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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举点了点头:“原来做个官还这么多弯弯绕啊,那你们岂非有可能被扔在这县令任人没人理了?”
吴念周大方的一挥手:“管他呢,只要这官做的舒心,便多做上几任又如何,我倒是觉得最好一直在云霄做县令,这里民风也淳朴,也没中原官场那些是非,而且也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什么穷山恶水,且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要真没人搭理咱了,我还就在这当一辈子县令了。”
孙显生道:“美的你!以前没人愿意来代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节度使和各路府官员都不是朝廷官员,在他们治下做官免不了要受人摆布,现如今范大人已将整个泉州完整的收回了朝廷,又怎么会让这等事再度发生?所以啊,我估计这带家眷的事,没准又要按中原官场的惯例来了。”
高文举笑道:“哦,原来大哥你是担心这个,所以才对人家那小寡妇动了心?”
吴念周附和的笑道:“可不是么?不许带家眷,可谁敢能管得了你收外房啊?这也是个办法。”
孙显生没好气道:“我没你俩个那么龌龊!”
高文举道:“那你为何将人家小寡妇状子连掷三回?”
孙显生无奈的叹息一口道:“我这也是为她好啊,她先前那几份状子看半天也看不出来她是寡妇啊。我一直以为她是嫌弃丈夫,所以才打算改嫁的。你是不知道这民间的习俗啊,这要改嫁的状子递上来,若没有夫家口供,最后是万不会准的。可若是与夫家对质,到头来,十个有九个都要败了官司。
你想,我要是一接她那状子,就免不了要提夫家来人当堂对质,这样一来,她与夫家的矛盾就再也遮掩不了了。而一旦她败了诉,以后的日子只怕就更难过了。弄不好还会被夫方浸猪笼。因此,我当堂掷还了状子,就只当没有此事发生了。也算是为她留了条后路。
说实话,那状子,不是我不愿意受,也不是不敢受,而是不忍心受啊。她要是早早递上后来那份状子,哪还会有掷还的事?恐怕早就断清了。要说起后来那份状子啊,可真是让人不能不称赞一声了。
不光是状词写的好,就连那没用戳的原因也写的妙。这百姓们打官司啊,没有不拼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咱们这些当官的高看自己一眼,故而,自古到今,从无一人在状子上写自己家贫如洗的。只这一句,不但这磊落的气度让人击节称赞,那家境贫寒的样子也让人顿起恻隐之心。
哎呀,再想想这两天,整个长乐县里,里里外外谁不谈论这件事情,不光这状词传遍了城中角落,连本县那判词也被人称赞不少呢。赠财物之举,更是让百姓们将本县呼做孙青天了呢。嘿嘿。”
吴念周撇撇嘴冲高文举道:“看见没?什么叫小人得志?眼前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高文举心念一动,笑问道:“那这写状子的人,大哥找到没?既有才华,何不收为已用?”
孙显生点点头:“没费事就打听到了,衙门里好多人都认识这个冯世琪,此人是前任县尉,以此状来看,此人也是有些才华的。只是他曾与那前任王县令做过不少贪赃枉法之事,还是范大人网开一面许他交了赎金才免了牢狱之灾的。这样的人,虽有才华,愚兄也不敢用啊。”
高文举心头一松,只要不被他撞破了自己在此事中的手脚便好。想了想日后自己要用冯世琪的事,还有当日自己与冯世琪一起下馆子又被多人所见,心念一转开口道:“原来是他呀!”
孙显生奇道:“什么原来是他?三弟认识此人么?”
高文举一脸正经:“认得,之前此人曾多次到过高家庄,和小弟也有过几面的交情。那日在街头碰到,还一起吃了顿饭呢。正是你断案的时节,也没听他说起这写状子的事啊。如此说来,此人既有才华,大哥又不愿用,小弟便下手了,别到时候看着眼红再来和小弟抢啊。”
孙显生摆摆手:“随便,这样的人在你那里最多也就是占点小便宜,也没人在乎。可要是放到衙门里,他要贪图那点蝇头小利,损害的,可是官府的脸面!到头来免不了连我连带着抹黑了。你那里又不会有什么官场是非名声的东西要考虑,你尽管用,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高文举笑道:“那可说定了啊,我回去就找他,我看他最近过的也不是很如意,大家相识一场,这时候不拉一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孙显生道:“你拉不拉他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了,要拉一架马车给我的,嘿嘿,要用好马拉才行。”
高文举道:“大哥真的想纳那王冯氏了?莫非想用马车接她过门么?”
吴念周点头,一脸正经:“定是如此,如若不然,为何以在庄子里见到那马车的时候不闻不问,偏等马车到了县城才如此上心。”
孙显生笑了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和你们计较!这说起纳妾来,老三你可不地道啊。这么大的事,也不和两位哥哥商量一下,怕我们喝你酒是怎得?”
高文举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呀?”
孙显生向着马车努了努嘴,挤眉弄眼说道:“你这般大摇大摆的带着如夫人上县过府的,如今倒拿捏起来了。”
吴念周马上心领神会:“是啊,三弟,虽然说你尚在丁忧之期,可这纳妾嘛,纳了也就纳了,正正经经的高兴事,也让两位哥哥沾个喜庆嘛。”
高文举心头一阵郁闷:“带香秀来,那是为了照顾小妹的,你们别胡说八道,没得坏了人家名声。”
孙、吴二人对视一笑:“唔,这都顾起名声了,哎呀,谁家的丫环有这等福气,你看人家身上那衣裳,人前人后那个作派!再听听咱们小妹的称呼,一口一个香秀姐姐。啧啧,这可像是个丫环的模样么?”
