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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舜华放下手中的茶盏，沉默了一会儿有道：“那么你就告诉我，敏贵妃让你到我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监视娘娘，可是娘娘，奴才不是那样的人，做不了那吃里扒外的勾当。”胡耀云头也不敢抬起来。
蒋舜华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个人，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也只好赌一把。
“你也知道这宫里的生存之道，你们也不过是个看天做事的，不管后来发生什么，本宫都不会责怪你，但是……”蒋舜华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胡耀云。
他还是一直恭恭敬敬的跪着，对于一个奴才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冒险。
要是跟了个好主子，他们也跟着风光不是，若蒋舜华是个不争气，那么他们也只能做奴才中的奴才了。
“但是这人活着也得凭良心的，若本宫不是个好主子，敏贵妃如何让你做你就怎么做就好了，若是本宫不曾亏待你，而你还要做那些吃里扒外的事情，那也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蒋舜华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声说道。
这对于胡耀云来说是公平的，她不强求胡耀云一定忠心与她，毕竟这宫里除了皇后华娴便是华敏，若是他背叛了华敏，华敏可以即刻让他死去。
不能再连累无辜的一条人命了，除非她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身边的人。
胡耀云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蒋舜华，只见他眼眶微红。
“你这是怎么了？”蒋舜华有些好奇的问道。
“娘娘……奴才……奴才愿意效忠娘娘。”接着胡耀云便又是邦邦的磕头。
蒋舜华淡淡的品了一口茶：“现在做决定太早了，你可以先观望着。本宫不会收买人心，也不想做那些强人所难的事情。但本宫相信，凡事都讲个理字，你有你不得已，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就是了。”
“蒋婕妤或许不知道，这宫里的主子们从来都不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看，更别说公平了，若不是……若不是奴才被敏贵妃拿住了软肋，必然是不会答应她的。”胡耀云说着便哭了起来。
说实在的，蒋舜华并不喜欢这些太监，阴阳怪气的样子着实让人不习惯，可现在看着这胡耀云，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行了，别哭了，你先起来。”蒋舜华一向看不惯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
胡耀云闻声起来，用袖子抹着眼泪。
蒋舜华这才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他模样清秀，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多大。”蒋舜华问道。
“回主子，十五。”胡耀云回到。
“几岁进的宫？”蒋舜华又问道。
“十岁就进宫了，家里穷，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便把我送进宫来了。”
“真是可怜……敏贵妃那边你知道分寸就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蒋舜华听着不由得叹气。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家会把孩子送进宫来做太监，可怜他那么小就见识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争斗。
“奴才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像蒋主子这样随和的主子。”胡耀云终于不哭了，咧嘴笑着说道。
蒋舜华也笑笑，随即看着外面出神。
胡耀云也识趣的退下了，佩芷还不知道华敏的心思，不过蒋舜华也不让她这么早知道。
毕竟这人心的黑暗，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坦然接受的。况且佩芷一向说话没个遮拦的，蒋舜华还真怕她一时嘴上没个遮拦给说了出去。
倒是这胡耀云，人够机灵，心思也够缜密，对于现在孤立无援的蒋舜华来说倒真是个好帮手。
原本华敏倒是也在她的宫里安插了不少她的人，可蒋舜华从来都没让她们做过近身的事情，这胡耀云正好合适。
“灵芝，本宫宫里有两包上好的茶叶，你去库房里取了去一趟昌德宫，我想着敏贵妃应该会喜欢。”见灵芝走过来，蒋舜华说道。
这灵芝也是华敏的人，前些日子佩芷当中训斥的人便有她，另一个是她的好姐妹彩琴。
毕竟是华敏的人，蒋舜华多多少少也得关照关照，近身的事情又是也交给她两个一些。至于重要的事情，有时候佩芷也未必知道，更别说旁人了。
“是娘娘。”灵芝答应了下来便去了。
毕竟华敏给蒋舜华送来一个那么好帮手，她必然要好好的感谢一番。
临近傍晚的时候，晏眴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让她今晚去昭阳殿侍寝。
刚听到蒋舜华有一瞬间的愣神，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公主……”佩芷见蒋舜华愣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你们快去准备吧。”
佩芷有些担心：“公主是不愿意的吗？”
“嘘，小点声，主子怎么可能是不愿意的……”胡耀云看了看还没有走出华阳宫的传旨公公说道。
蒋舜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佩芷是心疼自己，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是愿意不愿意的。
“公主……”佩芷噤声，但她也是知道的，对于蒋舜华来说，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好了，都别说了，快去准备吧。”蒋舜华努力克制着声音中的哽咽。
