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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保持着敬畏而害怕的警惕。她能感觉全身的汗毛竖立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而双腿也有点发软,不知道在这巨龙忽然发怒的情况下是否能够及时拔腿逃跑。她的手摩擦着岩石凹凸不平的空隙,艰难地往上爬去,抬头看上,巨龙悠然自得的坐在石块上,似乎有点嘲笑着自己和人类的不自量力。
她觉得自己的逻辑和理智已经在不久之前像是拉满的弓弦而被折断了,否则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凭着意识而行动呢?伊利迪亚摇了摇头,终于站上了和巨龙同样的岩石之上。
“维多利亚……”她轻声地呼唤着。
眼前的情景惊心动魄。
年轻的女子伏在巨龙的背上,华丽的长袍支离破碎的蜿蜒落下,锦绣和蕾丝的边缘上沾满了尘埃和灰土,殷虹的血痕在裙摆上延伸而下。她深红的发丝如流泉一样婉转起伏,发梢上有烧焦的痕迹,肩膀上有凝固成块的血迹,以折断的箭矢为中心而蔓延到整个背脊和下身。伊利迪亚一动不动地站在离她数步的距离,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呼吸,眼睫毛轻颤而动,覆盖着冰冷的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维多利亚……”她轻声呼唤道,犹豫了片刻,慢慢地向前走去。
“唔……”维多利亚□□着出声,她紧蹙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片朦胧的景色出现在视线之中,无数的光圈和色彩在晕眩的头脑里不断地旋转,她似乎看到了无数个人影在周围走来走去,忽而是温柔的母后、英俊的兄长,或者威严的父王,但最后,他们全都如泡沫化成光圈一样地消失,而隐约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动了动指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是俯首而靠近着自己的一对湛蓝澄澈的双眸。
伊利迪亚沉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堂姐。
在她的记忆中,她们似乎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的时候,即使,两人身上都涌流着同样的血脉。
仔细想想,其实她们共同观看过这个王国的诸多上下起伏和历史波涛呢,在两人的无数不堪回忆的记忆中,总是有维多利亚骄傲自负的谩骂冷笑,以及伊利迪亚坚毅隐忍的无声沉默,随着狮心城的坠落和亚达噶城的雄起而经历着从孩童到少女至女人的脱变。
竟然也可以称为,一起长大的同伴。
只是最终,她逃出了犹如金黄牢笼的宫殿,一路东南西北探索征战,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传奇和王国。
而她则是被她一计囚禁在皇宫里,毁容中毒重病疯癫,最终挣扎逃脱,终究垂垂等死。
伊利迪亚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所有目睹她的成长的人,竟然都是敌人。他们或死在了自己的雄图霸业之中,或被王国变动的滚滚洪流给吞噬。
而如今,终于要轮到维多利亚了。
“果然是你……”一声虚弱的呼唤声把小公主给惊醒,她抬眼看去,维多利亚脸色苍白地悠悠睁眼,对她扯出了一抹冷漠又讽刺的微笑,她非常熟悉那样的笑容,小时候最狠毒残忍的恶作剧都在这样的微笑之下执行。她应该是怨恨的,就如之前在月桂女神宫的每个夜晚之中,只要想起白天所受到的耻辱和欺负就忍不住满腔怒火熊熊烧起,多少次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溜到维多利亚的房间中,在她酣然入眠的床榻旁边静静地、冷森森地看着她甜睡的容貌,想象着无数令人发指的复仇画面。
她现在应该是充满愉悦的,充满复仇之后的淋漓快。。感,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何会以最辉煌荣耀的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维多利亚之前,把所有受到的委屈都加倍还给她。但现在真的走到了这个地步,看着被自己一手造成的片体鳞伤的堂姐,她却觉得……空洞。
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爽快的成就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空洞。
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些被鞭打的日子,被扯住头发往水里面压的欺凌,那些随时都要受到莫名其妙的痛打的岁月。一路走来,恍惚想起的时候,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说话了。”她惊诧于自己平静冷漠的声音,仔细看了看维多利亚身上的伤势,只见除了肩膀上的箭矢以及被碎石刮伤的肉皮外伤之外,她的腹部仿佛也受到了重创,有一条殷虹的血迹从□□蜿蜒延伸,把裙子的下摆染出了大片的红色,现在已经凝固成棕色的污点。她联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怜悯。对这个痛恨了一辈子的人。
第197章()
一只白鸟飞过了被焰火燃烧起来的半空。
大风里夹着无数难以辨认的细碎声音,随着滚翻涛浪的海洋咆哮声,笼罩了整个盾牌之城的海湾。
刀枪相撞、盔甲破裂、□□低鸣、惨叫嘶喊、还有一直磅礴不绝而越来越响的战鼓和号角。
