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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风闻不问世事已久的徐锴老先生也要参加的消息之后,从节帅府陆续又传出了此次酒宴中范大人将对其中许多人进行奖赏的小道消息,更有人传言说为了给这些救助过灾民的热心人士有所奖赏,范大人已经请了圣旨,再加上节帅府这一阵子不断的进行大批量的物资采购等种种举动来看,这次答谢酒宴,一定不简单。
有了这一系列的利好消息,使得整个泉州府从上到下,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能混进场子去,不单只为了见见达官贵人、世家子弟,能混个脸熟,就是沾过圣旨表彰的名气传了出去,以后办事也神气的多。
可惜,此次范大人发的帖子实在有限的紧,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世族长者之外,其他人都是此前在赈灾安民中捐献钱粮到达一定数目的。到这时候,很多商家这才发觉自己当时看走了眼,以为范大人号召大家捐钱只是在巧立名目为自己搜刮,本着观望的态度能少出尽量少出。这时候,不说此次赏赐多少,仅仅是节帅亲自接见的名头就够很多半辈子夹着尾巴做人的商家神气几年的了。
坊间传言,很多没有资格赴宴的商人为了能有幸沾一沾范大人的贵气,不惜花重金从别人手中购买那一张原本一文不值的请帖,有人甚至传言,已有交易成功的,价格居然高达纹银一百两。
大宋以铜钱、铁钱为主币;白银、黄金为辅币。每一千文钱为一贯,每两白银折钱一贯,每两黄金则合白银十两,而此时的米价为每斗三十文左右。一百两买张请帖,绝对称得上天价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徐爷爷愿意带自己出席,可见喜欢自己到了何种程度,柳三变不由的心中暗暗骄傲了几分。又听得他说起了那个近日传言不断的高文举,心中更是好奇,能让整个泉州府的人都津津乐道的人物啊,看看人家那手笔……还是徐爷爷说的对,少年人,就是要有敢闯敢拼的劲头。
徐锴见他脸上一副激动的神情,笑道:“你爹爹也和以前一样,食古不化,我以前喜欢他的是那个固执劲。可到了他这年纪,还如此固执,就大可不必了,过犹不及啊。”
柳三变听到徐锴提及自己父亲,而且颇有不悦之态,忙替父亲打圆场道:“父亲久在官场,又是南唐旧人,做起事来难免被人掣肘、处处碰壁,如此行事也是无奈之举。”
徐锴笑道:“你倒会替他说话!他是我调教出来的,要论起知底来,我只怕还要比你这亲儿子多上几分。他那哪里是什么无奈,明明就是无能!”
看着柳三变尴尬的神态接着道:“你也莫要觉得难为情,我这么说他并非背后诋毁,而是希望你能吸取他的教训,莫要走了他那条老路。昔日里,他为求自保,事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因此虽无过错,却也并无建树。你试想想,在这官场之上,本就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有一世平平安安的道理?他为了求个平安,人倒是平安了,可连个说话的份也轮不上了,这官,还有什么当头?”
柳三变闻言默默低头不语,徐锴笑了笑道:“你正值少年,又才情过人,若是学了他那一套,趁早绝了那入朝做官的心思。倘若你还想在朝堂上占上那么一席之地,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尽管放开了手脚去闯上一闯!”
即使是在父亲面前,柳三变也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想当官的心思,不知道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可不管他是怎么看也来的,这一番话当时便钻进了柳三变那颗高傲的心里了。他立时就被老头这一番说教深深的打动了。连忙跪下大礼参拜:“孩儿聆听爷爷教导!”
徐锴大笑:“孺子可教!想不到老夫临老还能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人儿,呵呵,你起来吧。你爹爹当年便是老夫调教出来的,可惜他过于死板,始终悟不透老夫那一套处世方法。就连此次带你来老夫这里,混混搭搭近半个月了,竟然还不肯向老夫开口相求,这哪里是个做事的样子?!须知这世间之事,便如同这棋局一般,畏首畏尾自然缚手缚脚,处处忍让的结果必然是一事无成!
罢了,他也是老夫教出来的,难为他也实在无趣,若是老夫自己不开口,只怕那呆子临到回转之时还不肯开口,那岂不是要坏了老天给你我祖孙二人安排的这一段缘分?!老夫今日便霸道一回,将你留在老夫身边,且再当一回冯妇,将昔日教他的那一套,再向你念叨一遍。你可愿意听老夫唠叨?”
