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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战的消息刚刚传来,为了掩人耳目,整个事件的真相顾良洪甚至连本族族主顾泽恩也隐瞒在内。是以这个消息对三人来说,其震动可想而知。
殿中巨大的沙盘上,近百个红色的小旗形成一个偃月形,将整个长安围在中心。虽然表面上的形势是一片大好,不过三人却是有苦自知。每一支小旗便代表着三族联军的一部,可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绝大部份的小旗仍然插在原地,未有寸进。
潼关之外,已然进行了大小十四场强攻,可是除了自己的小旗减少数支之外,便再无变化。在赵胜的坚守下,潼关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钢铁城堡,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攻破它的希望。京畿卫戍部队在章盛的苦心经营下,已然成为天下最善守的军队,而且所镇守的又是天下最为坚固的关塞。三万多人的惨重损伤仍不能踏上关墙半步,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而在谓北,号称郑氏第一战将的郑志愉,统帅三十余万大军,手下兵多将广。其中的河东铁骑及朔方铁骑,更是天下有数的精锐之师。谓北的三家联军,几乎是集中了三族最为精锐的部队。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初出矛庐的赵佑隆和赵斌地联手阻击下,竟然令他们连渡过渭水的机会也丝毫不得。虽然双方现在还没有进入大规模的战斗,但形势却也不容乐观。只要渭北大军不能大规模的渡河集结,对长安便难生多大的威胁。
西面的陈仓,赵长河派出地京辅老将杜励锋,仅凭三千步卒,便把屯集在天水的五万西凉大军压制的不能动弹。凉州统帅熊伯滔数次强攻未能占到半占上风,反而被杜励锋趁隙偷袭。差点连大本营也不保。若不是杜励锋手下士兵过少,西线战事恐怕已告结束了。
他们本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顾良洪的兖州军身上,只要兖州军破武关而入,便可让眼前的僵局冰消瓦解。只是现在这种期盼竟然也落了空,三人虽然都是久历官场、老谋深算之人,但是指挥这场百余年来绝无仅有的大战,却哪里能从容应对。
事前他们千算万算,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这种僵持之局。他们虽然借着“清君侧”之名,但实质上却是实谋反之事。若说没有半点心虚,那当然是自欺欺人。时间拖得越久,便会对他们越不利,虽然领地内的军政大权尽在手中,但那些长期受到忠君思想熏陶的寒门庶族们,肯定不会继续蛰伏。到了那时,这原本唾手可得地天下,恐怕就真的再与他们的家族无缘了。
“咳!”郑南风干咳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对于兖州军之困,二位有何看法?”战报传来。他们三人足足呆了近两个时辰,原本催促顾良洪尽快攻克武关的“圣旨”,也被搁在案前再也没有人愿意看其一眼。
“应该立即筹集粮草,火速运往荆州,以解兖州军后顾之忧。”顾泽恩斩钉截铁的说道。兖州军几乎占了他顾氏一半的家底。如今军粮尽失。又深入敌境,不仅失去达成计划的可能。更有遭到荆州军强烈反扑的危险。荆州是第一个分开宣布绝对支持长安的州郡,他当然不敢寄希望于杨诚会网开一面。
潘泽林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据顾将军所报。水一役兖州军之粮草损失十之七八,若是照此计算,还有十日他们便会陷入断粮地困境。现在筹粮,恐怕未必来得及了。更何况……”说到这里,潘泽林不禁向中间的郑南风望去。三家联军在洛阳会师之后,粮草军需便已进行分配,郑南风几乎将洛阳各仓的粮草拿出大半来供给顾、潘二家。要想他再动洛阳的存粮,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不管如何,兖州军绝不能退。”郑南风思虑半晌,神色坚决地说道:“我即刻命人准备,相信可以在良洪贤侄进攻武关之时送抵。”长安之战地突破口,已然落在武关之上,正因如此,郑南风也不得不忍痛筹粮了。要知道三家其实也是各怀鬼胎,一旦长安攻破,谁知道还会不会按原来的约定瓜分开下。谁能够在战后保存最大地实力,谁便有可能问鼎天下之主,而粮草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可是兖州军现在的境况,却令他无法选择,攻下长安无疑是目前最为重要地任务,其他均为次之。
潘、顾二人闻言均是松了一口气。武关虽然也极为险要,但不论从哪方面,均与潼关相去甚远。章盛以前在长安的经营,主要目的便是防范北方匈奴,是以对于连接南方的武关,便远没有那么重视。再加上武关守军不过万余,又是由文官出身的史达智镇守,理应最易攻克。
虽然三族联军在西、北、东三面都受到了顽强的抵抗,而难有寸进。
也深信,赵长河已然使尽全力,只要他们能攻破武关齐进。任他赵长河是三头六臂,也再没有力量抵抗三家的合攻。
“我还有一件事想说说。”顾泽林似乎颇有些犹豫,望了郑南风好几次才缓缓的说道。
郑南风以为顾泽林还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当下微微皱眉,隐有些不快的问道:“顾翁还有何事?”表面上二人以他为首,可是却不断找出种种借口,向他要钱要粮。虽然他郑氏的领地比二人所属的地域加起来还要富庶,不过他可不是傻子。二人可都是好面子的人,竟然一起在他面前装穷酸,这背后绝不简单。就连这一次水之失,他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以为顾家想从他手里再骗走大批粮草。虽然答应筹措补给,不过心里已然打定主意,在粮队进入荆州前,必先派人摸个水落石出。
