先前的事不满地闷哼了声。
“上面被红丝线缠着，可能你们没有发现，因为只剩下点线头了。”当初她再三检查过欧阳婉儿的黑衣，里面确实有一点红色线头，是南国盛产的红线，又名相思线，各大绣坊都售出过。
她查红线来源时确实挺麻烦的，将这三个月来各大绣坊的账单清查了一遍，因着太子府姨娘这个身份人家店主虽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楚乔买过红线，她自然也查到了，欧阳婉儿没死几天，凶手是临到杀期才准备工具的：“而这红线，我在楚乔的梳妆盒里也见到过。”
那一根红线能做些什么？又代表了什么？
楚乔的梳妆盒里也藏有同样的红线，是巧合？不过，在封建社会腐朽的统治下也就坐实了楚乔害人的事实。苏白白转头看向伏倒在地的楚乔，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姨娘说的，楚乔都认罪。”事已至此，也无可反驳，楚乔面部突然抽搐起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惊坏了一堂的人。楚家阡上前去看，已经断了气。
没想到她还有后招，提前在嘴里藏了毒药。
苏白白不禁摇头，究竟是何等原因让她三番两次寻死？
楚乔的尸体很快就被拉了下去，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突然横尸在朱阁大堂，堂上众人均是掩面回避。雪姨娘看到楚乔的死状都差点昏死在朱阁里，倒是这个太子妃，居然还镇定自若。
她挑眉，绝对不简单！
“如今杀害婉姨娘的凶手已经找到，大家就请节哀吧，至于后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