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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外界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派祥和之景。龙谷内却是一片黄土，沙尘满地，时时刻刻荡漾着苍老浑厚的气息。
龙谷门口，血峰长老不出意料地在那默默修行。
他一身旧灰长袍，虽因周身鼓荡的元气，而没沾上丝毫尘土，但很明显许久未换过了。他面容依旧枯槁，苍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两条眉毛，一条胡须，也都是那般苍白。
那是久经岁月才能拥有的沧桑！
敖凡与小灵儿来此后，也未立即上前打扰血峰长老，而是在血峰长老不远处双双坐下，同样进行修炼。
无形的时光，在一阵阵的元气波动伴随中流逝。
夜，天幕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天空。那点点繁星，就犹如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天幕上，散溢下片片光辉。一轮圆月，从天边升起，浮在空中，由群星相伴。
阵阵的元气波动，仿佛波澜已久的海面，终于停息了下来。龙谷口的敖凡他们三位，同时睁开眼来。
敖凡和小灵儿，正是从元气波动的异常中感应到血峰长老修行完毕，才同时停止修炼的。
“你们都来了。”血峰长老看到敖凡和小灵儿，淡淡地道。
敖凡与小灵儿点头无言，坐在血峰长老前方。
“龙皇为凤凰族们所摆的宴席，已经结束了吗？”血峰长老面无表情，随意地地问道。
“是的，长老。”敖凡开口应答道：“宴席早已在白天便结束了，只是凤凰族们似乎还有什么话要秘密告诉父皇，所以又继续进正殿谈话了。”
血峰长老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复又说道：“你们这么晚为何还来此地，刻苦修行的时间有的是，无须如此勉强自己。劳逸结合，方是正确的做法。”
敖凡与小灵儿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不是这样的，长老。我们前来，是与您有关。”
“哦？何事？还与老夫有关。”血峰长老微抬眼皮，平淡地道。
敖凡心里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此次凤凰族们前来龙域，不止是有秘密与父皇相谈，同时还带来了一些礼物送于我族几位长老，其中也有长老您的一份。”
“是么？”血峰长老语气未变，不在乎地道：“既如此，你便拿去吧，我一心苦修，不需要什么身外之物。”
“可是，这件礼物，是和凤凰族一位名叫血凤的长老有关的。”敖凡道。
“什么！”血峰长老突然一震，双眼之中显现出无尽痛楚。
他似乎怔了一怔，又闭起双眼，恍若正在思考着什么。他对面的敖凡，分明可以看到血峰长老的眼角中，有一点点的湿润。
片刻，血峰长老又睁开了双眼，眼中已没了泪水，同样也是一片清明，不像往日那般浑浊。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是什么礼物？”
敖凡也不回答，伸手入怀中，轻轻地拿出了一物。
一张卷起的浅红色方帕，宛如一朵凋零的花瓣，就那般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没有一丝气息，仿佛已失去了所有！
“这，这是？”血峰长老伸出右手，微微颤抖着问道。虽然红色方帕在他随手可及处，他却未去拿起，反而保持一定距离，不敢伸去。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竟让如此功参造化的他也在害怕？
敖凡不知道，小灵儿不知道，也许连血峰长老他自己都不知道！
敖凡轻轻道：“这便是凤凰族带来欲送于长老的事物，听他人所说，此物似乎是血凤长老留下的遗书。”
他与血峰长老相识一余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有如此失态的一面，知道事情有异，说话也不敢大声。
“遗书！遗书！她竟有遗书留下！”血峰长老突然仰首望天，紧握双拳悲凉地大笑道：“那种时候，她怎么可能有时间留下遗书。还是说，她早预料到那一行会有不测，所以早早留下了遗书？”
见到血峰长老如此，敖凡和小灵儿都不敢做声，安静地坐在原地听着血峰长老的发泄。
良久，血峰长老似将心头的郁气都发泄一空，又把目光落在了敖凡身上。
“拿来，我看看。”他伸出颤抖的右手，语气起伏不定地道。
他还是不敢亲手去拿吗？
敖凡也不言语，轻轻地将血凤遗书交于血峰长老手中，而后与小灵儿看着血峰长老。
接过血凤遗书的那一瞬间，血峰长老明显地抖了一抖。不是因为寒冷，寒冷对修为深厚的他起不到作用；不是因为风大，再剧烈的狂风也无法将他如何。他只是心痛，内心深处那深深的疼痛，如火烧一般！
当血峰长老将那方红帕拿到眼前，轻轻展开后，在场三者均是立即屏息，四周再没有一点气息。
昏暗的天空下，其余地方或许会有霓虹灯彩，明亮非凡。但在龙谷中却只有始终如一的黑暗，再明亮的光彩也无法照到这个方向。
黑暗的龙谷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的大笑，仿佛世界最为凄惨的笑声，就在眼前。
血峰长老已看完了血凤遗书，他将那张淡红色方帕慢慢收入怀中，面现无比悲伤的神色。一行行热泪，他终于无法再去忍受，让它们径直流了出来。
敖凡与小灵儿亦是被血峰长老的情绪所感染，像是见证了无比令人悲痛的事一般。敖凡还好，只是心情郁郁。小灵儿则不时偷偷抹去眼角不觉出现的泪水。
又是良久，阴冷的寒风吹过，血峰长老盘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道：“让你们见笑了。”
“不敢，不敢。”敖凡与小灵儿连声道。
血峰长老的双眼忽然无比深邃，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又突地对敖凡和小灵儿道：“你们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过往的故事，那般惊异，那般的难以置信……”
