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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月亮可真好啊。
感慨着,他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拽出长长的影子,匆匆蹬回了家。
躺在床上,文渊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个边角微微翻起的棕色羊皮笔记本,就着煤油灯饶有兴味地当睡前读物翻看起来。
“二月一日,风雨大作。
今天心情不好,死了一个车夫,可怜。”
“二月二日,风雨小作。
今天心情一般,虽没死人,但是李飞云骂我是猪。你才是猪,尸检哪有这么快!”
文渊忍不住嗤地笑出声。
这本子其实是黄有山的老婆交给警署的,说是郑清河的遗物,上面还扣了锁。
近七日郑清河躲在舅舅黄有山家里借住,化名黄大河。
过后文渊用在郑清河尸体上找来的一把钥匙,打开了锁,发现这原来是他的日记本。
文渊对窥人隐私是没什么兴趣的,但郑清河的行径确实太奇怪,也许从日记里能看出点端倪来?
一路翻下去,全是一两句的琐事心绪,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文渊打起了呵欠,告诉自己案情需要案情需要,硬着头皮一目五六行地翻了下去。
“二月十五,既不晴又不雨。
今天心情很好,没有死人,甚好。隐隐觉得有人会偷看我日记,特地加锁,咒一句偷看者头长癞痢脚底生疮。”
“咳咳。”
文渊半是好笑半是尴尬,拈开下一页。
“二月十六,阴。
听说今天死了几十口人,乌呼哀哉,这是要累死我。”
“二月十七,累得没空看天。
今天路上的人依旧麻木不仁丑陋不堪,唯有王秀莲,真美啊。”
文渊打了个激灵,来了来了。
他从前虽与郑清河共事,但接触不算太多。
郑清河其人看着温吞有礼,实际淡漠疏离,并不愿与人深交,所以文渊对他的了解极其有限。
看来终于有机会了解一下郑清河盗尸潜逃的心路历程。
“二月十八,秀莲在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趁着停尸间没人,我可以一整天对着你,真好。”
“二月十九,秀莲让阴雨也缠绵。
他们不会懂你只是身体在长眠,但我知道,你没有死。这些文盲,根本不懂什么是科学!迂腐无知,教条主义!我怎么能把尖利冰冷的解剖刀划入你弹嫩细滑的肌肤?那样才是真的要杀死你。我会保护你,只至你苏醒过来。”
文渊捂着不大舒服的胃,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想知道恋尸癖的心路历程。
王秀莲的死,是众所周知的。
没有心跳呼吸和脉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如果这样还不算死亡,那怎么样才算死?
这个郑清河,兴许只是真的精神不正常。
也不对。
文渊忽然想起一件事,全身的汗毛竖起,咽了口口水。
那时候,王秀莲死了好一阵后,肚子一天天地像吹气似的大了起来。有人说是尸体出现巨人观,但郑清河非说是身孕。文渊不信这个邪,还特地拿听诊器去听过,确有疑似胎动的声响。
当时他就吓坏了,回家一宿没睡好,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过后,他安慰自己,那兴许只是尸体组织内产生了蛆,加上系列反应才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他反复地陷入了各种自我怀疑,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完全说服自己。
这一宿,文渊感觉自己又要睡不好了。
金陵镇。
陆宅。
陆一鸣枕着手躺在榻上,觉得月光太晃眼,让人焦躁,影响自己睡觉,便起身拉上了窗帘。
窗帘完全合上之前,他还不忘看一眼院子里那棵枯树。
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影,没有叶子,没有鸟,什么也没有。
心里有什么地方也空空荡荡的。
自昨天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
这畜牲,气还没消?真不打算回来了?
呵呵。
也罢,少一副碗筷,不知多省粮食。
顶多以后看来没人劈柴。
翻了个身,陆一鸣托着脑袋,寻思是不是自己的留的条子写得太过火了?
但平常说的话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一句小狗算什么。
算了,不管他。
说不定过两天就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
窗外风吹得院里的枯枝楞楞作响,除此之外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这样安静,反倒叫失眠的人难受。
陆一鸣又翻了一个身。
阿金现在哪里?住的好不好?有没有填饱肚子?
心想,兴许只是自己太无聊了,太会老想这些没用的。
但什么才是有用的?
真想找个人聊会儿天,解解闷。
陈姐这个时间肯定已经睡死了,畜牲又不在,老王不会说话,那只有
花莫言?
陆一鸣发现了一件事。
那驴妖,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上一次也是趁自己睡熟的时候做了什么好事,一声知会都没有。
陆一鸣不认为花莫言会好心地一声不吭就离开这副皮囊,所以不禁嘀咕起来。
虽然讨厌花莫言到了极点,但在无聊透顶的时候,陆一鸣也不介意跟他斗斗嘴。
“驴妖?”
“阿驴?小驴?驴蛋?”
试探了半天,没有丝毫回应。
窗外的风停了,连树枝也停止了晃动。天地间,真的万籁俱寂了。
第76章 秘谋()
三更天。无月。
黑夜的微光中;一道人影在院中架了长梯,慢慢往屋顶上爬。
上了屋顶,他裸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鳞次的瓦片上,往最高处的屋脊走去。
脚底不经意踏过一片长了青苔的瓦片。
身形一晃。
“哎哟!”
