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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江墨流拿着醒木往桌上一拍。
随着“啪”地一声清响,他面对着看台观众躬身长揖,示意自己今日这场鬼故事,到此结束了。
“好!说得好!”
“对,这种恶妇,就应该受到报应!”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
尤其是那坐在雅间里的那官家小姐,鼓着塞满甜食瓜子的腮帮子使劲儿拍,都要把两只手给拍飞了。
江墨流慢慢直起身子,冲大家伙微笑道:“接下来的几日中,还有一个人,马上就要遭到天谴报应了。”
此话一出,满堂的鼓掌叫好声霎时沉静下来。
大家都微微起身,探出头伸向舞台。
他们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恨不得将这说书先生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里。
接下来……
他们在心里暗搓搓地想:接下来会有哪个做了亏心事的倒霉鬼,会遭到这鬼神的报复呢。
就连那贪吃的小姐,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瓜子,瞪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江墨流看。
就见江墨流微眯着厉眼,猛地一击桌面——
“此人出身本平平无奇,却在三年前诬陷一名贵门嫡女偷盗财物,害她名声大失,无缘金龙门。”
“靠着这件事,她父亲一路扶摇直上,官累正四。”
江墨流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抬头往那二楼正中雅间看去。
而那官小姐却在他阴森的眼神看过来时,浑身一震,卡在喉咙里的吃食瞬堵住了气管。
她立即捂着脖子从椅子上滚到地上,手脚乱划,痛苦地挣扎扑腾起来。
江墨流垂下眼帘,又大笑着喊了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人做了这等无德亏心事,必将……”
“必将满门抄斩,死无葬生之地!”
第80章 神鬼报应(三)()
隔壁的动静挺大,但夜惊鸿却充耳不闻。
她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直接往厢房门口走去。
“行了,今晚开始,真正的好戏才要开场。”
她牵唇浅笑,明亮的双眼里皆是志在必得。
春卷垂头,跟在夜惊鸿的身后走出厢房。
夜惊鸿和春卷下楼走后,中间左侧的那间小雅间里,也走出来一名华服男子。
他身姿挺拔地昂首正站在二楼的走廊里,背对着光,看不见他的正面。
一袭宝蓝色的绣金长袍,头上的青玉头冠清润熠泽,荧光夺目。
可仅仅是一个刚劲颀长的背影,也足以让人被他清贵卓绝的高雅气质所轻易倾倒。
他立在走廊上后,一名矮胖如侏儒的中年男子从雅间里跟着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矮冬瓜可不就是大如意的掌柜吗?
这掌柜的一走出雅间,就对这华服男子抱拳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今日的说书表演,您可还满意吗?”
这华服男子伸出俢长的手,手腕轻巧地一旋,那握在手中那柄玳瑁折扇立即被甩散开来。
他轻轻晃了几下,扇子上葱郁俢直的篁竹亦跟着那扇面栩动如生。
他极缓极缓地吞吐道:“甚好。”
那掌柜的一听,立时眉开眼笑,就连唇边的八字小短须,也乐得一抖一抖。
这华服男子转身,看向楼外的风景。
当此之时,他五官深邃而俊逸非凡的脸庞,终于出现在阳光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北泱国质子,百里沉疴。
他看了几眼对面的高楼,便顺势往楼下看去。
大街上摆摊的商贩、行走的路人,还有各式各样的马车骡车皆挤满了整条街路。
吆喝声、车辙声以及嘈杂的争吵声不绝于耳,真可谓是毂击肩摩,熙攘不绝呐。
街道上引人注目的新鲜事物那么多,可他的目光,却独独被街角处,一架并不起眼的小型马车给吸引过去。
这马车看上去颇为寒酸粗陋。
车身没有做漆,车帘也不过是用最便宜的麻布随意减了一块,就歪歪斜斜地挂了上去。
更别说那拉车的还是匹跛了一条腿、全身都在脱毛的老黄马了。
但百里沉疴却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谁。
是一个能让天上的太阳,都相形见绌的美丽女子。
夜惊鸿。
想起这奇女子,百里沉疴的眉梢微微一动。
虽说她的容貌姿色确实是举世难寻,但能让她如此炽美如光、夺人眼目的,却是她那勇往直前、绝不轻易言败的个性。
就好比同等美丽的绝色美女都站在一处。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但不管是谁,你第一眼就能从这群莺莺燕燕中注意到她,而过尽千帆后,你最后记住的,也只有她。
她实在是气场太强,因而让人无法忘怀了。
就算他从不曾留意过,她今日是坐怎么样的马车来这迎客楼来听书,可他仍旧一眼辩识出,她现如今坐在哪辆马车里。
那破破烂烂的马车,开始慢腾腾地起步前行。
老马每往前行一步,那坑坑洼洼的车辙,就不断发出刺耳难闻的噪音来。
当这马车行至他所站位置的正下方时,车帘的一角被调皮的风吹开——
马车斜形半朽的车窗口,隐隐露出半点儿,她颠倒众生的芙蓉玉面。
百里沉疴如静水般沉肃的目光,一直追着这车,这人看。
车行一步,目光随一步。
马车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着。
它很快便驶离了迎客楼,也离开了百里沉疴的视线范围。
百里沉疴待马车完全远去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收回折扇,他慢慢转身,语气薄凉地淡然道:“等着吧,看她这次又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来。”
掌柜的自然点头唯诺,连连称是。
可他方才看着主子如入了魔怔似地,两眼一眨不眨,紧盯那烂马车不放,心里却嘀咕道:“莫非还真被江墨流那小子言中了……主子他真对那女人动了心啦?!”
