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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老帐,对崇德帐这些家伙平日就不怎么友好。加上这几天萧继远将军风头又出的过劲,而延昌帐却在第一天打遂城时折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再看崇德帐就更不是味了。连晚上扎营之后,都将双方往来的通道摆上了鹿角拒马,摆明了不愿意和你来往。
话说“哗变小组”设下的那个定时引火装置见效之后,很不意外的被及时发现了,相邻的军帐里冲出来人连忙救火,这一救不要紧,马上就发现帐里的士兵已经全被人干掉了,于是,赶紧示警,萧继远睡的迷迷糊糊的,一听被人劫了营,登时大怒,还他娘的愣着干嘛,追呀!不管谁干的,都给我抓回来再说,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手脚利索些的士兵迅速向马厩冲去牵马备鞍,可这一进马厩不要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引爆了机关,几枚威力相当强悍的手榴弹当场发作,虽说人没炸死几个,可很成功的将设置好的几处火源引发了,在火油的帮助下,几乎没费多大劲,崇德帐就变成炼丹炉了,要命的是,那个火势居然有救越大的趋势。萧继远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良马,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的烧成了天马。白天打草谷那点喜悦一下子就被火光照耀成了浮云,感觉就像有一双大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心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这边人嘶马鸣的,最早惊动的当然就是延昌帐了,延昌帐的当家堂把子名叫耶律大悲奴,六十来年纪,也是位亲王,这位爷听着名字挺仁慈,可实际上心里一点也不仁慈,和他那个早年被萧太后他爹萧思温干掉的旧主子耶律璟一样,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见崇德帐这边失火了,他没说先救火,先起来偷着乐了一回,这才假猩猩的打发人过去问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点火溜马带放炮仗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今个打草谷捞了个饱,俺们明个还得找饭辙呢。
萧继远这儿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撒呢,一听这话,登时转移目标,嗬!我说谁这么悄没声息的就偷了我的营呢,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整个契丹谁不知道,只有你延昌帐握着当年穆宗禁宫才有的火药配方!除了你也没旁人拿得出这么大手笔的火药来下黑手!就是你老小子没跑!你等我们离太后远点有些日子了吧?!一声高喊:“来呀,弟兄们抄家伙,耶律大悲奴反了!害了咱们六千良马,我要你老小子拿六万匹来赔!”
耶律大悲奴什么人?岂是一个后生晚辈几句大话便能诈唬的住的?你一天到晚仗着太后宠信胡作非为,咱们孤军深入南明腹地,你不说收敛些,反而招摇过市,一天四处去招蜂引蝶的乱惹麻烦,周围那些汉人百姓被你祸害了多少?真当人家南朝那几十万大军是摆设呀?谁知道你惹了谁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呢,吃了亏就冲老子发火逞凶?干什么?拿爷爷当出气筒?也不怕闪了娃娃你的小蛮腰!怎么?不服气是怎么着?还抄家伙?当我延昌帐是泥捏得还是怎么着?没二话,抄家伙招呼!怒火一下子控制了理智,原本就互不对眼的两帐顿时大打出手,士兵们只要一见血,再想收手可就费劲了。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引的整个大营都吵乱了起来。
正好在这时候,张凝那帮人的鼓声和牛角号声很及时的传了过来,本身就乱成一锅粥的契丹大营顿时越发乱套了,一会有人喊这帐反了,一会有人喊那帐反了,吵来吵去好像全都成了反贼,一家伙把事态升级了,就着火光,从崇德帐和延昌帐的冲突开始蔓延开去,先是也和延昌帐不对眼的积庆帐掺了一脚,兴许是有趁机把延昌帐收拾了的意思,可没想到却又惊动了与自己本身不对盘的弘义帐……一来二去,整个契丹大营外围全都乱了套,除了紧紧护卫着皇帝行营的兴圣帐和禁卫军之外,到处都是一片喊杀声。
还真被高文举随口起的那个名字给说了个准,契丹大军,哗变了!
024 乱战()
024 乱战
这一通好杀!喊杀声直冲天际,那动静大的让张凝等人都是一脸惭愧,他们这儿的动静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耳朵里全是人家契丹大营传来的喊杀声,不够丢人现眼的!还好高文举也没怪罪,既然人家自己动了乐器,咱这不入眼的玩意,收了吧!这里张凝等人奉命留下一大堆乐器什么的,先行撤退,一步三回头的还想看热闹,不过高大人这里好像不怎么好说话,让你撤就得赶紧撤,不然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想想也是,人家三十号人就整的契丹十万大军乱成一锅粥了,想玩死自己一个手下才一千人的先锋官还不是手拿把攥的,再说人家有这本事,自己佩服还来不及呢,顶什么牛呢,撤!
高文举一看契丹人这么给力,索性就配合一下,先不着急,下令埋锅造饭,原地休息,等着那边闹腾的差不子了再说。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哪还有心情休息,一个个神情激动巴不得冲到火堆跟前去瞅个清楚,看个明白。得知仅仅用了三十个人的小分队就起到了这么大的效果,再看高文举时的神态,就跟活神仙一样了!
孟良那边一收到张凝等人撤退的消息,连忙通知了宋思棋,宋思棋一伙翻身上马连忙走路,这些马都是孟良早就准备好了的,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些战备物资。一路急驰,倒比原计划早了半个时辰赶到了高文举面前,张凝等人撤的早了些,高文举这边又因契丹大营动静太热烈,行动稍缓了一步,使原计划高文举一伙离开后才到达的宋思棋一行碰到了高文举。
如此大的功劳,高文举也没夸奖,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吩咐他们赶紧去行事,宋思棋连忙率人开始在张凝一伙扔下的东西上捣鼓了起来,折腾了半天,总算捣鼓完了。直到这时候,契丹大营的喊杀声依旧震天的响,高文举望着火光冲天的契丹大营,赞叹道:“到底是训练有素啊,哗变也来得这么给力!真不是一般的牛!”
