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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本应是世界上最为熟悉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是一个被层层『迷』雾缭绕; 从未真正了解的神秘地带,同时也是一切传奇开始的地方。
白落羽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意。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如今; 她再次站在这扇象征着终极智慧; 宇宙之音的大门前,望着象神甘奈施那仿若对世间万物洞若观火的暧昧表情; 那别有深意的笑意; 深深吸了一口气。
奈珈到底是谁?
她与自己父母所属神秘教会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她到底是神秘祭祀的祭品,还是祭祀的对象?
那个长久以来一直觊觎着我的血肉的人; 是不是奈珈?
白落羽带着这些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推开了那扇暗流汹涌; 隐匿着一个未知世界的大门。
这个有些年头的三层别墅; 坐北朝南,北边不远处是一座小山丘,背拥一片茂密的杂树林; 前方无遮无拦; 是一条直通门口的小径; 采光很好。
初春正午的暖阳,透过房间里复古拱顶花窗,倾泻进客厅,罩在轮椅上那人罩着一层冰霜的脸上,显得脸部线条更加冷硬,好像最温暖的太阳也无法让他看上去生动柔和一些。
宝相庄严的白衍身边,站着眉目依稀的母亲,杨若冰。两个人在宽敞的客厅中央一坐一站,杨若冰好像是在给丈夫递一杯茶。
他们抬头,四目齐刷刷地望向白落羽,在丁达尔光线里,这一幕应该是一副岁月静好,恬静温馨的家庭油画,然而不知为什么,白落羽觉得跟他们仿佛隔着层层白翳,始终看不清她们真正的样子。
杨若冰迎上去,一改平时淡漠疏离的女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冲着白落羽扯动嘴角,展颜一笑,银丝眼镜后面,一双狭长的眼睛陡然一亮。
杨若冰语气平缓,声音温蔼地说:“小羽,让妈妈看看……你,长漂亮了。”
她牵着白落羽的手转了一圈,来回打量自己两年不见,俨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难得地真情流『露』,眼角眉梢全是欢喜。
“咦?这是什么?”杨若冰注意到白落羽脖子上的“新月咬痕”,待看清它完美的形状,难掩满脸愠怒和嗔怪,“你去学那些颓废另类的欧美人,刺了个怪里怪气的纹身回来?”
“从小,我是怎么教育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不是叮嘱你不要被欧美人的恶习荼毒吗?”
白落羽微微一怔,心下有点失望。通过杨若冰的话可以断定,他们对奈珈的“新月印记”一无所知。
她灵光一闪,敷衍道:“做饭时被热油溅了一个难看的疤,同学建议用这个‘疤痕纹身’掩盖住,弄好以后比原来好看多了。”
杨若冰面上怫然不悦,皱眉端详了那道新月印记半天,才稍稍展眉,一板一眼地嘱咐道:“女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还有,不要学那边不好的风气。”
白落羽赶忙允诺道:“是。以后注意。”
杨若冰微点点头,目光直直盯着那道“疤痕”看了片刻,才像是释然了一样收敛了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自持。
白落羽对她家两位高知人士缺少鲜活与生气的淡漠表情,已经十分熟悉了。他们好像一直安然生活在象牙塔中,从未想过向凡俗尘世瞥上高贵的一眼,对凡人是怎样生活的,也毫不在意。
曾经,白落羽会想要给这样的家庭氛围加上“学者家庭的通病”作为解释,只是,去年圣诞节前夕的突发奇想,不告而归,让白落羽对自己的父母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们何止生活在象牙塔里,她们的精神世界完全沉浸在另一个神秘莫测的神学世界观里,并且,经过后来的种种经历,可以断言那并不是他们的异想天开,走火入魔。
最开始,白落羽以为她的父母被洗脑了,然而,当她带上了被自己解救的“活祭品”开启了一段奇异的旅程后,她发现,就像很多奇幻电影里的结局一样,被人们认为满口谎言,哗众取宠的孩子才是唯一不带主观『色』彩地看待这个世界的那个人,神秘主义终将战胜人们根深蒂固的层层认识枷锁,让人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惊骇愕然,措手不及。
她的父母也许一直是离人类世界的真相很近很近的那群人,近得无法与每天柴米油盐,汲汲营营的凡人为伍,近得无法甘于做一个有烟火气的俗人。
白落羽想起小时候幼儿园放学的情景,她呆滞地望着那些同班的小朋友,如『乳』燕投林一样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第一次品尝到那种疑『惑』和羡慕的滋味。
她稍作整理,把积攒了两年的礼物一件一件从行李箱里取出来,有雕工考究的海泡石烟斗,fossil男士复古机械表,红『色』的开司米披肩,雅顿的护肤套装……望着父母收到那些礼物时一闪而过的敷衍表情,白落羽一点儿也没觉得受到了多大打击。
自从那件事后,她好像非常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理解很多曾经纠结疑『惑』的细节。比如,这个三层的老旧别墅为何从来没有雇佣过打扫的钟点工,从来没有举办过任何聚会,从来没有像其他家庭那样呼朋唤友,大宴宾客。
