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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厉笑着笑着,便突然咳嗽起来。
良富见此,马上一个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连连自责道:“这都怪奴婢没得分寸,都是奴婢不好。”
他马上向前走了两步,惶恐地立在莫厉的身侧,想伸手提他拍背,却始终不敢伸手。
“陛下,都是老奴的错!请您饶过老奴吧。”
良富苦着脸往地上一跪,不住求饶道。
“行了,行了……”莫厉好不容易止了咳嗽,冲良富不耐地摆摆手。
“那老奴替您斟盏茶来。”良富又急急从地上爬起,正准备冲出房门,眼睛却看向自己方才端来的两只碗。
“瞧老奴这记性!”良富讪讪地一拍脑袋,笑了:“这不是才端来了燕窝粥吗?”
他马上转身,掀开一碗盖子,念叨道:“这极品金丝燕窝啊,还是齐王殿下亲自送来的呢,说是润燥滋阴,效果特别好。”
他又将旁边的一个碗盖掀开,里头却是空的。
良富将第一个碗里的燕窝粥舀出一勺,放进这空碗里。
“老奴今儿也厚着脸,先尝尝这顶天好的燕窝吧!”他回头冲莫厉笑了笑,就准备拿起备用汤匙去舀那碗里的燕窝。
可那燕窝还没递到嘴边,莫厉却突然出言道:“……良富,不用试毒了,端过来吧。”
良富眼珠一转,摇摇头:“陛下,这可是规矩,规矩怎么能随便……”
“朕让你拿过来,你就拿过来!”莫厉有些气急,加重了语气喝道。
良富只能赶紧端着燕窝粥,将其奉送到莫厉的手中。
莫厉拿起汤匙,轻轻地转动着,搅拌着,却迟迟没有入口。
他目光看似凝重,实则飘忽地盯着这粘稠雪白的燕窝粥好一会儿,才轻叹道:“是梦吗?之前……都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吗?”
良富没有马上跟嘴。
待莫厉一口一口将燕窝粥都喝干净后,良富将空碗又双手接过。
在良富转身的瞬间,莫厉听见他几不可闻的长长叹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莫厉脸上的表情瞬间停滞,但他的手却慢慢地握拳,攥紧。
入夜,良富伺候完莫厉梳洗上榻后,便马上离开了天乾殿。
他闪身进了一座机关假山,下了密道,再顺着这宫中的密道一路往皇宫的西北角快步行去。
出了密道,良富一脚就飞跨出出口的伪门假山,径直往一个偏僻的幽林走去。
走进这幽林不过几步远,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良富没有犹豫,拔腿走过去。
“流萍,今晚按照计划继续行动。”
他压低声音,悄声道。
一身带孝打扮的流萍,闻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深深凝望着面前,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长默不言。
良富见她似乎心绪不稳,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突然张口讥讽道:“今儿皇上喝了齐王送来的燕窝,所做的燕窝粥。”
“皇上他,没让老奴试毒。”
流萍平静若死水的眼眸里,忽地闪过一丝蚀骨恨意。
良富见她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才继续道:“今晚亥时,老奴会给你开一条路。但你必须在子时前出来。”
“……明白了。”流萍哑着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
良富把话带到,马上掉头离去。
而流萍则继续呆呆傻傻地立在这土包前,依旧深情地凝望着这土包。
也不知她在这黝黑可怖的幽林里站了多久。
当一束皎洁的月光穿透层叠茂密的林叶时,照进这小小的幽林里。
隆起的土包前,却再无她孤苦凄凉的身影。
第129章 真假宠爱(九)()
亥时初,天乾殿被笼罩在一片清澄静谧的月光下。
这略带凉意的月光,温柔地洒在天乾殿的每一块七彩琉璃瓦、每一根朱漆圆柱和每一块玉阶上,如水长流,润物无声。
这朦胧美景,令雄伟的天乾殿褪去了白日的卓盛威严,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和安闲来。
殿里的寝房内,传出一阵低沉的鼾声。
一个白色的人影,如一阵风般穿过天乾殿的大门,穿过正殿大堂,来到寝房门前。
素手轻推,那门便悄然打开。
一股浓郁至极的兰花香,马上弥漫于这宽敞奢靡的寝殿内。
龙榻上的鼾声戛然而止。
莫厉瞬间睁眼,一个打挺从榻上坐起,目光锐利地看向榻前。
一个穿着素色拖曳月华长裙的蒙面女子,正静立在他的面前。
寝房里没有一丝灯火,只有若隐若现的几缕清散月光。
这位身形纤柔婀娜的神秘女子,就站在那点月光下,幽幽芳芬。
莫厉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透她黑眸里的无尽的爱与憎。
一股强烈的怒火,夹杂着后怕与深深的恐惧感,顷刻便淹没了他的神志。
“汝是何人?!”
莫厉大喝一声,就准备唤人捉拿她:“快来人……快……”
“红豆生南国,问君相思否,……”
就在莫厉愤怒地大喊大叫之时,一句凄婉哀恸的柔柔女音,轻轻唱了起来。
莫厉一听这熟悉的嗓音,瞬间入坠冰崖。
冥冥月光下,这女子边低低吟唱,边抬起俢长的手臂,开始翩翩起舞。
她每唱一句,就会俯身旋下盈盈一握的纤腰,然后回身踢腿,恰似仙鹤腾跃。
“但朱颜易碎,往事难回首……”
曲调时轻时重,时快时慢。
她不住地飞旋扭腰,挥舞的臂膀如同黑夜里扑向灯火的飞蛾,干脆利落,还带着无法回头的绝望与凄然。
莫厉惊呆了。
这……这不是丽贵妃最擅长的折腰舞吗?
