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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蒋舜华几乎都不曾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立着个人，她回头，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
第113章 不该说的（）
月光下一身明黄色龙袍，俊美的面孔却有如百年寒冰，是晏眴没错了！
“是谁在那里？”话语中充满着防备，或者是常年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成就了他冷漠谨慎。
“皇上好兴致，放着没人不顾，反倒来这僻静之处赏月。”
似乎是听出了蒋舜华的声音，晏眴急忙收起了方才那副紧张的样子：“你不也是一样吗。”
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得他说这话时，心中压抑这太多的无奈。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彼此的面容：“皇上的后宫里有着太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可皇上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岂不是辜负？”
事后回想起来那略带讽刺意味的话语竟然有股酸酸的味道，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来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是……她们……”晏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们或许不是皇上想要的，然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们这一生的荣辱也都系在皇上身上了。”蒋舜华这波澜不惊的话语倒是让晏眴明白了一些道理。
然而……晏眴想要的，是她啊。
“可是朕……哦？你也觉得容若不错吗？”他话锋一转，把原本已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话是他不应该说的，现在两个人还能好好的说话，那样的话一说出口，怕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舜华……”借着暗淡的月光，他紧锁着眉头，他忽然如此称呼蒋舜华，真是让人手足无措啊。
还未来等他说下去，园子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怎么还是不见皇上呢，方才刘公公不是皇上到这里来了吗？”
那是容若的声音，许是华玥见晏眴不在殿中，于是便让容若来寻吧。
若是被容若看见两个人此刻在这里说话，那传出去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蒋舜华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跳到湖中，冰冷的湖水令人窒息。
她不识水性，只是胡乱挣扎着：“救命……”
容若听见声音即刻让人来看，然而晏眴却先一步跳入湖中，抱起蒋舜华。
隐约间仿佛听到一声：“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与朕无关吗？朕希望能与你有所牵连，即便是旁人捕风捉影的编排也是好的。”
经过那一晚，蒋舜华足足在床上烧了四天，期间晏眴每天都来探望，他如此行事，一时间后宫里关于蒋舜华的风言风语，便更多了。
蒋舜华脑袋烧得糊里糊涂的，做了无数个梦，不知梦到了什么，只是每一次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湿了一片。
华敏这几日也是一直陪着，大抵是因为蒋舜华的缘故吧，晏眴这几日一直都宿在昌德宫，就连太后力捧的容若，晏眴也是看都不看一眼。
期间容若也来看过蒋舜华几次，原本她对晏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没有太过在意，她也只当是晏眴听到蒋舜华的呼救声音才赶到的。
只是这一切，都被晏眴连日来对蒋舜华的悉心照顾给毁了。
每见蒋舜华眼中盈盈之泪，晏眴总是幽怨的长叹一口气，即便是守在她的面前，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日落，蒋舜华醒过来的时候晏眴已经不在倚云居了，陪着她的只有华敏，蒋舜华起身，却又看见林菀也站在一旁，煞是吃惊。
华敏见她醒来，不由得摇头叹气：“你受苦了，额头那么烫，身子一定酸痛得不行吧。”
“舜华多谢敏贵妃关心，是舜华脚底下没留神跌下去的……”听了蒋舜华的话，华敏只静静看着她，沉默了半晌道：“是皇上救了你。”
是晏眴救了她吗？
她跌倒的时候晏眴就在旁边，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华敏能如此想，蒋舜华也算是没有白费心思，她深知华敏深爱晏眴，她怎么能跟她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蒋舜华也不是块木头，晏眴对她的情意怎会感受不到呢。
只是，他是天子，这偌大的后宫，是蒋舜华这辈子都不愿再踏足的地方。
蒋舜华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夜里常常不住的咳嗽，外头甚至有传言说，蒋舜华狐媚勾引皇上，上天都要惩罚她了。
这些话似乎也传到了晏眴耳朵里，听说他已命人将那些长舌妇一个个仗毙了，不管怎么说蒋舜华的手上又凭空害死了几条人命了。
为什么是又呢，似乎这害死人命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的蒋舜华还会愧疚，只是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变得视人命如草芥呢？
