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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衣一愣:“等?等什么?”
高文举道:“等明天日落前的动静,若是直接来人要索拿我,那就是咱们输了,若是来人通知我自辩,那就是还有一战之机,我就要用这一战之机,把李老贼彻底打翻!”
白布衣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他已经有了对策,而且肯定已经开始了运作,便不再担心了。心念一转,突然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恨李惟熙?”
高文举被问的愣了一下,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了前世的许多记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到白布衣依旧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只好无奈的说道:“我不是恨李惟熙,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二世祖的做派罢了。”
白布衣自然无法理解一个身处在人人平等的法治社会中,升斗小民遇到特权阶级居然连丝毫尊严的安全都没有的遭遇。更无法体会一个原本与世无争的普通人遭遇大变,心中那股暴戾被激活之后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当然也有就无法明白为什么平素极是沉稳的高文举为何在遇到一件连刘霞本人都已经认命了的惨以剧之后,居然会如此失态。
经过此事之后,白布衣倒是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有些摸到了高文举的脉络,心里反倒生出了几丝欣喜。师出名门的白布衣,在师傅陈抟老祖的指点下,为了突破自己的道心境界而游历江湖数十载,无奈一直收获甚微,原以为世间并无师傅所言的那种近乎于逆天一般存在的人物,直到遇见高文举之后,突然眼前一亮,感觉师尊所言当应在此子身上。为了验证和解惑,他一步一步的布下了个局,终于如愿以偿的接近了高文举。可让他倍感无奈的是,虽然距离他越来越近了,可自己那股陌生感却似乎从未消失,反而有些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直到今日之前,高文举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于白布衣来讲,几乎都处于无可捉摸的境界。以他行走江湖,阅人无数的经历,居然对此人的行止完全的看不透彻,让他多少有些无力的挫败之感。在他眼中,一个毫无缺点和软肋的人,几乎是无敌的。而高文举便是这么一个人。白布衣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仿佛在他眼中,世间所有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一般,可就是有着这么一种超然于物外的心境,他却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权、名声、地位,林林总总,这些常人穷一生之力或许也无法踏进门槛的东西,在他面前,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而这种游刃有余的境界,不就是自己这些年苦苦追求的吗?
以前,高文举在他面前,有如完全封闭的一个神秘世界一般无可捉摸,有了今天这事为引,他总算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接近对方的内心世界了。经过一番分析,白布衣可以肯定,高文举嘴里的二世祖,那些衙内公子之类的人,便是他的一个逆鳞所在,只要触碰到了这个底线,那么就极有可能导致他失控。这应该是高文举本人为数不多的缺点吧,不过对于白布衣来讲,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要是有缺点的人,那就是可以打败的,只要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总有一天,他会将这家伙超越,达到另一个境界的。
同时,白布衣心里又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很清楚,重阳节当天,高文举遇到李惟熙之时其实已经动了杀机,若非顾忌自己的立场,当天夜里,或许李惟熙就已经被一刀两断、身首异处了,可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劝解,才导致高文举调动了那么多的人手,浪费了那么多的资源,最后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安排了那个移花接木、祸水东引之局,可结果却是,非但没有让李家父子有丝毫收敛,反而多搭上了刘氏夫妇两条性命。那么高文举今天那么失态,或许也是在后悔当日一时手软,以至于埋下如此大祸的由头在里面吧。
高文举今天之所以那么粗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出于上辈子那种职业习惯,他今天的本意其实是打算把那个李惟熙激怒,使他忍不住先对自己动手,然后自己再趁机来个“自卫反击”,接下来就堂而皇之的把这个胖子扣起来,然后再把心中那许多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的法子通通在这胖子身上演示一遍,好让他吸取这个刻苦铭心的教训。谁想到这胖子虽然跋扈,却也是个有眼色的主,眼见得自己丧失了优势,居然死活不肯自己动手,搞的高文举很是失落,也直接导致了他那挑逗的语言越来越过火,最后竟然连那些平日想一想都觉得粗鲁污秽的词语都招呼上了。
相比于高文举的郁闷,李至李相公心里的感觉可就不能用郁闷来表达了。他现在恼火的简直没法形容。在李惟熙被人救醒之后,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夸张,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的向父亲讲了一遍。
李至一听说儿子居然没跟自己商量就调了神卫军去抄人家的店,顿时就觉得浑身发冷。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就在重阳节之后,陛下突然对禁军的将领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总之,许多禁军将领都心领神会的递上了辞呈,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对军中势力很不放心呀!而自己这个傻儿子,居然就在这个时候,把那个刚刚上任,屁股还没坐热的愣小子杨智拉着就去报私仇了。这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自己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能是体面的告老还乡了。何况,到最后,居然还得知那杨智事到临头居然还把那口大的没边没沿的黑锅轻飘飘的扣到了儿子头上,这让老头如何受得了?
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弄明白之后,李至咬牙切齿的唾骂不已,他这时候依然固执的认为,高文举的后台便是李沆,那小子能如此明目张胆的绑架自己儿子,分明就是倚仗了李沆的势。而今天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冲突,不用问,那小子肯定会向李沆通风报信,然后那老匹夫肯定会第一时间向陛下进谗言,倒打自己一耙。事到如今,为了自保,李至想来想去,觉得唯有主动出击才会有一线生机。
“备轿!”李至顾不上一脸沮丧的儿子和脸色凄惨的二夫人,大声喊了管家过来:“老夫要进宫面圣!”