柳三变忙回道:“孩儿求之不得。”心下对这老头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柳宜自从看了儿子所作的那首《鬻海歌》之后,便发觉了这个儿子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处事原则,这忧国忧民的心思倒于恩师昔日颇有几分相似,为了让儿子将来不像自己这般潦倒,便有心趁着此次泉州公干的机会,将儿子引荐到恩师门下接受调教。
可是柳宜到了泉州这么些日子,却一直担心恩师不问世事已久,自己请他老人家教导一个小辈会不会太过突兀?若是开口被拒,便彻底断了这个门路,到时候只怕会误了儿子。思前想后,迫不得已,柳宜只得悄悄与儿子商量,他深知恩师喜欢手谈几局,儿子又是个中翘楚,便让儿子投其所好,通过手谈多与恩师联络感情,先让儿子讨得恩师喜欢,以图为将来开口时铺个过场。
没想到,他的这一番心思,早就被老的成了精的徐锴看的透透的,有心等他自己主动开口,又怕他抹不开脸,再加上老头也的确喜欢柳三变,为了不让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子因为面子耽误孩子的前程,老头便趁机主动将柳三变收到自己门下。
徐锴道:“如今大宋官家虽然将每年一次的科举改为三年一次,录取的人数却较之前多了十数倍,因而,相比之下,如今考取功名,倒是更容易一些了。以你之才情,要考个进士,如探囊取物一般,以后做官也便顺理成章之事。倘若你连个进士也中不了,原也配不上听老夫说这番话。
故而,老夫不再督促你的学业,只将这些年官场心得讲与你听。日后对你为官处事也好有个帮助。距下次科举尚有两年时间,足够了。只是要委曲你和我这糟老头子蹉跎两年时光了。”
听着徐锴的话,柳三变本就有些兴奋神态顿时更加激动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仕途的大门正在向自己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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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章奉上,实在没心思拆成两章发了。太忙了。搬家之前都会不安宁,尽量每天不低于6千的更新量吧。大家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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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言多必失()
至道三年十一月十七日,黄昏时分,长乐县通往泉州府的官道上,一架华丽的四轮马车缓缓驶过,马车后面,是六七个骑士,孙显生、吴念周、高文举哥仨就在其中。、qunaben、
孙显生抬手向近在咫尺的马车探了一把,一边赞叹一边说道:“三弟,待会到了十里铺,就让哥哥再坐上一回吧,昨日那一趟实在没坐出什么味来。”
高文举还没开口,吴念周笑道:“老三,你可想好了啊,昨日赔给人家甜酒老孙那钱他还没还你呢,这在长乐县城,那是他自己的地盘,闯了祸还要你出面收场,事后还不认帐。这离开长乐了,要再闯出什么祸来,还不得连我也搭进去?”
孙显生没好气的一挥手:“你去!那完全是个意外,再说又没伤着人,赔张桌子罢了,我那也是怕让百姓认出来了不好收场,身为一县之尊,纵马狂奔,让人知道了坏了官府的名声,这才让小山帮我出的头。这再者说了,哥哥我这官当的,也确实没钱,老三又富的流油,替哥哥垫几文钱不会放在心上吧?是吧,老三?”
吴念周道:“话说起来,这老三如今是我云霄县的人了,你就算搜刮百姓,那也不能这么蛤蟆吃天——捞过界吧?这不成啊,我身为云霄县令,得为民做主,哎,老三,你告他不告?本县为你作主!不信他敢这么贪赃枉法!这官司打到御前去他也没理!”
跟在后面的高富高贵几人远远的拉开了马,低声的笑谈着,不愿意和这哥仨离的太近,高十一死活不能相信自家少爷几月不见又变了一个人,颜小山与他并了马头,小声的向他解释着,听得高十一连连咋舌不已,这种变化比当初少爷突然觉醒还让人不可思议。
高文举笑道:“一辆车而已,不是小弟不舍得让大哥你坐,实在是不敢再大意了,这可是为范大人打的新车,经你昨天那一阵狂奔,都擦伤好几处了,回头怎么向范大人交待啊?实在不成,待此间事了,小弟专程为大哥你打一架便是。”
孙显生竖起一指点道:“老二你听到了啊,他这可就算亲口答应了啊,别到时候不认帐!”
吴念周摇头笑道:“没见过你这号县太爷,自己县里百姓打官司你里里外外的护着,碰到穷的还帖几文钱进去,怎么见到我云霄县的人就拼了命的刮?当我们县的人好欺负么?老三别理他!当官还当成二皮脸了!”
高文举笑了笑道:“说起百姓打官司有钱领这事,我倒想问问大哥,为何那王冯氏前几次递状子你看都不看就掷回了呢?到最后又准了人家的请,又给人布给人钱的,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要不要让二哥帮你保个媒,说合说合?”
吴念周大笑:“可不是么?咱大宋做官不许携带家眷,大哥整日价念念不忘新婚不久的大嫂,这看到人家小寡妇年轻貌美,恐怕是动了收房的心思了。哎呀,却不知这不许携带家眷的规矩,到了福建路就不用守着了。哈哈,可苦了大哥了。”
高文举一愣:“不用守了?这是为何?”
孙显生苦笑一声道:“我也是前几日和二弟整理县里的公文时才知晓的,原来这福建诸路虽已归属我大宋,却久未开化,一直都没人愿意到这里来做官,好多官员在任上想尽办法都要逃回家去,其中尤其以丁忧守制者为最。你想,一任县令方才三年,他这一丁忧倒要二十七个月,再加上来回路上这么一折腾,三年都出了头了。等他守完制,这县令也换一任了。因此,太宗陛下曾下过诏:川陕、广南、福建路官,丁忧不得离任。
又为了安抚各方节度使,允各路各州对治下官员自行任免,这才有许多县令一做就是十几年的怪事。后来因以上诸路官员往往无员可代,任期过长,又准了这些官员可携家眷之请。直到范大人到了泉州,将辖下诸县官场几乎清扫一空,上表向朝廷请求委派官员,这才将这几十年不变的僵局打破。
可是为了这委派官员,也着实费了一番心思,那些早有功名候补的官员,没一个愿意到这穷山恶水来受罪,因此,陛下将我等本届天子门生委了出来。为得便是我等不明究里,又是新中功名便得实授,自然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地方差别。
照惯例,我等朝廷委派官员都应称为知县,而地方自行委派官员则称县令,可我等同年除了陛下诏书称为知县之外,连往来公文也以县令呼之,真是让人无奈。”
高文举点了点头:“原来做个官还这么多弯弯绕啊,那你们岂非有可能被扔在这县令任人没人理了?”
吴念周大方的一挥手:“管他呢,只要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