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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言下之意,是被吃了?”李飞云自认为也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人,但此刻他也不由动容。
原来郑清河还有这癖好?简直是斯文败类,这般行径实在是令闻者变色,令见者作呕。
法医点头,“而且从她肚皮伤口的情况来看,她的肚子,应该不是被人从外面剖开,而是被从内部打开。”说完“打开”这个词,这个二十出头的法医脸上也浮现出了无法置信的神情,似乎是觉得表述得不够精确,用双手比划着做了一个撕扯的动作,“肚皮的裂口,有着不规则的弧度,就像被什么从内部用力撕开一样。如果手术刀剖开的话,伤口是平整简洁的。”末了还补一句,“但这样不太合理。兴许是从外部撕开也不一定,也许是郑清河没有带手术刀,急着取出孩子,才”
陆一鸣在旁边听得面色发青。
李飞云还拍拍他的肩,“文渊,你怎么看?”
陆一鸣无奈地看了看边上顶着一身驴皮的文渊探长,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个郑清河,应该心理不太正常。他这是恋尸癖的一种典型症状。”
大家有意无意都对婴孩存在的合理性闭口不提。
因为,这个事,无论用任何常理,都推断不出来。
甚至,现场也没有人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孩子。
李飞云叹口气,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郑清河和王秀莲,跟陈家那五十多口人命案,究竟有没有联系?有的话,那联系会是什么?
忽然发现了什么,不由挑起眉毛笑起来:“文渊啊,你这头驴,哪儿来的?”
陆一鸣打了个哈哈:“哦,这是亲戚暂时寄养在我这儿的。”
李飞云点点头,“好好养,阿胶是个好东西啊。”
小毛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脸皮厚过城墙,烦人得很。
现在那人不在了,他却又觉得冷清。
真是奇怪。
窗外,夜色为金陵镇笼上了薄薄的暗色。
月亮迫不及待地爬到了树梢。
金叵罗瞧着陈姐和这个冒牌的陆一鸣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世人皆愚妄,只看得到皮囊,却不知皮囊之下藏着什么东西,听人舌灿莲花便生欢喜。
不过也不能全怪陈姐,只怪这个花莫言太过狡滑,真是个察言观色、虚嘴掠舌的行家。
至于陆一鸣,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人生在世,总要尝点苦头的,不然永远不知世间深浅。
眼见二人说要出门看什么河灯,他不由得皱起眉站起来走了出去。
陈姐听到声响回头:“金少爷,你醒啦。少爷说这些天在家里呆着闷,正好今晚有庙会,我们三个一起出去逛逛吧?”
金叵罗嗯了一声,慢慢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冒牌货,能耍些什么把戏。
每月下旬,金陵镇和淮溪镇便会一起在两镇交界处办庙会,通宵不息。
长街回廊,挂满纸灯笼,十里相连有如游龙披光夜行,蔚为奇观。
其间街市繁荣,琳琅满目。各式杂耍营生,也看得人应接不暇。
花莫言被那些戏剧木人、走马灯、吹糖人迷住了,每遇到一个就驻足赏玩半天,活像个头一次出门的孩童。
趁陈姐去前面买糕点的当口,花莫言一边摆弄着刚刚买下的罗刹鬼面,一边小声地朝金叵罗笑道:“你盯这么紧做什么,怕我跑了?”几天下来,他这口条已经突飞猛进,顺溜得很。
见金叵罗不吭声,他慢理斯条地说道:“你放心,我今天不跑。”这话倒不是骗人,他刚刚换了皮囊,身子还虚得很。哪怕想跑,也跑不远,索性省了这功夫,好好玩。
想起什么,花莫言边戴上鬼面,边问:“话说,凭我的演技,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有问题的?”他和金叵罗不一样,他身上可没妖气。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金叵罗懒得多作解释。
“你不是问我,我是什么东西么?”戴上了鬼面的花莫言咧齿一笑。这只鬼面,只有上半截遮面,青面白发,被他戴上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不等金叵罗作出反应,他便凑过来,嘻嘻笑道:“我是人。猜不到吧?”
说话间用极快的速度在金叵罗脸上扣了个面具,转身跑了。
金叵罗摘下面具,只见前后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哪里还找得到花莫言。
他说不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眼角不经意地一瞥,却见到拐角灯火阑珊处,正有一人一驴在摊上吃着麻辣汤面。那人,还有些眼熟。
呵。金叵罗嘴角勾起。
陆一鸣在淮溪镇忙到下班已是夕阳西下,饥肠漉漉之际,想起今天正好有庙会,便把文渊带过来撮一顿。
本想吃碗凉面,谁知这犟驴非赖在麻辣汤面摊上不走,不得已只好点了两碗凑合着吃。
心里苦恼着。
他倒是想和文渊把移魂的事情前因好果好好捋一捋,可就文渊这情况沟通恐成难事。总不能让它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吧?
等它把事情写完,黄花菜都凉了。
吃到一半,他便瞧见不远处那三个人慢慢地在街市里走过。
陈姐,阿金,和那个冒牌货。
三人言笑晏晏,好不亲密。
陆一鸣一怔:那个冒牌货!他好了?!上次还说傻了,今天居然就跟没事人似的,和陈姐、阿金一起在逛街?