旁边所有人一听都乐了,不一时,饭也做好了,大家连忙吃饭,只等着吃饱了好提起劲来干活。东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消雪的时节,可是冷的紧呢,不吃饱些,可就很难应对这鬼天气了。
契丹大营的哗变也闹到了要紧关头,许多砍杀了大半夜的士兵早就杀红了眼,逮着身边不拘是哪一帐的人,只要不是自己的服色迎面就砍。那些身为主将的大人物,多少算是回过了些味,已经开始在逐步的制止自己帐下的士兵暂且住手,先把事情原委搞清楚了再计较。
这事要怪多少也得怪那个心思慎密的韩德让,本来这次南征,他打的主意就有些居心不良,为了防止自己的居心被那些老奸巨滑的家伙们察觉,他在整个行动中都做了周密部署,尤其为了防止那些平日关系就不错的各帐之间互相勾结,在扎营时他总是会费尽心思将所有平日关系不错的队伍岔开,这么一搞,除了中央由已经完全被他自己掌握的北院禁军和皇帝的亲兵兴圣帐团团守护着皇帐之外,外围的八帐之间,基本上与各帐相邻的那个都是平日看不对眼的。
这本来是为了防止各帐互相勾结,如果一旦做起乱来势大到无法控制的措施。毕竟先帝那个皇帝之位就是这么从穆宗手里抢来的,那被抢了皇位的皇帝和他的心腹,下场可想而知。这种事情不见得就不会再次上演,他可不得不妨,尤其是对延昌帐的耶律大悲奴,这家伙本就是当年穆宗的心腹,更是防的要紧,就连扎营也是,两边都是与他不对盘的,为的就是防止这家伙有什么不良企图。
这里一闹将起来,果不其然,耶律大悲奴这儿刚和韩继远抄起家伙来,背后积庆帐的耶律台里怀马上发难,为啥?只因这个积庆帐却是当年世宗耶律阮的部下,契丹话叫耶鲁斡鲁朵意为兴盛,当年穆宗那帝位就是靠篡位杀了世宗夺来的,两家也算是世仇。这里平日没事都给他憋着一股劲呢,一看到眼下有戏,哪肯就此放过?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鸟气,这一路来损兵折将也没捞着好处,白天刚和萧继远商量着分点好处,你这里就趁火打劫?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把别人都当摆设了?
类似这种新仇旧怨都在连日来郁闷的气氛压抑之下被一把火点燃了,这是原本打算把这把火引到宋国腹地去放一放的韩德让所始料未及的。等他和怀里因为担心儿子耶律隆庆而辗转反侧折腾了大半夜才刚刚睡熟的萧太后被惊醒,两人着了衣冠打发人出去查看时,大营事态已经失去控制了。两人连忙赶到皇帝耶律隆绪的御帐中,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蹊跷,现在满营都吵吵着是反贼,可到底是谁反还没人闹明白呢,只好让兴圣帐的萧达凛和禁卫军的将士们先护着中央皇帐,无论是谁都不许靠近,等把事态搞清楚了再做计较。
本来这时候是有个机会可以控制事态扩散的,就是由皇帐出面将各方制止,可一来这三位心里没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又是深夜,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战火,哪里能分得清谁是谁?这儿还怕出去人少没用,出去人多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呢。皇帐这儿一守,外面诸帐一看,越发确信有反贼了,平日就有心向这个手腕和心肠都异于常人的萧太后靠笼的各帐都施出了浑身的本事,要将与自己对手的家伙就地消灭了来表一表自己的忠心。可大伙都抱了同样的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也是反贼。
这一夜好杀!
从寅时初一直吵吵到卯时末牌天色大亮,萧达凛一看,好嘛,外围八帐这时候已经杀的没几个人了,朝着最外围的崇德帐扫了一眼,登时眼就红了,别的帐都好些,只是有些火光而已,可崇德帐眼下的情景,竟然是一片焦炭!已经被烧得清洁溜溜了!他为啥这么急?兴圣帐和崇德帐是皇帝和太后的亲卫,自然都由皇族自家人掌管,那崇德帐的萧继远,是他的亲弟弟!
一看自己弟弟被耶律大悲奴这个老货欺负成这样,萧达凛也不去和太后皇帝商量,点起一支兵马来,直突突穿过中央的交战区,也不停留,奔着延昌帐就杀了过来。
其实耶律大悲奴杀了一阵子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头,可这时候已经收不住手了,两边都是与他有宿怨的,这时候他愿意收手,也得人家愿意呢,且看看这两家都是谁?一个旧主子当年收拾了的顺毛畜生,早年一直是被当骡马使唤的,另一个是当年捅了自家一刀的萧家人,这都是有血仇的呀,就算今天自己愿意低头,那人家能放过自己?索性把心一横,打算以一敌二,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家伙。这一打就乱了套,三家的血性都被激了出来,以命相搏的打法,苦啊!
一直打打杀杀搞的天亮时分,耶律大悲奴举目一扫,一下应了自己的名字,悲从中来。自己这次出征,轻信了那小泼妇和他的姘头,精英尽出,军中八千人全是帐中精锐啊!打遂城的时候拔了两千去填了个黑窟窿,本来就大伤了元气,这一打更了不得了。现在能动的,只剩下了三千都不到了,这可是几十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啊,就这么给毁了!明白了,这分明就是韩德让和那毒妇的借刀杀人之计呀!中计了,中计喽!亏了血本的老头痛彻心扉,一咬牙,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