啧啧啧,那可真是铁树开花,天下红雨啦!
这么一想,掌柜地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期待和小激动呢。
百里沉疴没有注意到他那突然变怪异的眼神,而是自顾自地穿过迎客楼里的暗门,大步离开了。
百里沉疴一走,那掌柜的也待着没意思,也径直从楼梯下去走了。
最后一个从二楼雅间里出来的,是满身都是呕吐秽物、浑身恶臭难闻的官家小姐——明淑兰。
她被苦逼的小丫鬟扛着一支胳膊,气息奄奄地从门口一步又一步地缓缓走了出来。
方才她被那说书先生点破了曾经做下的亏心事,一时情急,就被嘴里的吃食给堵塞住了喉管,差点没当场噎死。
待她家的小丫鬟使劲捶打她的肚子和后背,痛地她“哇”地一声将胃里的酸腐物,一股脑地全呕出来时,她脸上身上鞋子上,全都被那恶心难闻的秽物给浸透了。
头发凌乱,满身污渍。
在与卡在喉管里的食物斗争中,耗尽力气的明淑兰只能被丫鬟扶着出了门。
那小丫鬟本就不愿扶着这如从粪坑里捞出的明淑兰走。
但毕竟是自家的主子小姐,身为奴婢的她也没得第二个选择。
咬咬牙,将臭气熏天的明淑兰架在瘦弱的肩膀上后,这欲哭无泪的小丫鬟,差点没被这猪一般沉重的明淑兰给直接压扁去。
她只能哆嗦着细如鹭鸶的双腿,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动到二楼楼梯口。
艰难地探头向下,望着那回旋扭转的香木长梯,小丫鬟有些心惊眼晕。
可事到如今,也没谁愿意帮她一起扶着明淑兰下去,她也只能自认倒霉的亲自动手了。
她咽咽唾沫,脑袋嫌恶地扭过去,憋着气儿就伸出右脚往下探。
今儿她已经够倒霉了。
陪着自家没心没肺的老姑娘偷跑出府,出来看什么英俊的说书先生,结果没留神就沾了一身的潲。
但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因她扭过头去,不愿离那呼吸都是臭味的明淑兰靠得太近,她并未留意到,有一滩湿滑的秽物从明淑兰的衣裙上落下,恰好就落在她的下脚处。
于是这小丫鬟就这么一脚,重重地踏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自迎客楼的二楼传出,引得一楼无数好奇的看客们,一起涌上楼梯……
第81章 神鬼报应(四)()
当夜,顺安城东吉祥巷里的明府正堂内。
已是深夜,可这堂屋里却是灯火通明。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吹胡子瞪眼睛地对一妇人发火呢:“淑兰被你教成这样,偷跑出府,接着又在外头形象大失。如今整个顺安城都知晓那从楼梯上摔下的恶女子就是我明金贵的女儿,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堂上立足啊!”
那满脸脂粉却长相刻薄的妇人,面对明金贵的指责却并没低头认错。
她吊起那双三白倒角眼,一指就戳到明金贵的鼻孔下,跳着脚碎他道:“放你娘的狗屁!什么淑兰是我教的?知道三字经里说的什么吗?‘养不教,父之过’,明明就是你没教好她,怎么又赖我身上了?”
明金贵被自家的糟糠老婆娘给一顿抢白,气得脸红脖子粗,可他光站在原地“你你你”了半天,还是没想到怎么反驳她的话来。
明金贵抖着老髯须,一肥掌就把老妻余氏戳鼻子的手给挥开。
他豆大的眼睛转了转,这才终于想到能驳倒老妻的说辞了。
他一捋胡须,突然扬声骂余氏道:“你看淑兰都这么大岁数了,至今还没人来上门提亲。如今名声坏尽,她怕是要待在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这事你这做娘的,必定是难辞其咎……”
“我呸!”余氏歪着大红嘴又碎了他一口,眼睛一白,怪声怪气地说道:“家里嫡的庶的一共六个姑娘,除开淑兰外,还有四个没嫁出去呢!你凭什么就说淑兰一个人嫁不出去?”
明金贵两战两败,已处于暴怒的边沿了。
他鼓着肥硕的胸膛,一起一伏,身体气得直发抖:“你个呱噪妇人!若不是你三年前非要把淑兰送进宫里遴选,说以她的姿色,必定获封妃嫔之位,将之前所有的提亲婚事全都拒绝了……她又何至于落得如今这个没人敢要的下场!”
一提这个,余氏比明金贵更加来气!
她伸出指甲尖尖的一双利爪,大叫着就朝明金贵扑去,边挠他的脸,边怨愤地大骂他道:“你个死人,还有脸说三年前的事!若不是你收了那死姑婆的钱礼,要让我的淑兰去害那夜大姑娘,我家淑兰能被这事儿牵连,也不被贵人所喜,一并给赶出宫来了吗?”
“啪!”
明金贵这一战夫纲大振,直接一肥爪呼在余氏的脸上了。
他抖抖胡须,又惊又怒地指着余氏,压低声音吼道:“都说了此事不可再提,不可再提!你怎么忘了吗?你以为你在家里随便一吵嚷,苏国舅他就不知道吗?你……”
余氏却捂着被扇红的脸,呆怔后,更为疯狂地朝他撕打来:“你个杀千刀的猪!居然还敢打老娘!你忘了没有老娘那十里红妆,哪里有钱给你捐个小京官当?你来不了顺安,又哪里能混到四品的大官儿?你个狼心狗肺的蠢东西!