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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那个人。
所有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都已成为传奇,被载入大陆史册。
只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丹『药』,功效再强大又如何……得不到,不过是镜花水月。
等到龙儿入睡后,余生出了卧房,来到之前龙儿坐着的走廊上,在同一个位置坐下来,静静发呆。
夜幕缓缓降临。
季节转入秋季,傍晚的风有了一丝凉意。
余生把脸埋进手掌里,只罩了一件单薄衣衫的清瘦身体轻轻颤抖着。
……
夜『色』浓重。
“想什么?”
不知何时,宇文青来到了他的身后,出声问道。
此时,余生心中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宇文青作为父亲,有权知道。
“爹,我要进草庐。”
余生没有回头,声音很轻,也很坚定。
只这一句话,宇文青就明白了许多事情。那位小姑娘于余生而言,真的很重要,她伤得很严重,以至于余生不得不做出这个几乎等于寻死的决定。
宇文青沉默一会,说道:“我的师傅也进了草庐,至今未归。”
余生说:“我知道。”
“他是融神后境。”
余生还是那三个字:“我知道。”
宇文青懂了,他非去不可,于是问道:“什么时候?”
余生想了想,说道:“五年后。”
五年,刚好是龙儿仅剩时间的一半。
过了许久,宇文青答应道:“好。”
“嗯。”
余生应了一声,又说:“明天就回京,然后我要上战场。”
实战永远是最好的老师,在进入草庐之前,余生要尽量增强自身的实力。
宇文青又应了一声“好”。
……
当余生说出“回去以后,请你带我一起上战场”的时候,秦清月愣了好一会,然后蹙眉看着他,不解问道:“你为何要上战场?”
余生踌躇一会,觉得跟她说了也没什么,于是道:“五年后,我……要进草庐。”
秦清月又是愣了一下,跟着神情变得冰冷,凛然道:“你要进草庐?”
“是的。”
不知为何,看着余生一脸认真地回答,秦清月莫名有些烦躁,甚至想发火。
她冷笑一声,说道:“你果然是不想活了。”
在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会进草庐,不想活的人和想活的人,在秦清月看来,余生明显是前者。
……
无数年来,许许多多寿命将尽的修行者纷纷选择在大限来临前进入草庐,想要在里面找到突破的方法,使生命延续下去。
他们,是想活的人,可是,最终他们都没能走出来。
所以草庐还有个俗称:祖坟,如今生活在无极大陆上的所有人的祖坟,坟里埋葬的是无数人的先祖。现在,将来,仍有无数人走进坟里。
不过,大多数时候人们仍然将其称为“草庐”,以示对那个人的尊敬。
那个人叫草百里,他留下的那方小世界叫草庐,并无不妥。
所谓小世界,便是独立于现世之外的空间。小世界一点都不小,既然以世界称之,当然小不到哪里去。无极大陆广袤无边的领域中,隐藏着无数小世界的入口,这些入口俱都连接着一个未知空间。绝大多数小世界都是不稳定的,其内充斥着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缝。
稳定的小世界极少,据书中记载,整个无极大陆也只发现屈指可数的几处,其中之一,便是草庐。
自草百里离开后,草庐的入口没再移动过,且从不关闭。
是的,无数年来,草庐一直都对外开放着,只是,能进入其中的,只有知命境以下的修行者。为何会有这种限制,至今仍是谜题,许多人猜测这是草百里离去前设下。
草庐的入口并不在南秦,而是在无极大陆的中心。
这个中心也不是真正的中心,而是人为定下的。有人在草庐入口处建了一座城,取名百里城。
建城的人没有控制草庐的入口,只要是知命境以下的修为,任何人都能进入草庐。
只不过,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无数年来,从草庐出来的人只有一个:百里城主,战十里。他本姓战,从草庐出来后,改名“十里”。在记载草庐信息的那本书中,有一句话单独分成一段,那句话,是战十里说的。
“今后若能及百里十之一成,我便能天下无敌。”
所以他叫战十里。没有人知道他在草庐里得到了什么,从草庐出来后,他开创了圣宗,随着他的修为飙升,圣宗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百里城也叫圣城,战十里最终老死在圣城里,临终前向天下传出一句话:圣城永远中立,不参与势力战争。
圣城是永远的中立势力,今日仍是。
战十里直到死去那一刻都没说过一句“老子天下无敌”,他的巅峰修为,是入圣后境。
其实他早已天下无敌,只是,他仍认为十个自己都不及一个草百里。
这就是草百里为何会成为传说的原因,有史以来,他是第一个疑似到达了最终境界的人,他的离开,人们称之为“和光同尘”。
融入了光里,与尘世同在,便是真神。
……
千万年来,只有一人能从草庐走出来,余生能成为下一个?