现在,这些疑问的答案都呼之欲出,因为它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颠覆常人世界观的秘密,如西方人说的“藏在衣橱里的骷髅”一样,不能曝『露』在人前的秘密,就踩在白落羽的脚下。
所以,当父亲因为出了车祸需要坐轮椅静养时,叫了远在海外的白落羽回来,而没有再找不属于这栋别墅里的第四个人来照顾,对于现在的白落羽来说,就不再有任何疑『惑』了。
休学申请是半学期——半年的时间。白落羽暗自忖度,她可以用这些时间弄明白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关于她的家族,关于奈珈,关于怪鱼面具和血腥祭祀,关于他们嘴里的宇宙秘密和终极智慧,关于她想要弄明白的一切。
*
季春四月,莺啼燕语,春暖花开。白落羽从市中心的大型超市采购食品回来,从大巴车上下来,突然听到头顶两声清越激昂的啁啾,蓦地抬头,一只肥硕的喜鹊正舒展着双翼上根根雪白的翎羽,翘着黑『色』长尾滑翔过天空。
白落羽不知为何,有点怅然若失,拎着两大袋食品,默然站在宽阔的公路边,望着远方,低于地平线以下,背山而踞,绿树掩映的,自己的那栋仿佛隔绝于尘世之外的家。
两个礼拜过去了,她什么新的信息也没有获得。亲眼所见的神秘仪式,恐怖祭坛,以及藏匿在更深处的古墓石棺明明就在自己脚下,却仿佛蛰伏在深海里的巨大冰山,不肯浮出水面。
她的父母过着多年来她已然司空见惯的单调生活,上课、下课,回到家就在各自的书房里翻故纸堆,搞研究。唯一不同的是,好像比过去更加沉默寡言了。那些深夜而来,开着豪车的神秘宾客,就像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夹带着丝丝青草气息的清风拂面而过,她再次抬眸,居高俯瞰着地平线以下,自己家所属的那一片盆地区域,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坐大巴车回来的路上,她下意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途中路过了好几处别墅区,有“欧洲风情”、“世界花园”、“水榭江渚”,相比于她家那一栋独门独户的建筑,都是拥挤的别墅布局,有什么一直忽略的线索掠过了白落羽的脑际。
白落羽虽然不懂风水,但风水学上最基本的“背山面水”,“前有照,后有靠”,是好风水的象征,她还是听说过的。而自己家这片“风水宝地”,放眼一望,却只有一户人家,看上去遗世独立,形单影只,这一点很不可思议,房地产商难道会放过这么好的投资机会,只在这里建一栋房子,还是这片土地的使用权另有其主,不予转让?
白落羽想到可以通过这块土地的使用权这一突破点,着手调查家族的历史和秘辛。
她把两大袋子食品分类储藏在冰箱里,并做好了午餐,端给父亲白衍吃,安排好这些事,她将房间的门关好,找出了高中同学的联络手册,给一个家里做房地产的富二代同学打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接到久未联系的高中班花白落羽的电话,洛思危有点受宠若惊,闲聊了几句后,白落羽切入正题,向他打听西林桥以东星棋山下那片地皮的信息。
洛思危高中毕业就一边读大学一边接手家族产业了,帮着家里打理一些地产生意,由于他家里也有几个市郊别墅的开发项目,听到白落羽的疑问,双眉一皱,娓娓道来:“落羽,这块地在我们行业里还挺有名的。听我爸说,房地产界里,管那里叫做‘锁氏荒地’。土地使用权常年被一户姓锁的家族买断。”
“姓锁?买断?”白落羽怔怔地重复。
“嗯,那块地上应该只有一户人家,叫做‘锁家公馆’,以前也有地产商想要开发,想了很多方法游说这户人家转让土地使用权,但是都不了了之了,好像有很多无为人知的内。幕,现在业界几乎达成共识了,这块地不能动,也动不了。”
洛思危话里话外对这块地方讳莫如深,让白落羽不禁联想到那些深夜造访的豪华车队和神秘访客。
看样子事情远没有白落羽想象得那么简单。
“锁”这个姓氏比较少见,而离白落羽最近的“锁氏”就是她的祖母——“锁心梅”。她祖母家里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富商,后来嫁给了一个姓白的大户人家,算得上“强强联合”,但是只生了白衍一个儿子。
这片地的使用权属于锁氏,那就自然是在她祖母名下了。白落羽很小的时候见过她的『奶』『奶』,她跟她唯一的女儿常年生活在海南,记忆里是个世故圆滑的老太太。
当白落羽向洛思危探听更多关于“锁氏荒地”的信息时,洛思危突然灵光一现,嘿嘿一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奇闻异事。
洛思危端着手机,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向高中暗恋过的班花卖弄起他爷爷的传奇故事。
白落羽不动声『色』地耐心听着洛思危滔滔不绝,妙语连珠地向她讲述他爷爷当年的神奇经历,东拉西扯了一通终于进入正题,向她吐『露』了一件与“锁氏荒地”相关的信息,说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写过一个自娱自乐的东西,起名叫《民国志怪谈异录》。
内容记载了一些发生在民国时期的,被淹没在历史里的神灵物怪,山精水魅的故事。不知道是杜撰的,还是确有其事,现在读起来颇有点民国时期的《聊斋志异》的味道。其中最后一章就记了一则关于西林桥以东那一户“锁氏”的古怪故事,章名叫做《锁氏主宅疑云》。
第31章 精魅()
第三十一章 精魅
白落羽嗲声嗲气地恳求洛思危; 希望他能够把关于锁氏疑云的这一章手抄本拍照传给她。
洛思危下午没课,正在寝室里百无聊赖中; 没想到昔日暗恋的班花主动联系他,简直欢欣雀跃,暗喜到内伤,想卖弄的心思和想跟班花多聊一会儿的私心并存,让他绘声绘『色』; 事无巨细地给白落羽讲了一遍这个故事的内容。
故事记载了民国时期,住在西林桥以东的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