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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惊雷炸起,小五的笑脸骤然凝固。
脚下大地震动,一股可怖气劲爆起,以公冶鹰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炸裂开来,掀起千钧焦黑沙土。
小五惊退不及,沉重的身子被高高抛向天际,口中鲜血喷涌,身上裂开无数血口子,嘶声惨叫。
公冶鹰揉了揉被踢得出血变形的鼻子,模样凶狠,狞声道:“很好!很好!”
扑通一声,小五砸落在地,嘴里满是血沫,方才炸裂的气劲犹如刀子,将他肥胖的身子划出一道道可怖的血口子。这只是能看到的伤口,看不见的创伤更可怖——只怕他腑脏筋脉也遭到重创。
六子只恨不能动弹,不知道小五情况如何,沉着如他都露出一脸愤懑来。
“直娘咧,疼死爹了!”小五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哀嚎一声。
“疼?死了就不疼了!”公冶鹰阴测测狞声道。
折了鹰,丢了脸,亏得这次出山没人看,要不他公冶鹰也得落个晚节不保的笑柄!被两个后辈搞的灰头土脸,这还能玩?
他哪里能想到这胖子竟会把自个埋在地下,藏严实了,跟打洞老鼠一样阴他一把!能在地下潜藏这么久,这份敛气龟息的功夫也算了得。
他再次伸手虚空一握,一柄白雪凝成的刀浮现手中,上前几步一脚踏在小五胸膛上,刀锋抵在小五脖颈,“爷爷我割了你这大好头颅,拿去当球踢,如何啊?”
“唉,孙子太不孝顺了,竟要割爷爷头,孽畜啊孽畜!”小五哼哼唧唧不知死活道。
公冶鹰恼怒,有这么断句的么?
他举刀便刺,半点也不像再听这胖子满嘴乱喷。
刀还未至,只听得这胖子如杀猪般嘶吼:“郭阿蒙爷爷,您老人家再不出手,小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公冶鹰瞳孔瞬间缩小,生生制住刀势,原地转着圈儿四周环视,如一条追逐自己尾巴的狗。
这天下,他不怕官府,不怕朝廷,甚至不怕皇帝,唯独惧怕大宦官郭阿蒙。
郭阿蒙这三个字,听在他耳朵里,简直就是最可怖的梦靥。
他曾不止一次听说,之前最后一次武评,评出了天下前十,九人都死于大宦官之手,被传首江湖枭首示众,唯独差他一人头颅,是为大太监毕生憾事。
再定睛一看,脚下该被千刀万剐的胖子早已一溜烟抱起双足尽废的瘦子夺路而逃。
公冶鹰彻底恼羞成怒。
今日被这后生数次羞辱戏耍,真当他公冶鹰是泥菩萨没半点火气?哪怕要追到天边,也要把这两个后辈生撕了去!
“用郭阿蒙来诓骗我?呵呵,今日就算郭阿蒙亲自来了,也救不了你们!”公冶鹰咬牙切齿。
身后飘来淡淡两个字:“是么?”
公冶鹰惊骇——何时到他身后?
他转身后退两步,眯眼凝视来人,头发雪白,脸上皱纹交错,双手插在袖子中,佝偻着腰,一脸咪咪笑,像个闲来无事的富家翁。他身上一袭大红袍子在一片白雪中甚是鲜艳耀眼。
“别瞅了,老夫就是郭阿蒙。”老头呵呵笑道。
错不了的,御前总管大太监,皇帝掌印大貂铛,五千宦官之首,相传侍奉皇族同时也是攀附龙运吸附龙气的江湖第一人,郭阿蒙!
公冶鹰手中凝结成的白雪长刀顷刻化解,双腿颤抖发软,直欲跪下。
老太监摊开手,指甲锋利,十指相对构成笼子形状,笑眯眯道:“当年老夫整治江湖时,励志要将所谓的天下前十齐齐打个遍!传首江湖这个先例是老夫开的,自当要用你们这天下前十的脑袋,金贵!凑来凑去就凑了九个,硬是差一个找不着,老夫一直实为遗憾,今日能在风烛残年之际幸会公冶先生,老夫实觉欣喜!”