亚达嘎城的士兵们已经战了一夜了,放眼看去,昨夜仍然整齐的港口现在已经一片狼籍、四处都是残骸散落、楼房倒塌、横尸堆积如山的情形;海水也被染成大片的猩红色,许多船只的木板碎片无力飘浮于水上,上面有仍然紧紧抱住木板的水手的尸体,手中依然握着曾经骄傲飘扬的旗帜。
房屋大多都倒塌或只剩一片废墟,原本有高楼阳台之处都只剩下堆积成小山的瓦片和凌乱的砖头,其中有许多海洋之子和月桂士兵的四肢死气沉沉地露了出来,他们被压死在倒塌下的房屋里,没来得及呐喊或奔跑就失去了性命。
无数战衣和盔甲及武器都被丢弃在地上,在它们失去生命的主人附近,有的刻着漂亮精美的月桂花雕刻,有的有蓝色镀银的波浪形状,原本在昨晚才被擦得干净明亮,现在就只剩灰尘和血迹;敌方的船只也有损失,一些船上的大半帆布正燃烧着熊熊大火,无法承受重量的木杆逐渐破碎坠下,火光冲天,映在附近作战的士兵们的脸上都是一片晚霞般的赤红。
但战争仍然继续。
安亚的海洋之子仍然如蝗虫过境一样,从后面仍然没靠近海岸的船只上源源不绝地下来。
“大人!”米兰斯达反手砍下了一个试图贯穿他的胸膛的海洋之子的手臂,他的模样非常狼狈,左颊和鼻梁上都有几道深深的血痕,半张脸也都是烟硝灰尘,但精神却非常振奋和激动,和大部分的手下士兵们一样,他们都被由罗南率领而来的几艘支援的船只而受到了鼓舞和振作。
不知来者所携的旗帜是属于谁的,但现在至少有了可以活下来或胜利的希望。
金边的盛放的白色玫瑰家徽,在北陆上就只有一个姓氏可以佩戴的象征。米兰达斯边喘着气边想着。但他没时间去管对方的政治倾向和忠诚所属。只要能消灭这些鬼一样的东西就好了。
“那边的几艘船好像……开始攻击敌人了!!”这时有人观察着罗南的船队说道,米兰达斯并没有回头,他正和首相背对背的作战着,其余的骑士和精英们都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圈,以卡麦伦首相为中心,纷纷往外抗战着。在他们身后仍然有几栋没受到影响的楼房,弓箭手全都聚集在高处为他们支援。
“来者何人!”皮埃特洛背对着他们几个,根本来不及往海上看任何情形,他身形魁梧巨大,盔甲在移动的时候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敏捷,只见他大喝一声,双手持着两把大型斧头,用着和他身形不符合的速度轻盈一跃,翻身转到了一名海洋之子的身后,左右两手同时交叉,如剪刀一样往敌方的脖子之处砍去,只听骨头粉碎的声音喀嚓喀嚓的响起,大片红血喷发而出,敌方的头颅顿时在空中飞旋而出,划出了一道猩红色的血迹。
“救兵。”首相沉稳答道。
卡麦伦的剑法属于古老而传统的花式剑术,需要手腕灵活的转动和运用,却见那应该已经有微微驼背的老者用着如赴宴般的优雅,在战场上翩翩起舞,他的长剑如一条舞动扭曲的长蛇,反映着晨曦的光芒而闪闪发亮,逐渐挡住了三个同时攻来的海洋之子的攻击;其他两位骑士在他左右抵抗着不断涌来想要除掉月桂军队的首领的敌人,但他们却低估了首相的攻击力量,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帮助,在眨眼之间,只听刷!地一声,他果断砍断了其中一人的手,在敌人停顿在原地的时候,手腕轻轻往上一丢,长剑便从右转左并且向前用力一刺,直穿敌方喉咙,另外两人正想攻击而上,刷刷两声凌空冲来,一箭没入左边敌人的眉心,一箭贯穿了右边那人的鼻子,卡麦伦首相趁机拔剑,不知怎么地长剑再回右手,蓦然一阵银光闪过,三人的头应声落地!
一连串动作呵气而成,优雅而迅速,老者收剑而立,犀利的目光定定看着海洋上的船只,只见雪白色的帆布如云朵一样从天边而来,他紧紧看着那白底金边的旗帜以及中间那朵绽放盛开的玫瑰花,紧抿着的嘴角终于有了淡淡的弯度。
“撤退!”首相忽然回头命道。
“什么?”米兰达斯的耳边全都是嗡嗡作响的刀枪相撞之声,他以为他听错了:“大人您说……?!”
“传令战鼓,击撤退的号令!”卡麦伦回头,厉声说道。“皮埃特洛,米兰达斯!你们在这里形成掩护,其余的人跟着我往城里撤退!”
“是!”他身边的人立即有力答道,没等米兰达斯反应,皮埃特洛已经拔出了腰边的小号角,用力地吹起短暂又连续的鸣声。
不到一会儿,在后面的士兵们立即涌了上来,迅速地再次武装整齐而排成横列,他们把长盾竖立在身前,肩并肩的形成了一道人肉之墙,毫无惧色而凌厉地面对着一**冲来的海洋之子。
“米兰达斯!”皮埃特洛回头呼唤到,他示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同伴站在了他的旁边。
“这是……”米兰达斯惊愕不已,这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暗号和阵列,他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战场上不允许有丝毫的犹豫或半分的迟疑,立即站到了同伴旁边。
在他身后的士兵排列仍然在不断扩大中,更多在不远处作战的士兵们纷纷跑来站在行列的顶端,左右边都迅速地补上更多的战士。
“这些人在做什么……?”在主军舰上眺望战况的安亚轻轻蹙眉道:“临死一搏的挣扎吗?”她冷冷眺望,只见很快地,在港口上可见一条长长的行列,只见枪尖连成银线,一面面有着月桂花徽章的盾牌沿着海湾而延伸展现而出。
眼前的海洋之子似乎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准备,也纷纷站成和他们相似的阵列,只是更加拥挤,后面不断从船只上抵达的更多西西里群岛的士兵和前面已经在港口上作战的站在了一起。
双方形成了完全对持的局面。
“士兵们!□□——预备——!”皮埃特洛高声怒喊,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掩盖了身后首相及骑士们勒马撤去的声音。
“弓箭手——!掩护预备——!”米兰达斯也高声喝道,他深知战争列阵和兵法,这排行一看就知道同伴要准备什么样的防御,只听身后高楼上的弓箭队伍齐齐地拉弓之声,原本缓下来的鼓声更加激烈而急促地再次响了起来。
“好朋友……等我的号令……”在他身边,皮埃特洛轻声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