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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行走都颇为困难,与普通的垂暮之人毫无差别。
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但刘虎对章盛却产生了极深的感情。他对章盛已不是单单的崇拜与利用,而是一种只有对李平北、杨诚他们才有的感情。这几次的行动,虽然他只是章盛手中的一把刀,完全按章盛的划定地轨迹去冲杀,但却在其中得到极大的进步。自从第一次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之后,之后的行动刘虎再不敢越雷池半步。随着一次次的成功。刘虎对章盛的惊叹便更胜一层。每一次时机地准确掌握,每一处地形的充分利用,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的精确预料,所有敌我因素的完美利用,刘虎对章盛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代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而刘虎在这其中,除了担当刽子手的角色,更让他得到一次次宝贵的机会。他原本那点数年拼杀所获得的经验,立即相形见拙。刘虎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此际早已抛开权势之心,如同一块海绵一般,贪婪地吸收着章盛数十年的战争技巧,尽情享受着那种一切在握的战争快感。他终于明白,为何一个在长安几乎不结交任何权贵。也没有多少朋友的人,竟能让权倾朝野的三大家族镇伏。就连明知章盛在向他们动手,也只敢静待章盛的逝去,而从未动过联手反抗的念头。
“虽然我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你,不过你这些日子倒也干得确实不错。”章盛缓缓的说道,仰头看着天空的白云。
刘虎微微一怔,表情却丝毫不见异样。“末将资质愚钝,全仗着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难得。”章盛微微地笑了笑,颇有些欣慰的说道:“你虽然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却从来没有主动向我提过一个问题,要是别人,哪里做得到。这或许,就是我最终选中你的原因吧。”
“该末将知道的,大将军自会告知;不该末将知道地。末将又何必多问。”刘虎一脸恭敬地回道。他在史达贵麾下隐伏的几年。这些东西早已熟烂于心。
章盛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呵呵。明天来接我吧,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上朝了。”
“多谢大将军!”刘虎哪里不明白章盛的意思,当即脸上一喜。兴奋的拜道。
章盛微微扬手:“扶我起来。”刘虎闻声上前,小心地扶着章盛。章盛在刘虎的搀扶下走到小池边,低头看着池中的游鲜,默然不语。
章盛不说话,刘虎也不敢说出半个字。一老一少就这样呆立着,任时间缓缓而逝。
不知过了多久,章盛似乎回过神来,轻轻的拍了拍刘虎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我所能做得都做完了。明天上朝之后,你我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大将军……”刘虎迟疑的说道。
“趁着今天,我们好好说说话吧,以后恐怕就没这样的机会了。”章盛缓缓的说道。
刘虎把头一低,心中似乎有什么塞着一般,不知道说什么好。思虑半晌,才正色问道:“不知交州那边,大将军有何打算。”杨诚的信他早已收到,趁此机会,他当然要替杨诚问个明白。
“杨诚那小子忍不住了吧。”章盛笑着说道。
刘虎微微摇头,皱眉说道:“那倒不是。诚哥只是怕荆州任由现在这样下去,到时恐怕难以收拾。末将实在疑惑,大将军当初为何力挺长沙王呢?”长沙王的无所作为,刘虎也从杨诚那里听到不少。若是当初章盛不召回章明忠,荆州现在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莫要说杨诚,连刘虎也惊讶章盛怎么会有眼拙之时。
章盛微微叹了口气:“长沙王只是想明哲保身而已,连我也是意料不及。”
“什么!”刘虎惊讶不已,这样还算明哲保身,就连他的封地也快被乱民波及了。连封地都保不住,他还能保得住自己吗?
“不用奇怪。”章盛缓缓说道:“你可知道为何我大陈一直不允许皇族掌握兵权,就连封地的事务,也不能插手吗?”
刘虎摇了摇头,一脸疑惑。对于这个规定,他多少也有些耳闻,心中也多有不解。皇帝对亲族的防范,远胜于朝臣,现在反而被朝臣掌控朝政,这岂不可笑?
“前事之师,后事不忘。你可知道,前朝是如何败亡的吗?”章盛沉声说道。
刘虎微微一愣,正色说道:“前朝君主昏庸无能,重用妖人公孙书,使得民不聊生,我朝太祖才起兵反抗,建立大陈。”这些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刘虎当然知道。
“公孙书学究天人,哪里是什么妖人。”章盛似乎微有些愤怒,随即察觉到刘虎惊讶的望着自己,笑了笑摇头说道:“前朝之强盛远胜我大陈,连当时的匈奴也年年朝贡,不敢丝毫进犯。这一切均得益于公孙书之才。数百年来,也仅有公孙书为国师那二十年才有如此盛况。”
“那怎么会?”刘虎不解的问道。匈奴之害从大陈立国一直延续到数年前,在章盛之前大陈几乎都没有还手之力,前朝竟然能让匈奴年年朝贡,对刘虎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十五王乱,这才是前朝灭亡地真正原因。”章盛略有些沉痛的说道:“前朝与大陈截然相反,州剌史毫无权力,每一州均由皇亲把持,权力尽归王府。本以为血脉相承。可以守望相助,以保万世之基。哪知番王强大,虽可以保住皇权不被外人所夺,但遇上无才的君,却是大乱之始。那些番王妒忌公孙书权力太大,所以起兵相抗,公孙书内外受疑,一怒而走。不过番王却并不罢休,十五王混战七年,祸及整个中原。前朝的基业顿时为之一空。”
“原来是这样。”刘虎皱眉说道:“不过现在却未免太过了,皇族势力太过削弱,反而惹得朝臣心怀异志。”
“天下事,有利便有弊,无可逃避。”章盛淡淡的说道。
“那大将军准备何是给诚哥荆州呢?”刘虎看着章盛问道。杨诚是他唯一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他当然希望杨诚地实力能进一步壮大。荆襄离长安极近。一旦有变,他可以迅速得到杨诚的支援。再不济也可以退入荆州相避。长安不比草原,一旦有变,他现在几乎是毫无退路。
章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已主意,你用不着担心你的好兄弟。”
见章盛如此说,刘虎自不好再提,当下随口问道:“好像很久没见到公孙先生了?”