“得了你的头颅,当年最后一次武评这天下前十就凑齐全了,你们这百年江湖,再无一条野鲤作祟,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做皇甫氏的一池家鲤!”
“嗯,也该向陛下提议,焚毁天下武学经典,秘籍心法,不留一本,让这世间再无剑客仗剑走天涯,再无刀客长刀卷龙雪,再无武夫之力乱国乱法,再无独身事外逍遥天边之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梵阳皇甫氏,万世不替!”
老太监絮絮叨叨说着,好似在指点一卷锦绣山川画卷,瑰丽绚烂,雄伟壮哉!
他顿住话头,抬眼瞥了公冶鹰一眼,冷笑:“还不逃?”
像是得到准允,公冶鹰拔腿就跑,半点不回头。
鹰鼠游戏,瞬间颠倒。
老太监长吁短叹,“公冶鹰算是百岁的老家伙,我老人家也快八十岁了,年长二十岁,这腿脚就真不够看了!”
循着公冶鹰的背影,片刻功夫,他已逃窜近百丈。
老太监举起手,搓指成刀,直指天际,毫无匹练光华,却气势磅礴犹如手举万钧山岳。
他的手当空挥下,呈手刀开碑之势,好似小儿打闹,不见半分出彩之处。
轰——似有天雷坠落大地,老太监单手劈去的方向,大地赫然撕开一道可怖豁口,深不见底,瞬间向前绵延百丈。
而疯狂逃窜的公冶鹰,在那道裂缝之上好似纸片糊成,脊背裂开,鲜血淋漓,惨叫声埋没在大地劈裂的隆隆震响中。
老太监重新双手插入袖中,沿着一手造就的鸿沟向前走去,喃喃自语:“天下万般武学,修至化境,无非一个还朴归真罢了。老夫跺跺脚,天地都要抖三抖,就是这么个理!”
“天下第二公冶鹰,你这颗大好头颅,老夫就收下了!”
“郭爷爷只手开天的功夫,真给小子开了眼界!”抱着六子一溜烟跑路的小五瞅着罪魁祸首被弄死,兴冲冲跑回来,乌七八糟的脸上满是贱艳笑容,“郭爷爷放着我来,老子要拿这老不死的脑袋当球踢,一路踢回帝都!”
“呦,你们两小子,没死在公冶鹰手里,也算有点本事!”郭阿蒙呵呵笑道。
他仰起脸,雪花轻轻飘落脸上,冰冷凄凉,“我该是梵阳江湖最后一个老不死的了吧?这百年江湖,由我郭阿蒙收官,不算枉然!”
不远处,小五对着公冶鹰的脑袋连撕带拽,生生拔下了那刺了苍鹰的头颅,一脚踢出,噗噗滚落。
第110 狂澜之后()
沙河洲雪原上的战斗细节被潜藏在暗处的斥候不断传递给帝都皇宫,来往飞鸽不断,精锐斥候们眼睛不眨,趴伏在雪地上,生怕漏过些微细节,确保各自的主人能得到最新情报。
当大皇子握着书写战斗情报的丝帛时,手指关节变得苍白,锋利的眉毛拧起,眉宇间一片阴翳。
李轻裘死了,天下第二公冶鹰也死了,为何他下令调遣的泸州和泉州地方驻守军没按时赶到?按理来说,一环套一环,层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的后手多谁能征用的人脉势力越大,谁的胜算就越大。
他在梵阳经营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在人脉上输给皇甫泽宇?