第二十三章 过往（）
是什么故事，竟让血峰长老回想起来，满面安详之色，且还流露出了微笑。
记得不久前，他还是那般悲伤，对天流泪。
敖凡与小灵儿听了血峰长老的话，不免有些好奇。不过血峰长老既然主动提出要讲一个故事，他们自然无法拒绝，只能欣然接受。
天色漆黑，在月光的照射下，龙谷之口映射出了三道身影，他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血峰长老低下了头，让敖凡他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苍老的声音，徐徐传来。
“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一位实力是三转道境，却面貌颓废的青年龙族走出了龙域，迈向那更加广阔的世界。那时，那位青年修行已有数百余年，却因资质低下，不被重视，对生活很是无望。天大地大，那位青年无处可去，最后选择去往最为繁华的中土。”
“中土，不愧为最为繁华的地域，城池无数，灵山无尽，同样也有大量的人类。颓废的龙族青年因修为已过道境，早已敛起额前龙角，和一般的人类没有区别，走在人群里也如大海中的浪滴，很是普通。事情，则发生在一个下着雨的白天。”
“烟花城，在整片中土，都十分拥有名气。青年来到了这座城池内，淋着大雨，也不运用龙元进行抵挡，浑身上下湿成一片，无比狼狈，如同一个乞丐。他坐在一条小巷中，仰望天空，又像一个呆子。这时，一位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从一旁走了过来。”
血峰长老的身躯剧烈地颤了颤，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他才继续下去，道：“这名女子看似缓缓走过，实则却是踏空而来，距离地面一尺。她一身衣裳，红得像血，一副容颜，倾国倾城，似乎世界最亮丽的事物，便是她了。”
“雨水落在她的身旁，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没有点滴沾到她身上。她就犹如天上飞仙，来到了青年身前，停了下来。那一顿，仿佛时光也被凝结。青年不是没有见过美貌的女子，只是并未见过如此特殊，如此对自己有吸引力的女子，所以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偏偏在此时，年轻女子居然拿出了世俗间才有用到的银两，扔在了青年身前的地面上，似乎在施舍一个乞丐，她竟将那名青年当成了乞丐！一股无名之火，瞬间从那名青年体内燃烧起来，他一掌将银两拍飞，激烈地站起来，大吼着说自己并不是乞丐，不需要年轻女子的施舍。而年轻女子却是笑笑，说青年在她的眼里和乞丐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血峰长老说到此处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感叹，还是有什么遗憾。
如果是有遗憾，他又在遗憾什么？
血峰长老接着说道：“青年听了年轻女子的话，更加愤怒了，而且他看出年轻女子也是个修为高深者，便毫无顾及地一拳轰了过去。那一拳，一座山都无法承受。年轻女子却是笑容未减，看似随意地一拨手，打在青年的拳头上。青年立刻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传来，当即被击飞，撞倒了小巷的墙壁，吐出一口血。”
“那时，他的心中没有惊讶，惊讶为何随意出现一个人便能将拥有三转道境实力的他轻松击败。他只是悲愤，为何在龙族时不受重视，辛苦修行百年不如他人十年，且来到了外界后，被人当乞丐，被人随手打得吐血，连反击之力都没有。他流出泪，与满天瓢泼而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随后，他不顾实力的差距，如疯了一般迅速起身，向着年轻女子冲去。对这种情况，年轻女子似乎也颇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她只是掩嘴轻笑，身子如风般掠起，闪过了青年，向着城外飞去。青年也不停留，紧追年轻女子而去。两者一前一后，片刻便出了烟花城，踏入莽莽群山中。”
血峰长老道：“中土之中，城池众多，群山却更多。大多山中，也都有人居住。年轻女子与青年一前一后飞过，也不知惊扰到了多少人，但他们都没在乎。在青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将前方的年轻女子追到。至于追到做什么，那时的他根本没有细想。然而，他与年轻女子间的距离眼看便要追上，可不管他如何尽力飞行，却都无法追赶上，两者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渐渐的，山林更加茂盛了，能见到的人却越来越少。他们一路飞行，已经深入了群山深处，不知何方。当一座飘渺的灵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没有在乎，没有停留，依旧飞了进去。直到他们深入这座灵山百里，才发现事情的不对。”
“山中内部，一座神韵十足的小山下，竟有大片大片的白骨存在，有人有兽，百样多端。这一幕，震撼到了飞来的青年两人。青年再也没了追逐年轻女子的打算，年轻女子也没了戏耍青年的心情。因为他们突然想起一个传说，一个关系成仙的传说。而传说，便是从一座名为‘仙道山’的山中传出。”
“传闻仙道山，有关于如何成为虚无缥缈的仙的线索，但同时，内部有无尽危险，进者百死一生。仙道山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入山百里，能见到遍地尸骨。青年和年轻女子都知道仙道山，却未想到仙道山便在他们脚下。他们看到遍地的白骨，想也没想，直接转身往回飞。他们不是没有成仙的梦想，只是知道所谓的仙距离他们太过遥远，几乎不可能触摸到。”
“他们沿着原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