那道人影脚底打了滑摔倒;从屋顶上滚落。
眼看就要着地;说时迟那时快;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地面上一撑,整个人稳稳地借力跳了起来,微微曲膝站在地上。
他不紧不慢地站直;拍了拍手掌上的灰;眸中闪过几缕嘲讽;嘀咕道:“啧;废物。”没事上什么屋顶,万一受了伤还要连累他一起受过。
不是他看不起这副皮囊的主人;实在是若是没有他在;这个陆少爷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真是个超级无敌倒霉蛋。
他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晦气的人了。
他松动了下全身的筋骨;发出咯咯的声响。
几天没好好用过这副皮囊,倒是有些不契合了呢。
都怪那只老怪物。
花莫言低下头;借着远处微弱的星光看手腕上那枚印记。
那枚印记隐隐在跳动。
他皱起了修长的眉毛;真是可恶。
自打中了这封印,他原本蒸蒸日上的法力便像被无形的茧层层缠绕;难以发力。
尤其疼痛难忍;日甚一日。
白天几乎只有喘气的份;只有在夜里疼痛才稍减,勉强可以行动。
所以,他已经很久不能在白天出没,连逗弄陆少爷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种上古的封印,并不算太复杂,花些时日是可以解开的。
只恨这副皮囊另有主魂,他作为寄生魂魄施不开解封咒,更遑论另找皮囊移魂。
若是再夺不下这副皮囊成为它真正的主人,只怕自己早晚就要被这枚印记蚕食鲸吞,彻底封印起来。
花莫言咬了咬牙,太阳穴青筋微起。
得早点动手。
抬头看向天空,轻云蔽月。但星鸾奇动,天狗食月应当不远了。
那是他所能期冀的唯一生机。
若是没有那个老怪物碍事的话,他到时必定可以鸠占鹊巢,到时候呵呵呵。
眼底滑过疯狂的意味。
可是偏偏老怪物盯得紧。
他只要一上身,就会被老怪物发现。虽然这几天老怪物不在,但保不齐天狗食月前就回来了呢,始终要碍事。
怎么办才好?
他忍着魂魄受缚的阵阵剧痛,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来踱去,每一步都像踏过钉板。
索性回了房,躺在床榻上休憩。
点亮煤油灯,花莫言百无聊赖地想从书架上抽本书打发下时间。
抽动书册时却碰掉了一只青铜匣子。
心中一动。
捡起那只匣子,上面有一枚兽首图案浮起,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他记得,有次半夜,他蜷在皮囊深处的时候,看到陆少爷在跟这只匣子说话。
当时他痛得厉害,没有看清楚,也没有听清楚。
里面装的什么?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花莫言用食指勾开了匣扣。
空空如也。
竟然什么也没有?!
真是个破烂东西,留着作何用。
花莫言心中一沉,翻着白眼要把匣子合上。
这时,一个童稚的声音从匣子里传出来:
“一鸣,一鸣。”
咦???!
花莫言吓得手一抖,险些把匣子扔了。
随即回过神来,盯着空匣子,眼珠子转了转:难不成,是只匣子精?
这个陆少爷,真是什么都养啊。
迟疑间,那匣子又说话了。
“我饿了。”
花莫言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把他吃了,好不好。”
“哪个他?”
“那个姓金的。”那匣子用一种撒娇的口气,“我就尝尝,让我吃吧。他看起来很好吃。”
花莫言觉得这匣子精有趣得很,咧嘴点头应道:“好啊,你能吃得动就吃去吧。”硌了牙可别来哭鼻子。
话罢,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莫老道。
心头微微一颤。
莫老道他似乎就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吃了。
难道?
怀着试探的心思,花莫言问道:“上次叫你吃的那个老头子,味道怎么样?”
“不好吃。”
花莫言瞪大了眼睛,喉头发紧,拇指一弹,扣上了匣子。
好啊好啊。
原来如此。
想不到这个陆少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阴恻恻地笑起来:莫老头儿,等我一并帮你把这仇给报了吧?
窗外传来了极轻的声响。
花莫言竖起了耳朵。
原本一片静寂的院子里不知何物发出了奇怪的响动,像成片的叶子在风中互相摩挲。
陆宅只有一棵枯树,哪来的叶子。
花莫言把匣子放回去,吹灭了灯,趴在窗边屏息朝外张望。
天地间黑漆漆的,星光远而渺,院子里什么也看不到。
但花莫言的耳朵与常人不同,一丝一毫细微的声响都不过他的耳朵。
在摩挲声中,有什么东西以寻常人听不到的的声音在轻轻地交谈。
“他不在,他不在。”
“太好了,他不在。”
“我们能进来了。”
“嘘,没到时候,果子还没成熟呢,不能吃”
“”
后面的花莫言听不太懂。
他挑了挑眉毛:妖气好重!这宅子还真是风水有问题,竟然吸引了这么多妖孽。
不过据他估量,都只是些没多少道行的小妖,正想暗中画道驱妖符,那些声音冷不丁一下子全都散了,像是妖物们猛然退出了这座宅子。
花莫言长舒口气,疲倦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