陆一鸣忍不住想冲过去,想揪住那个人的领子,问问他倒底是谁。
但是看到陈姐被那个冒牌货逗得那么开怀,他又不禁怯了。
顿时没了胃口。
是啊,他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陆大少爷呢?
陆一鸣无奈地瞟了瞟文渊,靠这头驴?
不说别人,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难道,陈姐和阿金,都瞧不出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心中有些悲凉。他从未遇过这种事,亦从未想过这种事。
这世上,从来都是只有一个陆一鸣。从来不会有人与他争这个身份。
时至今日才忽然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相交,所凭借的标准,仅仅是一副皮囊和那具皮囊所拥有的身份而已。
离了那副皮囊,他陆一鸣,便什么也不是了。
抬头,那三人已经不见了。
吃饱一餐,陆一鸣原想带着文渊回寓所,却忍不住在皮影戏前驻足不前。
那里正用皮影上演着一出红拂女,声色俱佳,看得观众阵阵喝彩。
一幕戏毕,艺人开始叫卖皮影,陆一鸣数了数包里的铜元,买了三个小人儿,一女二男。
等他想起文渊,才发现小毛驴已经没了影。
第119章 和解()
“我当然信你。”陆一鸣凑近;一双清亮的眼眸异常地沉静;难得地正色道;“我先前问你的事,只要你如实告诉我;我就信你。”
见金叵罗冷着脸不言语;便又诮道:“你看,你总是什么也不说;却要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有些事;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金叵罗眼底浮上嘲讽的笑意;他淡淡地指了下灰蒙蒙的天空;日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退到了层层薄云后;“就好像无论是阴是雨;太阳永远都自东出朝西落,谁也拦不住。”
说着,金叵罗撩起陆一鸣垂落在额前的留海,让他露出大片光洁的额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轻轻地道:“这个世上,是没有后羿的。”
“强词夺理!”陆一鸣挥开他的手,任由乱掉的留海继续垂落;甚至有几缕遮过眼梢;忿忿道;“没人要你做后羿;你扯这么远干什么?说这些废话的时间,都够你回答好几题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几天后会猝死,你会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金叵罗冷笑了一下,凉凉地冒出一句。
陆一鸣瞪了瞪原本已怒睁的眼睛,将金叵罗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发白的脸色掩不住他的疑惧:“我几天后会死?你、你说真的?!”
“呵,这就慌了?我只是随口举个例子罢了。能力太小,知道的却太多,只会像这样徒增烦恼。”金叵罗叹一口气,像是对牛弹了曲琴后惋惜自己浪费了时间,“这个道理,相信你能听得懂。”
“我懂个屁!”陆一鸣骂了句,“难道你觉得我惶惶不可终日就不烦恼了?自以为是。每次都是这样。”
然后还有脸倒打一靶怪我不信你。
不等他继续喋喋不休地骂下去,金叵罗便贴着他的额头低声打断道:“我不是后羿,不能射下烈日。我能做的,只有为你遮挡风雨和日头而已。”
“为我?!我又不是见不得光,用不着你来挡。”陆一鸣有些好笑地用额头把他顶开,顶得太用力,倒把自己给撞疼了,揉着自己发红的额头皱眉道,“你若是真为了我,就别整天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不是皆大欢喜?”
“你不是也有很多秘密?”金叵罗的浅色眸子闪过一丝奇怪的亮光。
陆一鸣被他堵得一怔,说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想说的事情。”金叵罗眸色透出几分寒意,“你若是实在信不过我,我可以走。”
“滚滚滚,滚得越远越好。”陆一鸣白了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一眼,心中无名火起,丢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过了傍晚,在外面胡乱吃了一餐饭,陆一鸣才消了点气,慢慢往家里踱。
即将到家门口时,一条毛色灰黑的土狗擦着他的裤腿从他身边蹿了过去,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去看,那狗已经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
陆一鸣笑笑,掸了掸裤腿。
边迈上家门前的台阶,他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养的那条狗。
阿黑。
还真有点像呢。
话说起来,祖父也曾经化作一条黑狗
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模糊起来,那天看到的景象,也许真的是自己的梦呢?
推开家门,走进黑漆漆的院子里,望着眼前的一整排厢房笼在暮色中透着窗格里的黑,活像与一排躲在暗处的眼珠子对视,不由得心头发毛。
瞟了一眼井边的枯树,树枝上空荡荡。
冷哼。
陆一鸣慢慢走进厅里,把厅里摆着的几盏煤油灯通通点亮,看着一室明亮,心里才敞亮踏实起来。
他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眼前是对面陈姐黑咕隆咚的窗洞,耳边是无边的空寂。
一股强烈的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围住紧紧缚住。
陆一鸣抵不住这阵寂寞,便走到院子里想去找老王。
可是任他唤了多少声,以往一叫便乖巧地浮上来的老王都再没有出现过。
这才发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老王了。
难不成,它也走了?
陆一鸣眉头一紧。
一个个的,不是脾气大闹出走,就是悄无声息玩失踪!
也罢。
走了也好。
走走走,剩我一个人,清静。
“大仙啊,我们一起下盘棋”陆一鸣习惯性脱口而出,话说一半才想起来,书妖已经在火盆里成灰了。
这还是今天下午才发生的事儿。
自己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看来,自己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