“是啊。”章盛怅然叹道,眼神微有些异样。
张识文坐在杨诚面前,侃侃而谈。
杨诚所交给他的那件大事,便是让他彻底巡查一次交州,找出交州目前存在的问题。这既是对张识文的考验,同时杨诚自己也想知道还有哪些自己看不到的问题。
“交州现在有三大患。”张识文正色说道:“其一,商会垄断,百姓趋利,长此以往,将无可用之粮。”带着自己亲自招募的几名随从,张识文这一个月来几乎跑遍了交州的每一个郡县。幸好杨诚一回到交州便大肆修路,再加上商会从西域购回地良马,才让他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走遍交州。
“哦?说来看看。”杨诚饶有兴趣的说道。
“以识文沿途所见,虽然今年交州新增良田无数,但粮食产量恐怕还要低于去年。何也?商会贸易日盛,大肆鼓励种植桑麻。交州粮贱,一亩地用于种桑养蚕的收入,可值四亩种粮之地。商会、百姓见其中之利,当然蜂涌趋之。如此一来,种粮食的必会越来越少,交州的存粮满仓之日将不复存矣。”张识文皱眉说道。
杨诚闻言略有些惊讶,叶锋他们发动百姓种桑麻及商会所需的其他商品的是他也知道,并且还让各级官府发文鼓励。商会所获得的利润越来越多,他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张识文点了点头,略有些气愤地说道:“诚哥可知,二十天前,商会便已停止向荆州发售粮食。”
“我已让他们尽量筹措了啊?”杨诚疑惑的问道。早在张识文来之前,吴老六等人就向他提过,说是粮食需求极大,以交州的存粮,根本无法填满荆州的缺口。杨诚也知道以交州之力根本无法养活荆州,当下也只是让他们尽量供给最需要的百姓,出于对他们地信任,事后当然也没有再过问。
张识文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商人逐利,这是其本性,本也无可厚非。一则荆州去年本就歉收,再加上官府盘剥,百姓所需实在太大;二则诚哥不仅让商会以极低地价格售给荆州百姓,而且还允
賖欠。很多售到荆州的粮食,甚至比在交州收购地还在粮食贸易上的亏空越来越大,甚至要用整个商会近三成地利润来填补这个亏空。这样地亏本生意。做一次两次或许还没什么,但长久做下去,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的。”
“嗯。”杨诚沉吟道:“不过现在不能停啊,现在刚刚播下种子,若是停止粮食援助,百姓如何熬到收获之时。”
“我知道诚哥心怀百姓。不过若不妥善解决,莫要说支援荆州,就连我们自己也次陷入粮食无济之困。”张识文正色说道,眼神中略有些担忧。
“不至于吧。”杨诚惊讶的说道。就在他去西域之前,叶浩天还向他报怨,说交州余粮太多,修粮仓让他花费了大笔银子。这转眼还不到一年,怎么就连交州自己的供应都不足了呢。
张识文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一者这几月来。交州向荆州输入的粮食,就占存粮的四成之多;二者自从开禁安置难民,近五十万人涌入交州,官府均是免费供应粮食到其所垦之地可自给,其中所费又占了近四成;三者前几年交州为减少粮仓的压力,大肆鼓励百姓酿酒,随着商会的活动日渐增加,更多的百姓将自己的存粮用于酿酒。仅此三者,便已将交州数年的存粮消耗九成有余。至于向珠崖郡和山支援的粮食,还不计算在其中。”
杨诚地脸色也渐渐沉重起来。自从坐镇交州之后,他还首次遇到缺粮这个问题。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长年居于军中,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张识文的每一句都让他无法轻松,而且这些都是他亲自点头同意的。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粮食多得发愁的交州,哪会想到交州的粮食也有用尽之时。
“必须制止商会继续鼓励百姓弃种粮食。颁布禁酒令,以开源节流。而荆州那边,还得从长计议。”张识文郑重的提议道。
“这……”杨诚微有沉吟。整个交州的军饷、官饷及其他开支几乎都靠商会的利润支持着。再加上伴着府库地充实,他在各方面的投入都大大增加,一旦商会的收益减少,后果不堪设想。但若出现缺粮,后果同样严重无比,荆州他从内心上又不愿不顾,前几日他会见几名说书人时,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让荆州今年不荒一块地呢。一时间,他陷入两难之中。
见杨诚迟疑不决,张识文沉声说道:“诚哥不可再犹豫,现在离第一季水稻收获之时尚有四月之久,若不能保证交州有足够的粮食,不仅将自陷困顿,一旦荆州有变,我们也会处处受到制肘。”
“识文可有他法?前两条我倒可设法,不过若此时弃荆州不顾,我实在于心不忍。”杨诚叹气说道。
张识文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若是如此,便只能从其他州县购粮。”
“购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