虽然她早已经决定把过去都忘记，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晏眴也是为了她吧，毕竟已经是他的妃嫔了，再不成为正经的主子，这宫里的闲言碎语也足够她应对的……
第146章 春宵一度（）
凤鸾春恩车上，蒋舜华看不见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天气，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喜悦一些，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是酸酸的。
终究是逃不过去了，今天晚上，又有多少人睡不着的呢。
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然不知道该去怪谁，当她把这一切都推脱给命运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命运是那么的不公平。
昭阳殿是新近受到册封的妃嫔承恩之所，初踏入殿，蒋舜华的眼前瞬时一亮。
前厅中央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那是民间才有的风俗，然而却正是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喜”字使蒋舜华不再如先前那般局促，心头缓缓升起一丝暖意。
昭阳殿的后殿有池温泉，内殿中雾气蒸腾，温泉之上浮着点点红花，汉白玉石的台阶，蒋舜华轻踏进去。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身后赤色的纱蔓层层落下。
温泉汤池的四周围满了珠帘，上面还绑着铃铛，撩开珠帘，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传来。
宫殿四角都安放着夜明珠，淡淡的柔光，透过赤色纱蔓，迎着温泉里的浴汤上，漂浮着嫣红璀璨的玫瑰花瓣，倒是一阵波光粼粼的旖旎光景。
月色寂静，她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浅浅的帷帐上印出了一个硕长的身影，在伺候的宫女们都屏住了呼吸一般，是晏眴！
想着自己如今可是一丝不挂，将舜华不由得更向水下沉了沉，两颊滚烫的厉害，那个身影只在外头驻足了一小会，便离去了，他终究是没有进来，蒋舜华长舒了口气。
蒋舜华赤身被红毯裹着，望见桌上那对龙凤烛忽明忽灭的闪着，蒋舜华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门外，执拗的不肯瞥过头去。
大约多了一刻钟，晏眴终于还是来了，蒋舜华不由得攥紧了被子。
“舜华……”晏眴伸出手撩开蒋舜华额前的碎发，好看性感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痴痴的念到。
没人知道他是有多么想要得到她，可当他以姜淑华不情愿的手段将她留在宫中，他却羞于再见她。
“皇上……”蒋舜华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他单薄寝衣下健硕胸膛。
矫情！
蒋舜华对此时的自己，倒也是十分不屑，但是晏眴十分受用就可以了。
“你是即刻就要真正的成为我的妻子，还要如此害羞吗？”晏眴柔柔一笑，他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迷恋与她在一起时的感觉，他从不是重欲的人！
蒋舜华不禁冷笑，从晏眴口中说出的妻子，究竟是何意，轻合眼帘，脸上满眼着无尽的忧伤。
可以被称作他的妻子的人只有华娴一人，即便是华敏也不过是个妾室，蒋舜华不过是他众多妾室里的一个罢了。
她当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去做他的妻子。
“臣妾不知皇上口中的妻子，是否代表唯一，但是皇上在臣妾心里，却是唯一的夫君。”蒋舜华忽然双眸暗沉，言语里带着无奈与伤感。
从踏入这皇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要放弃从前的一切了，可她却始终都没有说服自己去接受晏眴。
然而华敏的话也不全是错的，想要在这深宫里生存下去，最不可缺少的便是皇上的宠爱。
可蒋舜华现在还不想去跟谁争，她现在只需要把属于自己的握在手中就可以了！
而晏眴以妻子相称倒是让她吃惊，可仔细想想，这话，就如同天方夜谭一样
她暗暗冷笑，后宫里的女人都会不自量力，以为皇上宠她们便是真爱，但其实，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成为晏眴心中的唯一。
华娴是晏眴的皇后，名分上的妻子，可是真的是他心里唯一的妻子吗？
而蒋舜华，一个妾，又怎么能担得起妻子这一称号。
晏眴双眸泛着一丝心疼，他骤然拉起蒋舜华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蒋舜华不受力，重重的跌入他的怀中里，温热的体温将她淹没，蒋舜华双眼迷离，迷离的烛火之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单薄的月白色的纱袍，服服帖帖的贴在她身上，玲珑有致的曲线映入眼帘。
“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晏眴抬起她的下巴，双眸里却满是柔情。
后宫女子，从来都没有人反驳过他，可是她……
她说的没错，身为皇帝，皇后才是他的妻子。
可那所谓的身份不过是个冷冰冰的称谓，他真正想拥有的，也只有蒋舜华一个人罢了。
他总以为经过这些日子，她变得温柔，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并且懂得迎合自己，可是此时看来，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蒋舜华。
“皇上以为是不该说的吗？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与柳梦梅一样，流传千古，为后人传唱。可臣妾，是天子妃嫔，皇上万岁，臣妾又怎么敢奢望与皇上白头？”蒋舜华痴痴说道。
双眸里的温柔，如同夜明珠的光芒一般的柔和，晏眴看在眼里，似乎都要被她的目光融化了。
晏眴想彻底忘记眼前的蒋舜华是因为他的自私强行得到的……
“若是舜华心里没有皇上，没有想着与皇上白头偕老，琴瑟和鸣，皇上会杀了舜华吗？”蒋舜华接着说道。
双眸溢出热泪，滴落在她绝美的脸庞，顺着她洁白的颈子，缓缓滑落。
晏眴面色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是如此容不下别人违逆他的心意。
因为他以为，后宫里的女子，都是为他而活，至死方休，永远都深爱他。
如果蒋舜华不愿意与他白头偕老？
他心里重复问了一遍自己，他心里，为什么会那么失落！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