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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默然望着她眼中的眸光一寸寸冰冷、熄灭、像将要燃尽的蜡烛一样风雨飘摇,她那跨越了茫茫万世,浩浩万劫的远古灵魂,第一次感受到人类才会有的,剜心挫骨的剧痛。
白落羽脸上没有哭的表情,眼泪却从眼眶里一滴滴溅落,微咸的泪珠滚进脸上的裂痕,泛起一阵蚀骨剧痛,让白落羽更加清醒的意识到现实的残忍无情。
红衣女子默然静立,长发垂腰,少有波动的脸上,漾起一阵波澜,双眸灼灼如火,里面有三分自责,三分愤恨,剩下四分全是心疼。
红衣女子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幽深美目深深凝视着白落羽,温柔磁『性』的声线重复着初遇时那句话:“我们……回家……”
白落羽身体摇晃,缓缓滑到,觉得全身力气都抽干了,跪坐在地上,像是一个抽空了灵魂和生命力的躯壳一样,一动不动。
红衣女子脸上浮起一抹怆然,俯下身去,铐着手铐的冰冷十指抓住白落羽的手,慢慢握紧。像是情人低声絮语,在白落羽耳边轻轻重复道:“别怕……我们回家……”
远处,洛根主教和齐诺已经追到了马路对面,马路上车流如织,洛根一双锋利的鹰眼在车流的间隙里,发现了对面深巷中,两个衣着醒目的女子。
洛根主教等不及信号灯,不顾高速疾驰的车流,见缝『插』针,径直冲进马路中央。一时间急刹车声、司机的咒骂声和鸣笛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噪音隔空传来,红衣女子抬眸向马路对面一瞥,羽眉下,双眸如冰封的湖面,其寒似冰,平静如永夜,好看的艳红嘴角却噙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她悄然错身一步,轻盈地移到白落羽身前,用颀长柔韧的身体将失魂落魄的白落羽罩在身后。
洛根主教已经横冲直撞地越过了马路,径直向着深巷中两名女子疾驰狂奔。
红衣女子身姿凛然,表情平静,眼神却寒芒灼灼,望着远处黑衣人影,就像在看一只将要爬入脚下的爬虫。
蹬蹬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洛根主教手里利刃上寒光闪烁。
红衣女子嘴角一勾,深紫『色』的瞳孔骤然缩紧,眼中精芒迸『射』,迎着来人向前跨出一步,悦目的身段绷得笔直,如一柄出鞘的上古凶刃。
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用不容忤逆的力道一把抓住了红衣女子双腕间的镣铐。
那人不分青红皂白,拽着女子埋头往巷子深处死命飞奔。爆发力之惊人,让红衣女子一阵错愕,只能由着她拽着自己。
耳畔呼呼风声,两面景物浮光掠影地向后退去,红衣女子转头望向拉着自己狂奔的女孩,不禁失笑。
她眼睛里的泪水还在疯狂奔流,眼神却比刚才坚毅了不少。好看的小脸上血迹斑驳,狼狈不堪,却已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眼睛乌溜溜水润润的,像一个被『逼』急了的小动物。
女孩像是走惯了小路,几个猝不及防的转弯,就跟身后的外国中老年人甩开了一段距离。
出了巷口,白落羽看到面前人影一闪,她脚下飞快,一时收不住脚,一头撞进那人怀里。
待站稳了,凝神一看,竟然是在w市火车站台前分手的何七顾。
何七顾依然笑眼弯弯,一脸憨厚。见到是熟人,眼睛一亮,打量着两人狼狈的情形,疑『惑』地问道:“你俩这是怎么了?”
白落羽忙不迭地回答:“我们遇到了坏人,杀人魔,跟踪狂,在追杀我们,就在后面。”
何七顾一脸愕然,急急说道:“我的车就停在路口,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警察局。”
白落羽一听,简直如同即将溺亡的人,幸运地遇到了一块浮木。她一只手依然紧紧地拽着红衣女子双腕间的镣铐,与红衣女子一刻不离地向着何七顾指引的方向奔去。
何七顾的车正如他所说,就停在不远处。是一辆破旧的灰『色』吉普。何七顾快速上前,主动把车门打开,让两个女孩上去。然后自己绕到车前,坐到驾驶席上发动了引擎。
吉普车开动了,白落羽听着引擎的“嗡嗡”声,望向窗外,正好看到洛根主教一人冲出巷口,一边张嘴喘息,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瞪视着渐行渐远的吉普车,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
车子开出去老远,她才意识到一件事,悄然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右手上,讪讪地,一根一根缓缓放开了死死攥着女子银镣的五指。
发现手掌间已经深深印上了锁链形状的红痕,掌根处还有一排新月状的指甲印。
白落羽咬了咬下唇,默默收回了手。
车子驶离了市中心的繁华街区,车内异常宁静。白落羽惊魂稍定,正要启唇向何七顾道谢,刚一抬眸,就看到何七顾旁边的副驾驶席猝然探出一道黑影。
那人霍然转身,正拿『毛』巾捂着口鼻,白落羽没有反应过来,余光影影绰绰地看到驾驶席的何七顾也用什么捂着口鼻。
白落羽心下掠过一阵森然凉意。
那人举手向后座两名女子喷『射』手中的『药』剂。
一股浓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猝不及防地钻入鼻腔,白落羽眼前一黑,坠入无尽黑暗……
乌鸦听令,收回进攻的攻势,乖顺地落在主人肩膀上。
少女一脸嫌弃地整了整被乌鸦弄『乱』的卷发,作势拍了拍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色』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倭国大名鼎鼎的神庭家族,平安京方术大师后裔,咳咳,柚子果啊。”
语气中充满戏谑鄙夷,字字戳人痛点。来人额上青筋直跳,左手下意识地转动右手食指上幻象蛇的戒指,指尖气得微抖,在心里计划着怎么对付这个嘴比毒蛇还毒的少女。
那人按下心中愠怒,找回平素沉稳冷静的神情,说道:“三千鸦杀是我放的。人也应该是我的。”
陆薇琪用带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捏着下巴,鄙夷道:“哪个是你的?你不是跟那个东西斗了半天吗?人呢?对付一个已经分身乏术了,如果不是我抓来这一个,你那千鸟术真是白施展了。”
少女欣赏了一下来人一时间精彩纷呈的表情,感到十分满意,继续说道:“最开始呢,就用了一招无聊至极的挑拨离间,然后呢,又用了一招幻象蛇。呵呵。”
少女把双手一摊,继续说:“发现这俩人怎么拆也拆不开,只能出大招了,祭出了幻术绝技——千鸟杀,结果发现人家根本不吃你这一套人海战术,只跟你那唯一一只真鸟打。我的天,笑死了。你说你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毫无成果,丢不丢你家祖上的人呐?”
