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舒桐几不可察底皱了下剑眉,低声道:“舒河。”
苍昊嘴角扬起冷清冷的弧度,“敢或不敢,你都没得选择。”
“我不想做那什么劳什子青龙王。”舒河垂眼,嗓音轻颤,语气带着隐忍,却仍能听出几分委屈的味道。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面临艰难抉择的这一天。
对于颐修颁下的圣旨上,隐晦地削弱了他兵权的只言片语,他没有太大感觉,不管这旨意是不是出自主子的意思,他皆无所谓。
横竖,他从来就不曾留恋过权势。
九国归一,天下稳固,他所想所求很简单,不要荣华富贵,不求论功行赏,功名利禄他全然不看在眼里。
他想要的,不过是长待帝都,长伴君侧,哪怕只做一个小小的侍卫,他也无所谓。
甚至他还同路遥亲口说过,他最想做的是御前侍卫,能守护在自己想守护的人身边,他便心愿足矣。
而不是万人之上的什么亲王什么大将军——
可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达到?
劳什子青龙王?
舒桐因他大不敬的语气而脸色一变,“舒河!”
月萧走近两步,蹙了蹙眉,嗓音却尽量保持温和,“舒河,莫要与主子置气。”
“我没有。”舒河面无表情地说完,抬眼静静看着自家主人,淡然却坚定地又重复了一句,“我不要做青龙王。”
“舒河!”舒桐低斥。
苍昊眸光微寒,淡然扫过他俊美如火的面容,声音清雅犹如天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由不得你。”
闻言,舒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咬着下唇,双拳慢慢握紧,与苍昊对视了良久,才终于一点点垂下眼,半晌不发一语。
气氛有些僵滞。
周遭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止是苏澈,即便是已经跟在身边十一年之久的碧月,也是第一次面对有人敢公然反抗自家主人权威的情况,并且还是一向桀骜不驯却在主子面前分外乖巧的舒河。
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或者教舒河冷静一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十一年来亲眼看着昔日的倔强少年在主子调教下一天天变得顺服,一点点依赖着主子,任他在外面如何威风凛凛,在主子面前却始终如个孩子一般,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纯真与孺慕之情。
此时此刻,碧月似乎完全能够体会到舒河心里的失落与黯然。
遥遥万里路程,或许再尊贵的身份地位,再多的荣宠,也抵不过日后长久分隔两地的思念与落幕的苦楚。
舒河与墨离两人虽性格迥异,一个火热,一个冰冷,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比他们对主子的情感更浓烈。
青龙虽贵为四大亲王之首,享万人之上的尊荣,除了皇帝,整个天下无人尊得过他——可是舒河,并不稀罕。
沉默了良久,舒河终于缓缓跪下身子,低垂着眉眼,眸底溢满伤色,双拳在身体两侧握得死紧,嗓音亦剧烈颤抖,“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墨离可以留在帝都,我却不可以?”
是不是真的因他功高震主,所以才必须远离帝都?
还是因为,他南越人的身份,便注定他永远也无法比得上墨离在主子心里的地位?
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他却不知道?
此时此刻,舒河心神已乱,脑海里一片昏沉,什么理智,什么冷静,已经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苍昊略显凉薄的眸光淡淡自舒河面上扫过,眸底思绪浮沉,怒云翻涌,却什么话也没再说,一个转身,径自举步入了院子。
舒河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缓缓沉入谷底,唇色咬得发白出血而不自知。
苏末见状,略微蹙了下眉,方要说话,舒河却已经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前方风华绝代的背影,转过身,施展绝顶轻功,一个飞身离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舒河!”舒桐一惊,忙欲追上。
“舒桐。”苏末淡淡开口,“不必去追。”
“末主子?”舒桐脚步顿住,脸色变了变,转过头来,表情担忧且惶然。
“让他冷静一下。”苏末嗓音清冷,说完这句话,也转身进了别院。
凤衣楼分舵可以算是碧月的地盘,对于初来乍到的苏澈,自是有义务尽地主之谊。
碧月压下紧绷的心弦,朝苏澈道:“苏将军,进去吧。”
苏澈回过神,朝碧月微微颔首,也举步朝院子里走去,走到大门处,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略一思索之后,朝舒桐道:“虽然在下与主上相处时日并不多,却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
舒桐沉默之中,苏澈又道:“在某些时候,主上应该是吃软不吃硬的,舒将军太冲动了。”
说罢,举步离开。
月萧与舒桐站在远处,望着舒河离去的方向,沉默了良久,月萧道:“你也进去吧,我去找找他。”
“……”舒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第525章 借酒消愁(。com)
此城相距月城六百里,是通往帝都的常经之路,但对于月萧来说,却算不得熟悉。
城里酒楼繁多,月萧几乎是一家一家地找,凭着他对舒河的了解,此际他情绪低落,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酒楼没错。
借酒消愁。
这种消极的逃避方法,在以往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即便是此时,月萧能猜出舒河可能会有的举动,心里也同样会为此担忧。
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冲动的家伙,当真是皮痒欠揍了。
主子的性子,岂容他如此放肆?以往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就犯浑了呢?
