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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达夫·马拉,是伊利迪亚在这次的逃亡计划里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那是个大约五十多岁的骑士,身高挺拔魁梧,满头银白短发,五官深邃分明,仍能见到年轻时的英俊潇洒,他面色严峻,不苟言笑,身姿紧绷而凛然,似乎随时都是要拔剑上战场的样子。伊利迪亚曾常年观察过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剑术高等一流,是在北陆数一数二的强手,也是众多年轻骑士心目中仰慕的对象和眼中的英雄,就连米昂都曾皱着眉对他评价为“非常棘手的人”。
马拉家族的历史不输于兰卡斯特皇族,他们随着开朝国君勇敢者兰赛洛特一世东伐西征,其祖先从小小的骑兵高升至守护亚达噶城禁军的首领。不过这个和利昂山谷一样悠久古老的家族在伊利迪亚的祖辈期间曾有衰落的趋向,早已不参加军事,但年轻有为的古斯达夫为其挣回了昔日的辉煌,不仅重新恢复了禁军团的掌握,同时,也夺下了红泉勋章骑士团的一等勋爵士头衔,那是全北陆最古老最荣誉的骑士团之一,是勇敢者兰赛洛特为纪念曾在黑色树林边缘血战至死的十八位同伴而设立的,其中首领的金色星章是骑士们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在当年是由伊利迪亚的父亲爱德华国王颁发给古斯达夫的。
伊利迪亚对马拉爵士并不陌生,这位已经满头银发的勇士也是希赛兰王子的老师,和维多利亚公主不同,这位堂哥对身为孤女的伊利迪亚非常疼爱,若没有他的庇护,她很难活到现在。她经常见到这位严肃的老者陪伴在王子旁边讨论着重要事件,即使为剑士出身,马拉爵士对当今政局也看得非常清楚,是一位正直而智慧的贤臣,对她也一向尊敬有加,即使,每次他看向伊利迪亚的眼光都是她痛恨的同情和怜悯。
因此,伊利迪亚一直未能明白为何如此耿直的一个人会对里约可国王的篡位毫无举动,甚至说是默认支持他的行为。
她跟着马拉爵士向面前火光的来源走去,不久便来到了军营。在带头的人拨开了高高的草丛后,伊利迪亚不觉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
只见眼前一片光亮,在被高树和灌木掩盖的深林中,有一片空旷的平原豁然而开,斜斜的山坡上布满了临时搭起来的帐篷,无数个篝火在不同之处点燃,士兵们在周围烤着野兔、野鸟和鱼,空气里弥漫着烤肉和坚果酒的香味;或许是因为离家近的缘故,士兵们的兴致高兴而开怀,有不同的歌唱声从四方八面的方向传来,嬉笑声和怒骂声也夹着一阵阵酒杯碰撞的声响传来。伊利迪亚抬着头四处张望,发现虽然现在是在众人吃饭的时间,但在边缘把关之处仍然有不少守卫在巡逻,整个地方看起来随意凌乱,但其实整齐有序,每座帐篷都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里,由十五个士兵组成,而一路走去,也很少看到士兵们离开自己队伍的篝火去别处吃喝玩乐。她瞥了前方的马拉爵士,心里想到若是当时皇城是由这个人守护着的话,自己的计划未能这么成功顺利。
一路上,其他人纷纷往两侧退去为他们让路,他们很快就走近了场地中心最大的帐篷;伊利迪亚无视周围人对她手腕上的枷锁侧首注目,只见周围四处除了她所熟悉的白面镀银的月桂旗帜之外,还有无数蓝面银边的旗帜,中心有一支白色的三叉戟,心中了然。
两个月前,希赛兰王子前往南方迎接他新婚的王妃——西西里群岛王国的安亚公主,前来亚达噶皇城完成封爵和结婚典礼,想必这应该是得到了双亲去世的噩耗而迅速赶回来了。
“西西里群岛的安亚公主么……?”伊利迪亚不觉自言自语道,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位即将成为王后的人的资料,却发现对她毫无所知。