“陆先生——”他举着丝帛,手指发抖。
“想问为何泸州和泉州督军校尉为何没发兵?”陆妙柏一袭白衣,翩然说道。
“嗯——”
“刚探查到,三殿下下了死令,一道军法处置就把泉州和泸州校尉吓得不敢妄动。殿下,论军界的影响力,你远不如在边境一刀一枪历练出来的三殿下啊!”陆妙柏挑起一根狭长眉毛,冷眼看着他。
“难道他们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和皇甫武贲相比,谁能坐上皇位?”大皇子声音饱含怒意。
“您一纸诏书送往泸州和泉州,三殿下派人快马加鞭,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诏书命令与身家性命相比,哪个更具威慑力?”陆妙柏反问。
大皇子愕然,他将丝帛在手中攥成一团,咬牙道:“武贲,我最不起眼的三弟,真有胆子啊!”
“而且,殿下,您的算盘打得太响亮了!刚开始您告诉我计划时,我说了‘周密严谨,心思缜密’八个字,但您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您的计划一环套一环,时间,地点,武士的数量和战力,都考虑进去了,单从计划上来说,堪称绝佳。但战场瞬息万变,怎可能按部就班照着您的计划来?您的计划太过紧张,毫无弹性,一环出了差池,满盘皆输。您与二殿下过招,北辰将军梁星辰与沧海军都统李轻裘各带一百骑截杀,李轻裘麾下还有当年梵阳天下第二的武夫压阵,您略胜一筹。二殿下私养了两万骑兵,一直驻扎在帝都城防军,您调动泸州和泉州驻守军牵制那点帝都城防军,您更占优势。相传西南李家与尚吉城城主有约定,无论如何都会保下李轻裘不死,有尚吉城城主庇护,李轻裘几乎立于先天不败之地!但您没料到大宦官郭阿蒙会出手,没料到三殿下会亲自派人压下您的诏令,没料到李轻裘会这么轻易死掉,而尚吉城城主置若罔闻!”
“战术上的点滴优势积攒起来,才能变为战略上的优势。本该占优势的方面,您都输了,积累起来便是您的劣势,现在除了在陛下那儿积攒起来的香火情,您比不得二殿下了!”
大皇子怔在那里,失了神。
陆妙柏站起,微微欠身致礼,“殿下,您现在输了战场,切莫输了庙堂啊!若是战场庙堂都输了,这才真是满盘皆输,再无胜算。”
说完,陆妙柏转身离去。大皇子头昏目眩,脑中一片乱麻。
“陆先生,您能帮我对不对?您身怀屠龙术,您知经略谶纬,您懂帝王长短术,您能帮我么?”
“您是父皇最器重的臣子,有您的支持,父皇定会考虑让我当太子!先生……”大皇子双手作揖,弯腰行礼,久久保持那个动作,未有起身。
陆妙柏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儒雅的面容平津无情,看着堂堂帝国皇子对他鞠躬弯腰。
“殿下这是何必?”陆妙柏略微自嘲道:“当年我父亲陆中堂比我更有才气,庙堂谶纬,经略纵横远胜于我,落得什么下场你可知?若不是我在梦阳生活二十年,了解梦阳政权结构和国力军力,茗禅陛下会如此大度,赐我御殿封号,给我加官进爵,奉我为相?最薄凉是帝王家,我心中深知!”
“殿下,恕妙柏直言,妙柏实不愿参与太子之位的争斗,说是明哲保身也好,说是胆小怕事也罢,皇甫家的家事,我不会插手,您好自为之!”他转头就走,甚至未将大皇子扶起。
那一直低垂头颅弯腰鞠躬的年轻人,这辈子从未对谁低头过!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愤怒,那种像是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遗弃,对这世道的怒火。
焚天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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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准是死了,但他紧急征调三千甲士的命令已经发出,浩浩荡荡的武士骑着骏马冲杀而来。
为首一骑是帝都城防军副将,远远的就看到庞准将军胸膛被斩开巨大豁口,仰面朝天,尸身僵死。他惊愕万分——前一天庞准将军还意气风发说要成为下一个御殿炎将军,要成为下一个救世之主,怎么转眼功夫就成了死尸?
再看将军尸体之前,握着一柄墨色长刀的年轻人神情淡漠,俊美如神的面容冷冽彻寒,一双猩红的眸子凝视气势汹涌的三千骑。
副将举手示意身后武士莫要轻举妄动,兀自策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