神庭佑本就不善言辞,被她揶揄得羽眉倒竖,全身颤抖。
哽了半天,终于想到一句有力的回击,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冷冷地说:“至少,我没蠢到从房顶掉下来。”
一句话直中高傲少女的痛脚,她想起自己扑倒在“臭豆腐”灯牌上的窘态,双颊绯红,怒不可遏,转身指着地上的白落羽分辨:“要不是这个傻白甜发花痴,去吻了那个东西,我能从房顶掉下来吗?”
被胶带封着的白落羽睁大了眼睛,一脸错愕和不好意思。
顿了顿,少女随即平静下来,恢复了一贯的高冷毒舌风格:“神庭佑,凭你是抓不住那个东西的,千鸟杀就是你最后的本领了,你知道的,摆阵法和巫术,你一样都不行。”她顿了顿,眼神在神庭佑的食指上扫过,轻笑道:“师傅的《巫典》,我看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被叫做神庭佑的那人长睫微垂,乌黑的眼珠在羽眉下轻轻转动,快速思索着什么。片刻,她淡淡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不如你,我跟那东西交过手了,她远比我想象的厉害。你一个人也应付不来,我跟你合力对付她,捉住交给师傅,让师傅把《巫典》传你。”她顿了顿,“你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借我看一遍就行。”
少女嘴角一勾,戏谑道:“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把中国的古老智慧传到日本去。”
神庭佑反唇相讥:“传到德国去就可以?”
陆薇琪挑眉道:“我至少有一半中国血统,你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被气得七窍生烟:“你这种人就应该被女巫猎人抓住绞死。”
少女眼神微不可查地黯淡了几分,有什么不好的画面闪过脑际,随即满不在乎地说:“岛国的历史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我们德国的女巫大多都是被烧死的,法国、英国和爱尔兰才用绞刑。”
神庭佑对她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有点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了半晌,说:“你最好快点决定,没有时间了。”
少女在白落羽面前踱来踱去,用带着手套的食指点了点红唇,思索了片刻,缓缓道:“行吧,《巫典》到手后,只能在我面前看一遍。”
神庭佑欣然允诺。
少女拿出摆弄了许久的圣罗兰12号口红,在工厂的大门前画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圆圈中又画了两个正三角形相互交叠的“一笔六芒星”图案,六芒星六个点与圆圈相交,在其中一个正三角形的三个角上,各点了一根黄『色』的蜡烛。
第86章 恶魔的信徒()
请支持正版; 此章为防盗章; 订阅不足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ksnhugege。 红衣女子双手拽着白落羽,跑出工厂,穿过一条马路; 跑进街对面的巷口。
白落羽步履踉跄; 脚下虚浮; 被女子冰冷的双手紧紧箍着手腕; 穿过一条条人迹寥寥的街道; 向着商业街方向奔去。
隆冬的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她脑袋里懵懵然还没回过神来,耳中只听到女子手腕上纯银镣铐碰撞出的叮叮当当的脆响。
脸上,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啪嗒、啪嗒地溅落在肩膀上; 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 隐隐知道那是什么; 却又害怕去细想。
两人临近商业街地区; 又穿过一个车辆如织的马路,跑进马路对面的深巷。
路过巷子里一个十字路口; 红衣女子突然被大力拽停; 猛然顿住了脚步; 她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用双手攥在手心里的; 白落羽的细嫩右手,悄然转过身; 向身后望去。
巷子里的拐角处; 赫然耸立着一面广角凸面镜; 以便司机扩大视野,及时发现转弯车辆。
此时,白落羽正满脸怔忡地望着凸面镜中自己的倒影。
脸上的弹痕深可见骨,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际,猩红的血『液』像从地缝中奔流而出的岩浆,汩汩地顺着白落羽优美的脸部轮廓蜿蜒流淌,半边脸都被鲜血艳红。酒红『色』的『毛』绒斗篷上,血迹斑驳,像黑『色』的霉斑。
白落羽眼神空洞洞的,如一潭死水,脑袋如被抽成真空。心底一阵阵刺骨冰寒慢慢升腾起来,蔓延到四肢百骸,冰冷的指尖颤抖着从红衣女子的双手间抽离。白落羽身形摇摇欲坠,全身脱力,如坠冰窟。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美好的东西,自己唯一仅有的东西,那些在长久的缺乏关爱的岁月里,支撑着自己的东西,正在如血『液』一样,从她身上慢慢退去,在向她挥手作别。
青春、活力、自信、生命力、那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橱窗里闪闪亮亮的饰品,可以在人前绽放的,如粉玫瑰一样灿烂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