敢朝着主子甩脾气,除了苏末,他当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可惜,甩脾气是容易,这后果,只怕他承担不起。
走了两条街,一家一家地找,终于在找到第四家酒楼时,月萧在门外一眼看到了坐在二楼窗前的舒河。
那一身红衣太过醒目,月萧松了口气,本身武功算不得太高,也没心情卖弄,直接进了大堂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酒楼里的客人颇多,上下两层几乎满座,这个时候,舒河能寻得靠窗的位置,也属难得。
上了楼,视线微转,一眼便看到神情颓废正在灌酒的家伙。短短时间内,面前的桌上已摆了四五个酒坛,月萧看得嘴角猛抽,不知情的人看了,还指不定以为是不是为情所困呢。
月萧走近了些,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的客人皆是一副戒备的表情看向窗边舒河的方向,不由奇怪,转头看去,顿时一愣。
二楼大堂的客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几乎大半以上的客人脸上都有淤青,不是在额角就是在下巴,再加上个个看向舒河的怪异眼神,月萧微一细想,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也终于知道,这靠窗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了。
“舒河。”走近窗边,月萧无奈地开口唤了一声,口气一如既往地温润,带着如兄长一般的包容与疼惜。
舒河仿若未闻,一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月萧略微蹙眉,静静注视着他须臾,这才看到他眼眶发红,眉宇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伤色,却偏偏,神情分外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一向恣意飞扬的神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寻不到半分傲气。
旁若无人地倒了碗酒,端起来又要送到嘴边,月萧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舒河,不能再喝了。”
舒河抬头,朦胧醉眼看向月萧,细细看了半晌,似是在辨认对方是谁。须臾,手上微一使力,震得月萧虎口发麻,不得不放开他手腕,舒河端起碗送到嘴边,没有任何犹豫,又是一饮而尽。
“舒河!”月萧低斥。
“不要来管我。”舒河冷声道,不管不顾地拿起酒坛倒酒。
“舒河,我知道你没醉。”月萧在他身旁的位子上坐下,抚着他的肩膀,嗓音格外温柔,“不要再喝了。”
舒河没说话,喝酒的动作却倏然慢了下来,沉默了须臾,缓缓将脸撇向了窗外。
月萧转头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众人,略带抱歉地道:“若在下这位弟弟得罪了各位,在下在此代他说声对不住。今日的酒菜前我帮各位付了,不知大家可否给我腾出些地方来?我有些私话要与弟弟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之后,似是对舒河的手段心有余悸,竟一声未吭,就纷纷起身下楼了。
月萧又叹了口气。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野蛮了?居然直接用拳脚解决问题。
“舒河……”
“月大哥。”舒河低声开口,嗓音低沉落寞,能清晰听得出深沉的伤痛,“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月萧几乎要被他气得笑了,“你也知道自己放肆?”
舒河唇边扬起苦涩的笑意,双眼静静盯着窗外某处,“我有些后悔……”
“后悔?”月萧温润地笑笑,“知道后悔就对了,回去跟主子陪个罪……”
舒河却仿若未闻,径自喃喃道:“我后悔,当初不该奉命领兵出战,做这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月萧一怔。
“……如果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小将,主子会不会便不这么对我?”
“舒河!”月萧唇边的笑意倏然凝结,温润如玉的面容亦染上几分薄怒,“你以为,主子是在防你?”
“……”舒河垂着眼睑,动了动唇,却沉默。
“舒河,你是不是觉得主子在防你?”月萧冷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舒河微微闭上眼,心头一片混乱,“我不知道……”
“不知道?”月萧冷笑,“好一个不知道!月萧今日才知道,这世上最狼心狗肺之人,莫过于你舒河!”
舒河浑身一震,脸色刷白。
“若你真有如此想法,今后该何去何从,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月萧站起身,温润的面容难得染上冷怒之色,“凭你今日所得军功,与在九国之中的声誉名望,即便是要称帝,大概也无人能够阻拦你半分——月萧,更是没有劝说的资格。”
舒河转过头,眼眶红红,哀哀唤了一声:“月大哥……”
月萧淡然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显然余怒未消。
“月大哥……你莫要如此说。”舒河垂眼看着面前碗里晶亮的液体,面上带着几分凄色,想起这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心头泛起酸楚,“我知道,是我想得太多。主子若要防我,就不会让我手握重兵——即便我手握重兵,也永远不会是主子的对手,主子又怎屑于防我?”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一点点严苛的教导,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如何做人。八年两千多个日夜,耐性的打磨,教他点兵布阵,教他兵法谋略,才造就出今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十一年的漫长时间……
舒河,即便脑子被驴踢了,你也不该生出这般狭隘龌龊的想法。
这世上,又有谁,值得清贵无双的主子,生出半点防备之心?
舒河抬起头,脸色苍白若雪,“月大哥,主子当初救我与哥哥,是不是只是临时起意?我与墨离,在主子心里,是不是永远也无法相提并论?”
第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