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尽管太医们每日来为她看诊，而丫鬟们也整日汤水补药的伺候着，但蒋舜华的病就是不见好。
暴怒的晏眴也日渐平静下来，似乎也意识到每日对那些无能的太医发脾气并不是办法，那一日他领来一人。
“尧图见过舜华公主。”蒋舜华歪过头神情古怪，尧图……
他怎么来了。
晏眴解释道：“这是武华王军中的军医，你该是认识的，说不准就能治好了你的病。”
蒋舜华知道晏忻这次去军营并没有带上尧图，只是晏眴是怎么知道他的。
尧图见将舜华病成这个样子，十分心疼，于是放下药箱为她诊治。
“舜华公主这是寒毒入体心肺俱损。请恕草民冒失，太医们只当寻常伤风来治，所以延误了治疗的好时机，不过还请皇上放心，在下一定会根治舜华公主的病。”
晏眴满意的看着他，蒋舜华却觉得好笑，宫中太医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又怎么不知道寒毒与伤风的区别。
这里面的文章蒋舜华不想去深想，其中玄机想必她懂、尧图懂、晏眴也是知道的。
蒋舜华的身子也在尧图的调理下一天天康复过来，晏眴曾多次有意邀尧图入主太医院，但都被婉言谢绝，这个世上敢拒绝皇帝的人并不多。
但他同时也应允了晏眴，若有需要他定会即刻入宫，晏眴还因此赐了他可随意出入的令牌，这个他倒是坦然手下了，然而蒋舜华明白，尧图也是为了她……
第114章 谁不可怜（）
初冬的阳光无力的洒进屋内，但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寒冷的冬意，痊愈之后蒋舜华却依旧没什么气力，这样难得悠闲的午后倚在临窗的斜榻上。
蒋舜华是不爱看书的，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只能用书本子上的故事来打发掉。
尧图这几日每天都会进宫来替她诊治，许多话对旁人不能说的，她便说给尧图听。
只是说了又如何，终究是没有一点结局办法，只能熬着时间，等着晏忻回来。
“你这园子怎么这么凄清，也没几个人伺候，前前后后就只见佩芷在忙活，温月呢，她进宫来不是在你这里伺候吗？”尧图打量了两眼，问道”
“我一个人。哪用得着这许多人伺候啊，温月她……在梓闻公主的宫里伺候。”蒋舜华这几日病着也不见温月来看看，许是忘了吧。
尧图见蒋舜华不想再说，也便不多问，替她把今日的药熬好便出宫了。
他到底是男子，一直在宫中走动也多有不便。
蒋舜华吃了药刚要准备睡下，佩芷便进来回话。
“舜华公主，容昭仪来了，现在正在前厅呢。”佩芷气喘吁吁的走来。
倚云居除了华敏会来，也就只有林菀来了，然而蒋舜华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病重的时候，林菀也来倚云居看望。
她不是憎恨自己吗？
倒是这容若。
病重期间她也来过，想必是走个过场罢了，现在，蒋舜华倒是不明白了。
蒋舜华与容若谈不上什么交情，而现在又只不过是个亡国公主，至于那还没有坐实的武华王王妃，如今看来，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蒋舜华实在猜不出她到倚云居来的目的。
看多了宫中那些个雍容华贵的娘娘，眼前的人儿倒叫蒋舜华眼前一亮，一抬头一举手皆是脉脉柔情，水盈盈的眼睛像是随时都要流出泪来。
宫中妃后俱是出自名门，或许华玥也觉得晏眴早已看腻味了大家闺秀，而这个小家碧玉更能让他耳目的一新。
见得蒋舜华来她急忙起身，然而蒋舜华却是先一步朝她福了福身子，若按身份她不过是个异国公主，而她不管怎样也是个昭仪，且是西周皇帝的女人。
容若倒是没什么架子，若换做旁人，有华玥做靠山，想必早已是目中无人的嚣张摸样了吧，眼里又哪还看得到人呢。
“舜华见过昭仪娘娘，佩芷刚从御膳房拿了些点，昭仪娘娘若是不嫌弃也一同尝尝吧。”蒋舜华淡然一笑，不管容若是不是华玥举荐的人，她对眼前这个温婉柔情的女子都十分喜欢。
只是闻言容若面上却划过一丝落寞，蒋舜华不知道一个有着强大靠山的宫嫔脸上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即便是晏眴现在不宠爱她，有华玥在，晏眴总免不了要与她过过话。
这天下的男人谁不爱在温柔乡里摸爬滚打，何况容若又是这样一个值得人怜惜的女子。
“人人都只道我背后有着太后娘娘做主，不是容若要嚼她们的舌根，只是她们的眼神话语太叫人心寒了，但又能怪得了谁，容若原本就是只麻雀，如今虽被册为昭仪，但皇上依旧不看我一眼。”她的话说得这样直白，只是这话远不是应该对蒋舜华说的啊。
她与这座皇宫没有一点关系。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是华玥看重的人，兄长又是西周的功臣，宫里有太多人定然对她恨之入骨，皇后华娴被你不是个好靠山，而华敏……
蒋舜华低头不敢再想，她之所以看的透彻，原是自己还未曾身在其中。
虽说一国之后必有如海的胸襟，但她毕竟也还是个女人。再加之其他妃嫔或嫉恨或不屑的眼光，现在晏眴对她还是爱理不理的，容若的处境的确尴尬，只是，她找错了人。
“昭仪娘娘这话在舜华这儿说说便罢，只是若在外头可是要惹祸的，相信皇上不会亏待你的，太后一向是喜欢你的，她又怎会不为你做主，昭仪娘娘着实是多虑了。”
容若沉吟了半响，像是在体味蒋舜华的话，又轻轻抿了口酸梅汤：“听说皇上视舜华公主为知己，上次落水见皇上着急的样子，容若也是能看的明白的。听闻武华王不多时便回龙都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容若便要称呼舜华公主一声武华王王妃了。”
蒋舜华淡淡的笑着，容若接：“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暖炉套子是我自己做到，一片心意，便只当是先给公主的贺礼了。”
蒋舜华接过那暖炉套子，右下角绣着合欢花，真是精美的绣工，若说方才蒋舜华还有几分疑惑，那么现下她已然了解了容若的来意了。
看容若局促的坐在那，蒋舜华心中不禁觉得好笑，祝贺她即将成为武华王王妃是假，怕是她听信了宫里的传言。
日后若是蒋舜华当真在宫中为妃，她也好趁机巴结，若是没有，这暖炉套子也是交了蒋舜华这个朋友。
无论如何都是对她有利的，只是眼前这个小女子找错了人啊，蒋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