高文举解释了半天,无奈却越描越黑,只得仰天长叹,连呼遇人不淑,老天不开眼。不知道上辈子做过什么孽,碰上这么两位义兄。孙显生却趁机笑话他,说这个话题正是他自己先挑起来的,如今自偿苦果,正应了那句自做孽不可活的老话。高文举想让吴念周替自己开解几句,吴念周只是笑而不语,逼的急了来了一句“言多必失”,便不再开口了。
三人正玩笑间,后面高富打马赶了上来:“两位大人,少爷,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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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帅府内堂。
范贻看着手上的单子,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真有愿意花钱来买这请帖的,呵呵,光是这两百张帖子就卖了两万多两,这泉州,有钱人还真多啊。”
吴天祥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要不是小弟亲眼目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连这酒宴也能成了赚钱的门路。这个文举,还真是了解人心啊。”
范贻叹道:“是啊,文举说的对,自古重农轻商,商人手里虽然有钱,却没苦于没什么地位,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次趁我泉州安置灾民一事请动了圣旨,对这商家来说,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商家们不是没钱,没苦于没有地位。这能和官府搭上线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这风声刚一放出去,那些早前没舍得捐几个钱的商户,便恨不能连夜找门路再捐钱物取得这赴宴的资格呢。可是偏偏咱们钱物照接,那名单却不再增加一个了。这才惹的这帮人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想方设法都要混进酒宴来。”
吴天祥笑道:“他们都以为只要是给了钱,便能取得资格,却绝想不到,咱们不是没有,而不故意不给。还真被文举说中了,这人呐,都有追高的毛病,你越是不给,他就越觉得难得,越要想法子弄到手。这有人不愿赴宴的小道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不知多少商户争相出钱要买那一张请帖呢。”
范贻道:“是啊,这大家愿意花钱买帖子,本在我意料之中,可一张帖子最高竟然卖到一百八十两银子,却也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了。”
吴天祥道:“这也正说明这些商户对这身份有多看重了。只怕经过明日之后,咱们再要让商家捐财物,大家都恨不得倾家荡产来换个脸熟了。”
范贻笑道:“呵呵,这事还真是,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只是,文举说的也对,此事不可形成常例,一旦成了常例,那这些名誉就容易滥掉。一旦名誉滥掉了,可就不那么值钱了。还是那句话,越难挣到的,越显得珍贵。我们泉州府啊,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让那些上次没舍得拔毛的铁公鸡后悔去吧。”
吴天祥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两万多银两怎么办?”
范贻沉思了一下道:“还是过了大帐,入库了吧。否则这事迟早被人发觉,要被人因此给咱哥俩扣上个贪财的罪名,这半世清名可就付诸东流了。可不能因小失大。有了这些钱,今年府库里多少也回来了一些底气。这半年来,只出不进,可真让人忧心呐。”
吴天祥道:“小弟也是这个意思,那这帐目?”
范贻道:“不是都记了姓名吗?都一样,记到捐助人士里。他们愿意捐钱,咱们便一起接见了便是。只是这些人都明白的晚了,到头来,钱也捐了,却捞不到什么好处。让他们吃顿酒,也就是了。”
吴天祥哑然失笑:“你这什么酒哇,一顿要一百多两?”
范贻大笑:“周瑜打黄盖,咱们愿打,他们愿挨,怨得了哪个?”
高二虎匆匆而入:“大人,孙、周两位大人和少爷已到城外十里铺歇下了。问大人要不要将小姐接进府来?”
范贻道:“不必了,虽说在泉州任上,不必受那不携家眷的约束,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泉州已完全的归了朝廷,自本官以下,便要依朝廷定例行事。再说整个泉州府,知道小慧和老夫这层关系的,也就这么几个自己人。没有必要因此多生一事。而且小慧只怕也更喜欢在文举身边。过了明日,让她在府上多住几日便是。”
高二虎闻言出去传话不提。
范贻对吴天祥道:“明日酒宴,不仅是我泉州一件大事,也关乎着整个安民二十策的顺利实施。有了我们泉州府的样子打底,其他各地也好有个参照,那些有钱的商户,就算是冲着这皇家的赏赐而来,只要是能解朝廷和百姓的燃眉之急,却也不妨给他们个名头。
徐老夫子和文举贤侄是这明日酒宴上最要的两个人,徐老夫子便由小弟亲自去府上迎接。文举那边便由昭寿兄代劳了。你我兄弟,本是一般,想来也没人因此说三道四,文举更不会因此而心起芥蒂。为彰其事,明日昭寿兄代小弟出迎时,便起了全副仪仗。”
吴天祥点头道:“徐老夫子那边,自然是延丰兄出面方才显得出我兄弟的诚意来。文举那边,虽说人熟,可这次却关于名声,小弟倒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心下却对那节度使全副仪仗的威风暗自憧憬,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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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铺东升客栈,秦敬臣的小院中灯火辉煌,照的会客厅如同白昼。
秦敬臣正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棋盘上的几个棋子一动也不动。秦诗韵就静静的站在父亲背后望着对面神情悠闲的高文举。
“炮也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