就在李至烟烧火燎的赶向禁宫的路上,大宋的皇帝陛下赵恒正一脸笑容的和他最宠爱的德妃刘娥就一封来历神秘的奏折做着讨论。
“想不到此事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古怪。”刘娥很感慨的说道:“这个高鹏也真是胆大,居然就敢绑架李家三公子,还勒索了十万两银子。”
赵恒冷笑道:“听听,十万两啊。李先生眉头也不见皱一下就甩出去了。哼,这几年,他仗着朕的名头没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念在最初也曾为朕出过大力气的份上,朕一直不愿意敲打于他。不想,今年居然连进士名额也让他拿出去卖了,若非朕提前察觉,将此事消弭于无形,恐怕弹劾他的奏折整个文华殿都装不下了。原以为经过此事,他多少也知道收敛些吧,岂料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利起来了。哼!真当朕是任人摆布的汉献帝么?”
刘娥笑道:“官家好好的,为何拿自己与那不出息的做比较?也不怕坏了名头?”
赵恒笑道:“汉献帝其实小时候也挺聪慧的,可惜生不逢时,主弱臣强,文武官员都不把他当回事……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接替了李牧的这个杨智,便是李先生一手提拔上来的,结果呢,呵呵,还没为朕正经当过一天值呢,倒先替李先生当了一回差!若非碰到了文举,换个别家,恐怕这时候连尸首都烧成灰了。”
刘娥正色道:“官家自打重阳节登高归来后,对禁军的变动好像有些急进了……臣妾多嘴了。倒是这个高鹏,怎么就如此强势呢?”
赵恒道:“是非曲直,如今还说不清楚,且再等上半个时辰吧,唉!朕手下怎么就没有如此能干的人才呢?人家的折子经了几道手都送到了,怎么他们反倒落在后面了。”
刘娥闻言一惊:“官家的意思是说,高鹏身边,官家也安排了人手?官家也太高看他了吧?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多大能耐?”
赵恒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的,对于这家伙,朕现在也是头疼的很……这家伙究竟有多大能耐,朕也很好奇啊。”
一个小黄门柔声禀报:“官家,带刀侍卫邓祥求见。”
赵恒笑着对刘娥道:“看看,足足晚了人家半个时辰。”又高声道:“宣他进来吧!”
……
赵恒和刘娥听着邓祥将现场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完,早就乐的合不拢嘴了。
“哎呀,官家。”刘娥笑的枝花乱颤:“这个高鹏是咱们那个新科状元么?怎么比市井泼皮骂人还难听呀?他就不怕那李三公子冲他动手么?”
赵恒笑着将邓祥打发出去,喃喃的说道:“或许,他就是在等那个小胖子动手吧。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呵呵,李先生这回够头疼的了。”
小黄门又来了:“官家,工部李大人求见!”
赵恒看了刘娥一眼:“看!来了吧,得,咱们就见见受了一肚子气的李大人吧,看看他又有何说法。”
167 暗箱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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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一见到赵恒,也顾不上自家超过人家两倍有余的年纪,便如同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孩童找到父母一般,放声大哭。搞的赵恒有些不太好意思,连忙劝解几句,又吩咐赐座上茶的将他安抚住。这才柔声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李至便添盐加醋的把自己儿子被李沆和高文举联手绑架的事痛哭流涕的讲了一遍,又说是他本来以为此事经过陛下调和,已经是告一段落,揭过一页了,就劝解了儿子让他咽了那口气,毕竟大家同朝为官,都是在为大宋出力,还是要讲究以和为贵的嘛。谁想到那高鹏居然放出话来,说自己如何懦弱如何胆小怕事之类,儿子气不过,便上门去理论,却又被他给了个大大的羞辱,也是自家儿子打小便被教育的遇事不可用强,当下便将这口气强忍了下来,却不想居然被气的吐了血……
赵恒和刘娥听到老头这一番渲染,心里直乐,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敢想敢说啊,如此颠倒黑白的话都说的出来。这时候,李至已经说到高鹏仗着李沆的势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开的店价格高的吓人,卖的东西贵的离谱,将谁谁谁都勒索过,谁谁谁都敲诈过等等,将高鹏说的如同在开封城中开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一般,说到最后,颤巍巍的老头掏出一本奏折出来说到,本来此事涉及到了自家,他有些不方便出头,可这高鹏眼见的越闹越离谱了,老臣也顾不上这些小节了,只要拼了得罪李相公也要参那高鹏一本云云。
让李至稍稍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官家这回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劝解几句,然后将自己的要求全盘接受,而是很公事公办的受了那道奏折,翻过一遍之后便吩咐下发到中书省去按程序处理,由于李至非常巧妙的在奏折中只字未提李沆,只是完全的针对了高鹏而去,因此,这道奏折也便如同普通的弹劾案件没什么两样了。只是碍于李至在当面,赵恒便淡淡的对那传旨的小黄门交待了一句,让中书省迟早批示下发,让那高鹏明日便上折自辩,如果搞不清楚是非曲直,就在后天的大堂会上廷辩吧。
李至听到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