这……这首歌不是她最喜欢吟咏的小调吗?
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姿,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他想到了从前,想到了过去种种如昙花般一闪即逝的美好,和漫无止境的挟制与憋屈。
月光隐去,寝房里重归黑暗。
那歌声突然停止。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莫厉惊觉到这女子想要离开寝房,两手狂乱地一掀薄毯,从榻上蹦下:“别,别走,别走!”
他在黑暗中伸出双臂,奔跑者,一路摸索扑空。
直到他猛然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身躯。
莫厉想也没想,一把搂紧了她。
“陪朕……留下来陪朕吧。”莫厉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没有回应。
莫厉没有听见她再说一句话,一个字。
他只能听见黑暗中,自己一声比一声响亮乱杂的心跳。
就在莫厉心绪不宁,惶惶不安的时候,一双冲斥着兰花魅香的柔唇,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眉心间。
次日,莫厉直到日上三竿,才从龙榻上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忙上忙下的良富,眸中沉光,缓缓开口:“你在朕身边,伺候多久了?”
良富顿了顿,笑道:“这岁数可久了些……估摸着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
莫厉微微点头,但随即厉声大吼道:“那你为何要帮着他人欺瞒于朕!”
良富什么话也没说,闷不吭声垂头跪地。
莫厉拿手指着他,满脸冰霜,气愤难忍:“那女子明明是你偷放进朕的寝房里的,你居然还敢骗朕,还让朕误以为是一场梦!”
莫厉直接从榻上下来,快步走到良富的面前,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肩膀上,大吼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是不是还想和他人串通,置朕于死地?啊?!”
良富默默地受了他这一脚,却咬牙不肯为自己辩驳半句。
他只是慢慢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低抽泣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莫厉气极反笑,马上提脚,再狠狠照着他脸,猛踩下去!
“陛下……您难道不知道吗?”
就在此时,良富的哭声传进他的耳中。
莫厉腿脚一顿,又听见他继续哭泣道:“您难道……忘记了吗?”
莫厉把脚收回来,黑着脸问:“什么不知道,什么忘记了,你个贱奴,还想做什么解释?你……”
“陛下,您忘了,您是怎么失足落水的吗?”良富把手从脸上撤下,痛苦地喊道:“莫不是那日正巧是丽贵妃的忌日,您一大早便郁郁寡欢,一意孤行非去水边散心,您又如何会不小心落水了呢?”
莫厉呆住。
良富再接再厉,继续扇风点火道:“奴婢看着您那么伤心的样子,看着您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他从地上坐起,捶胸顿足,痛哭嚎涕道:“奴婢都想随您一块儿去了呀!”
“可您不能去啊!这东璃的江山,还得靠您来守着护着,靠您一力撑着呀!”
良富声声肺腑,说得莫厉脸色大变。
莫厉脸色渐白,惊诧地呢喃道:“朕,朕没想寻死,良富你……”
“当时老奴就想清楚了,”良富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嚎叫道:“您若是铁了心要随丽贵妃去,老奴二话不说就抹了脖子随您一块去!但老天开眼,您还是留下来,还是咱们东璃的大帝啊!”
良富狠狠一抹脸,语气倔犟地说道:“老奴想清楚了。老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再寻死觅活!所以老奴才特意安排了一个人,希望您能心里有个寄托,能够安安心心的,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的日子。”
莫厉真是万万没想到,原来良富安排这场戏的初衷,竟然是如此的荒诞可笑啊!
他张着嘴,想要骂他糊涂,可真细究起来,他也是一片好心,也是一片赤诚忠心……
莫厉立在原地思忖多久。
良富就在地上哭了多久。
直到最后,良富才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听见的那句话:“良富……那女子是谁?能……让朕见见她吗?”
良富缓缓抬头,眼神闪烁地看向面露赧意的莫厉。
与此同时,皇宫的坤华殿内。
差点被侄女苏雪云,拿指套将脚穿个洞的苏皇后,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闭眼休息。
她脚上的伤还未好,如今连下榻都成了奢望。
这一切,都拜那小毒妇所赐!
苏皇后后悔不迭,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弄死这生不出孩子的废物,换个好拿捏的苏家女上位时,寝门被轻轻地推开。
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姑姑,从门外猫着腰踮手踮脚地徐步进来,一直走到苏皇后的榻边才停。
她似乎与苏皇后关系紧密,没有叩拜行礼,便直接俯身,在苏皇后的耳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一双怨毒狰狞的眼霍然睁开。
“什么!”
寝房里,传出苏皇后歇斯底里的凄厉嚎叫声。
第130章 猎杀开始(一)()
晌午,浣衣局里依旧忙碌。
整个东璃皇宫最下贱的宫婢们都集合于此,没日没夜地亲手将堆积如山的衣服和被褥一样样搓洗干净,再拧干晒干,规整叠好,分送回各殿各司。
不知多少双细皮嫩肉的手被搓成枯枝烂肉,也不知多少韶华青春,一年年伴着这捶捣声流逝无影踪。
再回首,两鬓华发生,空悲切。
今日的浣衣局,看起来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大家依然忙得热火朝天,局里的老嬷嬷们依然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