西西里群岛是在北陆南方的十二个岛屿,因盛产檀桃橡木、白金石和各种铜矿而导致长久以来都是鱼商、海盗、雇佣兵、寻宝和探险家的猖獗放肆之地,后来由拉尔默斯家族征兵起战而统一成国,到至今也只有不到百年的历史。
想着已来到了中心的主要帐篷,马拉爵士带她一人而进。
第35章 城()
刚一步踏入,一阵奇异甘甜的香味扑面而来,五色缤纷的轻纱从帐篷中心挂下,散发着水果和花朵的香味,也有许多彩色香烛散发出有颜色的袅袅烟雾,浓香刺鼻,伊利迪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跟随者马拉爵士往深处走去。只见里面宽敞而布置舒适,华丽程度堪比皇城宫殿;地上铺着栗红色的鹿皮地毯,在角落里摆着许多用一种她不认识的石头刻成的雕像,颜色温润乳白,发着淡淡的柔和光芒,像是黑夜中的月亮一般;帐内稍微凌乱,四处都是巨大木箱,有几位侍女正在整理着它们,许多行李箱都开着,里面的珠宝首饰和华丽丝绸的布匹散落于地,有些还粗心的被其他家具压住并且折到;光彩流溢的红宝石、绿翡翠、紫水晶和许多不知名的缤纷珠宝像碎花瓣一样滚落在四处,它们璀璨夺目的光辉反折在四处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影。虽然西西里群岛的拉尔默斯家族在历史悠久的北陆上以’暴发户式新皇族’而扬名在外,但这般漫不经心的奢侈还是让伊利迪亚暗地吃惊。
前面的马拉爵士忽然停步,伊利迪亚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巨大的黑色檀桃橡木桌摆在中间,桌面纹路华丽,隐发光泽,上面摆满了羊皮卷轴和地图,有人双手撑在桌面两端,头也不抬地说道:“谢谢你,马拉爵士,你可以退下了。”
闻言,古斯达夫·马拉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深看她一眼而一言不发的鞠躬退了出去。
眼前希赛兰王子继续观察着他的地图,伊利迪亚也沉默着看着他。时而有微热的夜风在帐幕缝隙间渗入,周围的香烛便轻微跳动,两人的影子忽长忽短,像是起舞的黑色幽灵。外面士兵们的喧闹和笑骂声逐渐传来,却立即这个封闭的空间吸收,似乎有寂静和沉默的透明墙罩在他们的身边。伊利迪亚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桌子边缘,看久了,恍惚觉得那些木头纹路上刻画着自己手掌心的宿命线。
“伊利迪亚。”不知道过了多久,希赛兰王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说道。
他很高,伊利迪亚从小就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双眸;那是一双非常清澈澄净的翡翠绿眼眸,和里约克国王和恩利卡王后一点都不像,那种绿,是盛夏正浓的阳光照在树林深处的幽暗潭水上的翠光反折,是深邃又苍翠的流动光波。她曾经听到年迈的佣人低声讨论说,王子殿下长得像逝去的爱德华国王,在他身上的兰卡斯特特征似乎比他父亲的还要明显,白皙的皮肤,细碎的棕褐色头发,雕刻般的分明轮廓,还有修长美丽的骨骼。唯一不足的是,他从小赢弱多病,并没有其他兄妹们的健康好动的体质,甚至妹妹维多利亚公主都比他更擅长所有的户外运动。在伊利迪亚的记忆中,每当她在深夜潜伏在宫殿里四处走动的时候,在经过他的房间时,都会听见他从睡梦中发出来的痛苦呻……吟。
但就是这么一个脆弱单薄的人,给了她在这十年的凛冬寒冷中唯一的温暖。
他,是不同的。
每当梦到或回忆起童年时那些少许的温暖而甜蜜的片刻,希赛兰温柔的身影总是会带去早已模糊的兄长的轮廓。她在黑暗之中如观察别人一样的看着他,时间久了,看着他的善良和平淡,总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而几乎要对他担心,这样的人,要如何在亚达噶宫廷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成为他心目中的国王?