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不,还要加上燕京下雪……嗯,两个奇迹加起来就差不多能形容那种难度了——出现的几率无限接近零。
所以秦清月说余生是不想活了。
然而,余生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想活,草庐不是真正的坟墓,我觉得,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出来。”
如果能活那么久的话。
不放弃是前提,运气才是决定命运的主要因素。
第44章 一路向北()
秦清月直视着他许久,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请你出去,我要歇下了。”
余生说:“那……”
“你要寻死,我……管不着,爱去哪随你。“
于是余生明白了,她答应了他的请求。点了下头,说道:“谢谢。”
谢什么?我本就想鼓动你上战场,呆子。秦清月在心里说道。只是,余生虽自动请求要上战场,但眼下这情况,宇文青大多是不会跟着去了,毕竟他最挂心的人在宫里。
虽是这样想,但她却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淡淡的欣喜。
余生的实力还算可以,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保障,所以值得高兴。没错,就是这样。
她为自己的欣喜找了个非常恰当的理由。
但是,五年后他就要离开了。
秦清月的心情变得难言的烦闷。
……
夜已深,一勾极细的弯月高悬。
月虽细,但很清晰,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适合出发。
余生从秦清月房里出来,看见站在院中的宇文青。
他手里拿着个小酒壶,偶尔小品一口。
“阿生,过来。”
宇文青头也不回地说。
余生走到他身边,静静垂手站立。
半晌,宇文青幽幽轻叹一声,说道:“有些事,瞒了你很多年,如今你长大了,我便说说,你就当作故事听。无需激动,也不用改变,这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与你并无多大关系。”
“……嗯。”
余生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了心理准备,知道那些事后,又是否能不改变。
“许多事情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都是因为那一夜……”
宇文青让余生当故事听,可他的声音并不像坊间说书人那样高低婉转富有情感,此时,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有着旧时光的沧桑味道。
随着他的述说,当年之事缓缓掀起了面纱。
这是个不眠之夜。
……
一大早,余生前往小学院通知冯峰今日启程回京,回来之后,开始收拾东西。
宇文青说:“要带什么,你来决定。”
他自己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对比厅堂地上的那一大堆物件,说是两手空空也不为过。
早上两人已经谈妥,宇文青虽然要住进宫里,余生身为吕诤言的弟子虽然也可以继续住在那个小院,但一家人既然都已到了燕京,总要有个家才行,而且手头上也不缺银两,便决定了下来,要在燕京买个小院。
余生明白,这个地方,今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回来,所以只要是有价值的物品他都会带上,一些贵重的,便塞进须弥戒指里,比如这些年宫里送来的灵晶,中下品都有,满满两大抽屉,宇文青未曾动过。
余生收得心安理得,也没有还回去的打算。
这本就是那些人欠下的债,这些年来,他们还的,不及万分之一——十六年时光,再珍贵的物品都买不到。
辰时刚过,田多提着个小竹藤箱来了,看见余生忙得团团转的模样,二话不说放下箱子卷起袖子帮忙。
田多是个老实人,话不多,做事很卖力,家务活这方面比余生更在行。
龙儿跟在余生后面转悠,休息了一天一夜,她恢复了不少,转了半天,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她的转,真的只是空转,余生没敢让她帮忙,她恢复的只是身体的力气,如今,她只是个身体比一般女孩儿强壮许多的普通人,没有半分修为。
昨夜听宇文青讲完故事,已经是半夜,余生回到房里,躺在龙儿身边又听她说了大半夜故事。龙儿变得更唠叨,直到天『色』发白才把事情说完,余生始终扮演着沉默听众的角『色』。
原来,第一次见面时,龙儿说的许多事情都是真假参半的,对此,余生什么都没说,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一夜之间,他听了两轮故事,仿佛陪着两人在那些岁月里走了一遭。
真正的改变,是在心里,他不说,谁也看不出来。
中午的时候,宇文青请来了两架马车,几个身穿短打的壮实汉子帮忙把行李搬到后面的车上。
一切拾掇妥当,五人坐进了前面的那架大车。
木轮咯吱声中,两架马车上路。
余生撩起窗帘,看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小城。
老旧沿街阁楼,青砖铺就的街道,砖缝里藏着永远难以出头的青苔……;贩夫叫卖声,『妇』人杀价声,童子哭闹声……;一切都很朴实,是凡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是余生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座城,心想,原来钟启是这个样子的。
马车出了城门,路过大片田野,驶上官道。
……
这一次走得很慢,只在日间赶路,因为龙儿和赶车夫都需要休息。
路上,余生向秦清月问道:“何时启程去逐鹿?”
逐鹿,是一座城,也是一片极大的平原,但大多数时候,它代表的是两秦战场。
还在路上,余生就想着再次启程了。
秦清月冷淡地说:“回去再说。”
余生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脸上长出了漂亮花儿。
“看我做甚?”
秦清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羞恼地说。她脸上没长花,有两朵淡淡的红云,
余生说:“你……不会一个人偷偷走了吧?”
“你……!”秦清月气急失声,宛如变脸把戏一般,忽地粲然一笑,说道:“我就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