顾泽林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三家水师在风凌渡与敌方水师交战七次,各有胜负。敌人水师占尽地利。虽然数量较少,不过要想彻底歼灭他们,恐怕非短时可以达成。”
郑南风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泽林。虽说是三家水师,其实也只是他郑家和顾家的上百艘战船而已,潘家的徐州水师只有十来条破船,根本派不上用场。而长安水师虽然只有三十多艘,不过借着上游及沿岸箭石的支援,一直没有出现大败的局面。双方激战多次。反而是他们损失的要多一些。再加上长安水师总是在靠近船坞地水域作战,往往可以得到及时的修理,战力几乎一直没有下降什么。
“是这样的。”顾泽林读懂了郑南风眼中的疑惑,当下解释道:“按原定的计划,我们是以水师封锁渭水,再集中力量体渭北诸军可以大规模渡河。不过现在看来,恐怕已难实现。”
郑南风和潘泽林纷纷点头。渭北大军不能渡河虽然有赵佑隆的严密防范,但究其根本还是没有大量可借装运兵马的船只。即使是想让一万人渡河,也要花费好几个时辰。而在这段时间里,已让赵佑隆有足够的时间调动兵力了。
“渭北大军集结在一起。目标太过显眼,也容易让长安有所防范。”顾泽恩缓缓地说道:“依我看,不如分成三部,志愉贤侄一部、河东铁骑一部、朔方及云中军一部。三部各展所长,分头而进。可让长安防不胜防。”
“这……”郑南风瞄了顾泽恩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潘家因为此次派兵不多,是以在指挥权上并没有什么过多地企图。反观顾氏。却颇有些自以为兵强马壮的感觉。对于下达往兖州军的命令,他便推三阻四,找出种种借口搪塞。而朔方铁骑抵达扶风之后。表面上虽然该听从郑志愉的调遣,不过也颇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味。现在更借着郑志愉一月以来毫无建树的机会,想要让朔方铁骑也脱离他的约束。想到这里,郑南风心中顿生不快:“若是如此,恐怕粮草上调配不便啊。”
“我绝没有别的意思。”见郑南风面色不快,顾泽恩急忙辩解道:“我所为的,不过也是希望三家齐力,早日攻破长安,希望郑翁能够体谅。”现在各军粮草均由郑氏统一调配,他这显然是在粮草上威胁自己,顾泽恩哪有不明之理。不过朔方将军顾良渠数次发来密信,直指郑志愉才疏志大,不愿受其拖累,要他设法让顾氏军团独立战斗。他当然不便明说,不过却也不敢就此放弃。顾良渠久镇朔方,在顾氏族中的威望比顾良洪也并不逊色多少,相比之下,他当然更信任自己人了。
“潘翁以为如何呢?”郑南风转向默不作声地潘泽林,闷声问道。
“嗯?”潘泽林一愣,面带难色的说道:“这个嘛,各有各的好处。统一指挥便于协调部署;若是分开来,或开创新局也不可知?若是我军水师能早入渭水,就好了。”这一战他自知出兵最少,要粮最多,是以向来不持异议,两不得罪。
郑南风瞪了潘泽林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也罢,或许良渠贤侄更胜其兄,能早日突破渭水呢。我看就这样,朔方、云中各军就让良渠贤侄统领,负责泾阳至冯一线。”泾阳至冯一线距长安最近,沿河的防守当然更为严密,他这摆明了是想让顾泽恩知难而退。
哪知道顾泽恩却打蛇上棍,满口答应了下来:“如此正好,多一处突破,攻入长安地机会就更多。只要一部顺利过河,胜利之期便不远矣。”顾良渠地来信中本就预料到此着,不过他却称自己早有对策,是以顾泽恩当然不会拒绝。若是让顾良渠抢先进入京畿,那他顾氏的声势便可直追郑氏。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暂缓强攻潼关,让将士们可以养精蓄锐,待其他各面捷报传来死伤的三家联军。可有大半都是他潘家的,这种无谓地进攻当然以他最为心痛了。更何况潼关地坚险已是众所周知,自己这一要求也并不过份。
风沉吟半晌,正要说话,一名宦官却神色慌张的出现口:“启禀主公,冀州八百里加急送到。正在殿外恭侯。”
“还不快传!”郑南风脸色一沉,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一名校尉随即奔入殿内,纳头拜道:“启禀主公,幽州剌史谭渊打出平叛的旗号,率领七万大军突然进犯冀州!中山、渤海、真定、河间四郡于三日前尽数陷落,末将离开之前,已传言幽州军正分四路向信都围拢,现在恐怕已兵临城下!”
“什么!”郑南风脸色微变,失神的靠在椅背上。信都正是冀州州府之所在。可惜他兵力几乎全部投入到长安之战,冀州几乎等同于不设防备。信都虽是州府,但守军还不到一万之数,而且大多是残弱,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该死的谭渊,他不是病得要死了吗!
“咻……”一支支火箭将夜晚的天空装点得绚烂多彩。
大火已将四里宽地胡扬林烧成了灰烬,在大月氏骑兵的不断相助下,火势毫不见弱的继续向圣地最后一抹绿色挺近。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这个被西域人视为最神秘的地点,便将成为永远的历史。淹没在这无尽的黄沙之中。
傅青西德策马在前,不断催促着手下的士兵掘开灰烬,为投射火箭的骑兵开路。看着即将完成自己的任务,他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兴奋之色。
别看他此际统帅着这么多地士兵,但他现在的身份却只是一名奴隶。不过今晚之后。他将脱离奴隶的耻辱。济身于贵族之列,享有自己的领地、奴隶、牛羊和财宝。
谢尔多顿肆意扩张。每攻下一族,便将其整族之人变成奴隶。虽然有才能的奴隶可以担任将军之职,不过除非立下战功。否则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