“我曾经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过了很久,希赛兰王子终于开了口。
伊利迪亚并不看着他,而是直看对方胸前的月桂花纽扣,平静地问道:“十年后,你会忘记吗?”
希赛兰沉默片刻,缓慢回答:“不会。”
简单而短暂的对话,没有质问没有指控,她知道他洞悉一切。从六岁的幼小孤女到十六岁的复仇杀手,她坚信自己的伪装成功地欺骗了所有人,但自小就被亚达噶皇城里最顶尖的贤臣和学士们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不一眼就看穿真相?何况她一向都知道,希赛兰王子最大的长处并非过人的智慧,而是能够轻易地看穿一个人本质的能力。
“那就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而漠然地响起:“我等着你来报仇。”
“伊利……迪亚……!”希赛兰王子正要回答,却猛然捂着嘴强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他用力地捂着胸口,喘息和咳嗽伴着鲜血从嘴边溢出:“咳——!”
“殿下!”伊利迪亚立即向前想要扶住,手腕上的枷锁发出的冰冷响声让她停顿了脚步,她的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衣襟便被他一手挡开。
“也好……”希赛兰扶住了桌子的一角,用手背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他抬起头来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终于触碰在一起。
记忆中那个瘦小纤细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在过去十年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幻象。他想告诉她,他有好多关于她的回忆。或许它们都不是真的,或许那都是欺骗的谎言或生存的把戏,但他却因此而格外珍惜它们。他总是相信着,自己看到的是一个真是的她。
也好,就这样让她关闭在的月桂女神宫的地牢里,远离日光和空气,也同时远离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也保留着他们的回忆。这样,也总比……
“来人。”他伸直身子擦掉了嘴边的血迹唤道,在士兵进来时候吩咐道:“把伊利迪亚公主的手脚都加上枷锁,到皇城时直接押进地牢。”
“是。”带领众人的马拉爵士鞠躬答道。
伊利迪亚并不言语,在双手和双脚都戴上更加沉重的链锁的时候也没有反抗,她只是在经过希赛兰的时候轻轻的瞥了他一眼。
“我本来……要把白色城堡还给你的。”在她即将离开他的视线的时候,希赛兰对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闻言,她稍微顿了顿,但最终只是测了头,淡淡答道:“你无权决定不属于你的东西的去向。”
外面夜色逐渐深浓,很多士兵们都已经熄灭了篝火,返回了各自的位置准备休息,只有一些稀少的火光仍然亮着,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余香,和清爽的露水味道随着凉风慢慢飘来。伊利迪亚被送到了场地的边缘之处,有许多载着木箱的马车都聚集在一起,看来都是从西西里群岛随着新婚的公主而带来的东西,因为物品贵重,所以周围卫兵不少,至少每几十步就有一名侍卫守护着。
她被关进了笼子一样的狱车里,上下左右都由坚固沉厚的木头围起,开门之处还加了一把笨重巨大的锁。马拉爵士在离开之前还亲自再次检查了锁的状况,以防她逃走,伊利迪亚忍不住对他无奈的笑了笑,她的手脚上的枷锁都被绑在车上的木栏上,是根本无法逃脱的。
她靠着木杆在角落里坐下,却忽然感到有人在看着她。
“?”她警觉地回头起身,但除了在远处背对着她的侍卫们,并无他人。
这个地方离士兵们扎营的地方较远,偶尔有几声零碎的笑声传来,但随着月亮上升,四处都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她倚靠在囚笼里的木杆上坐下,微带疲倦地安静休息并且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